看著眼前那忽然出現的人影,許易陽並沒有動彈。他很清楚,自己乃是在幻陣之中。


    此刻,一切都禁止不動,許易陽先前的判斷,果然沒有絲毫差錯。


    可此刻出現的人影,卻是誰?


    許易陽不由瞬間警惕了起來。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虛幻的身影。他身穿八寶道袍,頭上帶著一個紫金冠,腳下光華氤氳,卻一雙金絲履。再看其腰間,盤龍玉帶光華內斂,潤澤無方,想來也是妙用無窮。


    而在這修士的手中,卻一柄翠綠如意,沒有絲毫光澤,但是一看便能知道,必然是個異寶。


    努力看向那修士臉龐,許易陽卻駭然一驚——無論他動用何等神通,都無法窺探到那修士的麵孔!那修士的臉龐上,似乎有一層雲霧籠罩,叫人看不真切。


    “道友果然是心誌堅毅之輩,且殺伐果斷,沒有酸腐之氣。所謂君子可欺之以方,對閣下,卻不用擔心這些了。”那人影一出現,片刻之後就緩緩開口。


    那聲音,蒼茫空幻,不知道穿越了多少時空才到達了這裏。


    許易陽沒有答話。


    這倒不是他在擺什麽架子姿態,而是許易陽知道,這隻是法陣刻錄下的一段影像而已,根本無法交流。


    那人影隻是自顧自的說道:“從一開始種種設置,都是為了考驗諸位。如今能夠一路到此,並且激發了這段留言的道友,自然是有大毅力的,卻再也不用什麽考驗了,道友可隻上鴻天觀!”


    隨後,影像就仿佛融化了一般,逐漸消失。


    再看眼前,卻哪裏還有什麽劍閣?哪裏還是什麽古劍峰?染血的葉雪兒和鄢脂,也是消失不見。


    隻有那長廊,依舊脈脈。


    許易陽眉頭緊緊皺起,難道……這又是什麽陷阱?


    若說是鬆懈麻痹,到了這等地步了,還能有什麽作用?


    許易陽一聲歎息,卻忽然莫名其妙的緊張了起來。


    轉頭時,許易陽卻看到楊破軍雙目無神,正直愣愣地看著前方,眼中一片虛空。隨後,他的身軀忽然激烈的顫抖起來,更是張口就噴出了一口鮮血!


    不用說,楊破軍必然是神魂陷入到了此地幻陣之中遭受攻擊了。


    可很古怪!許易陽忽然發現,剛才自己在幻陣之中,卻分明沒有看到楊破軍的身影的!


    難道說……此地的幻陣,竟然是因人而異的麽?


    默默的等待著,許易陽知道,現在自己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等楊破軍自己醒來。


    不過,許易陽並沒有等待多久,就見到楊破軍忽然身軀平靜下來,然後雙眼之中開始逐漸充滿神采。


    一清醒過來,楊破軍立刻就轉頭四顧,等看到許易陽的時候,不禁苦笑起來:“這法陣真是厲害!隻是……就算你我被分開,卻依然還是沾了你的光。”


    許易陽有些奇怪:“這話是如何說的?”


    楊破軍歎息一聲:“我一進入此地,立刻就感覺身軀一震,似乎進入了傳送陣一般,竟然瞬間就到了別處。其中的兇險齷齪,我也就不說了……隻是,就在危機來臨的那一瞬間,法陣卻忽然停止了運轉。”


    許易陽不由一愣:“難不成,這法陣時日太久,竟然出現了故障?”


    楊破軍自嘲的一笑:“什麽啊!這法陣一停止運轉之後,就出現了一個叫人看不清楚模樣的修士出來,說我乃你的手下,你已經成功通過了考驗,從此前路一片坦蕩。我作為你的手下,忠誠足夠,卻不需要再經曆什麽考驗了。然後……真的一切就都結束了。你說,我這不是沾了你的光又是什麽?”


    許易陽不由有些尷尬。


    楊破軍是他的手下?


    不過……細細想起來,實情倒也相差仿佛!楊破軍一直跟隨在許易陽的身邊,無論是丹藥也好,還是靈石也罷,一旦有需要,不都是他許易陽在支付麽?而一旦許易陽有什麽想法,楊破軍卻也是絕對會服從。兩人雖然一直兄弟相稱,可是這法陣,卻看破了本質。


    那就是,楊破軍需要有一個人依靠!而許易陽,需要有人幫襯。兩人又脾性相投,故而一拍即合,一起走到了現在。


    現在,這法陣判定他們是從屬關係,雖然難聽,卻也說得過去。而且……更能夠因為此,而不用打生打死,誰不樂意?


    “你覺得……”許易陽不再去糾結什麽手下不手下的,“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若隻是許易陽獨自一人的話,他或許會覺得,這是不是又是什麽詭計?


    可如今因為他許易陽破陣,連楊破軍都被法陣彈出來了,這可就有些不尋常了。


    難道……竟然是真的?


    許易陽忽然失笑,這有什麽好猶豫糾結的?上前一步,就能知道是真是假!


    楊破軍卻若有所思。他沒有再說什麽,隻是盤膝坐下,開始療傷。許易陽也不知道他到底經曆了一些什麽,可是想來也不輕鬆,否則不會弄到這步田地。


    不過,好在傷勢也不是很嚴重,再服下幾顆丹藥,前後一盞茶的時間,楊破軍就瞬間跳了起來:“走,我們去試試真假!”


    許易陽點了點頭。


    兩人齊齊向前邁步,前方就算有任何艱難險阻,也不能阻擋他們的腳步。


    一步、兩步……


    三步過後,進入長廊!


    這一進長廊之中,卻一組雕像。依然的三名修士,隻是其器宇軒昂之處,叫許易陽和楊破軍看了,不由暗暗緊張。


    可是……一切都很是平靜,沒有任何的風吹草動。


    兩個人全神貫注,警惕萬分。可直到他們走出了這一進長廊,依然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對視一眼,心中頓時大感蹊蹺!


    兩人繼續向前,竟然真的是一路坦途!


    最後的難關,竟然就這樣輕輕鬆鬆過去了?許易陽和楊破軍兩人,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尤其是最後一進長廊,就在那雲天之外,其中三尊雕像負手而立,仰首看天。別的不說,這三尊雕像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就叫他們渾身都在發緊。


    這到底是何等修為?許易陽不知道。他隻知道,所有的傀儡,在內中的驅動核心,都是血淚斑斑。若是僅僅是被封印的魂魄之類,就能散發出如此威壓,那麽……這傀儡一旦啟動,其實力根本就不是他們能夠抗衡的。


    就算他有完整強盛的分金蟲群在,也是沒有絲毫信心。


    看著那三尊雕像,許易陽和楊破軍隻感覺比麵對宮闞時還要恐怖!


    老天,這到底是何等修為的人物魂魄被拘禁在此?許易陽都有上去拆開傀儡仔細看看的衝動了。


    不過,也隻是想想罷了,許易陽哪裏會如此衝動白癡?


    兩人深吸一口氣,一步跨出長廊。


    腳下是一片虛空,卻比大地還要堅實。無邊雲霧繚繞,靈氣充裕純淨……


    許易陽和楊破軍兩人,卻沒有絲毫遲疑,而是向前繼續走去。


    他們的目標,就是前方一片雲霧繚繞之中的宮殿!


    透過雲霧,許易陽和楊破軍,能夠清晰地看到,腳下並無任何東西存在,一片丘陵綿延,無限風光,盡收眼底。


    這等神通,卻也是尋常了,許易陽和楊破軍並不覺得詫異。他們可不是沒見過世麵的凡人,要大驚小怪為何能在虛空之中行走。


    走前三十丈,忽然之間,所有的雲霧,都急速變化起來。雖然依舊籠罩著前方宮殿,卻再也不能遮蔽他們的視線!


    許易陽和楊破軍兩人,頓時震驚在了那裏。


    就在他們的前方,漂浮著一片大地!


    大地之上,綠草如茵,有黃羊飛奔、靈兔蹦跳。靈花靈草,層出不窮,更有靈樹之上,懸掛著芳香果實,一派人間仙境模樣。


    那……惡毒如斯的家夥,竟然有如此浩然正大的洞府?


    一步向前,從虛空踏上了大地,兩人頓時感覺到一股純淨無匹的靈氣席卷而來。這股靈氣,磅礴充沛,卻溫柔如水,默默撫慰滋潤著一切。


    向前看去,雲霞散盡,那宮殿徹底顯露出來。


    映入眼簾的,首先便是一圈圍牆,粉牆墨瓦,說不出的精致。而中間的院門,卻奇峰突起,高大巍峨。


    可一派小橋流水的院牆,和這高大巍峨的大門組合在一起,卻沒有絲毫突兀之感!


    大門朱紅,上麵滿是拳頭大的金黃門釘。門環卻兩個猙獰惡獸,活靈活現。


    大門之前,是潔白無瑕通透的白玉階梯,而在大門兩側,各有一尊猙獰兇獸雕像。這兩尊兇獸雕像,許易陽看得真切,根本就不是臆造的,而是修練界之中久有傳聞的著名兇獸——橫山、蜚蠊。


    橫山,狀如雄獅,肋下卻有肉翅,一旦憤怒起來,肉翅揮舞,就算是大乘期修士,也要仔細斟酌。


    蜚蠊,狀如青狼,口中卻又暴牙。一旦發起怒來,暴牙彈出,行動如電之間,就算元嬰修士,還不知道什麽情況,頭顱就已經被切割而下。


    這兩尊雕像,若是一樣的傀儡能夠被激活的話,許易陽知道,自己絕無幸理。


    目光上移,就在門額上,有一塊匾額。


    這匾額,也不知道什麽材料製成,有一團氤氳的光華宛如霧氣一般籠罩門額,照亮了上麵的三個大字——鴻天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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