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小修士不知曉內情,可是宮闞的那幾個親生兒子,又如何不知道其中古怪?


    為宮彌複仇?


    扯淡!


    若當真是殺害宮彌的兇獸,宮闞老祖,早就出手將其揪出來,然後在一鬧市口明正典刑了。如此,才是真正的立威。


    如今,家族傾巢而出,前來擒拿兇手叫立威?


    扯淡!


    讓他們最確信家族遇到了危機的,乃是宮闞發揮的通訊符籙之中,是明確要求他們將家族寶庫盡數攜帶走的……


    抓兇手,要帶走家族寶庫?


    你家都是這樣抓兇手的啊?


    可誰敢問?就算是宮闞的那些兒子,也不敢問。若是觸了黴頭,兒子又怎的!宮闞身為渡劫修士,想要招攬道侶雙修生兒子,隻要放出話去,想生幾百個?


    一行人,深入寒蘭遺址,自然都是小心謹慎。不過,有宮闞開路,區區外圍的陣法,還是難不住他們的。


    高歌猛進,不過七天時間,宮闞就率領著家族子弟,橫跨了外圍。那種看準了方向、角度乃至速度等等衝入隨機傳送陣直接傳送到血肉長廊旁的事情,宮闞做得到,其餘人可做不到,他隻能帶領這些人慢慢推進。


    便是如此,宮闞花費了好大精神,才將這群人帶到了山腳之下。在途中,卻還是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傷亡,足足有近百弟子,慘死途中。


    不過,宮闞眉頭都沒有皺瞬間。對宮氏家族來說,這也是一次難得的鍛煉機會,至少這些原先顯得有些驕縱卻無多少實力的家族子弟,如今要沉穩多了。


    這讓宮闞有些感歎起來。原來,那些超級宗派,將門內弟子派遣到種種險地去曆練,是有根由的啊!原先不知,還在消化這些大宗派行事果然有點發神經,如今親自嚐試下來,才看到了好處。


    日後,宮氏家族,或許也可以這樣試一試……


    到了山腳下,宮闞卻停止了前進腳步,一群人開始紮營。此時,宮闞才對自己幾個兒子說出了事情,以及讓他們前來到底是何等用意。


    說白了,便是宮闞要百分之一百不出差錯!就算許易陽狗屎運的闖過了血肉長廊,他也要將其堵截在此。


    其中輕重,宮闞自然是詳細敘說,為的就是怕這幾個兒子不懂事,弄出什麽麻煩來。這一出事,那便是家族覆滅的絕大危機!


    麵對這等危機,宮闞的幾個兒子哪裏還記得什麽爭奪繼承者之位?若是當真弄出什麽問題來,連命都沒了,還有什麽好爭的?


    小小的營地,立刻駐紮下來。被宮闞叫過去親自交代問題的,自然不是什麽泛泛之輩。雖然不如被許易陽斬殺的那個,讓他抱有厚望,卻也是難得的幹才。


    宮嵐,便是其中之一。他如今也是結成元嬰之輩,在宮氏家族,算是除了宮闞之外最頂級修為的一批人了。以前他一直無法出頭,隻是默默做事,很是有幾分幹才,倒是讓宮闞心中喜歡了幾分。


    另一個,叫做宮敏,雖然不顯山不露水的,宮嵐卻知道其陰險狡詐之處。在如今壓在頭頂的那幾人隕落後,野心就難以抑製的在他們心中蔓延起來。


    不過,他們也知道,此次行動,誰能立下大功,估計就能達成目標了。


    是以,他們各自收下宮闞為了謹慎起見發下的特製通訊符籙,就開始仔細安排起來。


    從現在起,那玄玉階梯旁,便不間斷的有人在監視!


    許易陽卻不知道這些,他隻是和楊破軍兩人在這一片玄玉階梯上慢慢前行。說實話,他現在已經沒有了什麽身處險境的感覺,而是宛如在遊山玩水。


    確實如此。


    腳下是美麗到炫目的玄玉,身邊是濃鬱純淨的靈氣。觸目所及,雲蒸霞蔚,宮殿輝煌,還有紅花綠樹,不時有靈獸在樹林之中步履輕盈的跳縱而過。


    這如何不是遊山玩水?


    兩人走走停停,除了確認真地無法迴頭外,就再也沒有什麽發現了。


    當然,期間也不是沒有遇到什麽狀況。在他們踏上了第五十格階梯的時候,那看似數尺的階梯,一踏上去,就化為一個碩大的廣場,還壓製了一切飛行手段乃至遁光。兩人靠著一雙腿,硬生生走了一個多月,才走了出來。


    不過……如果這也算危險的話,那還有什麽不危險?


    之後,便又是一片坦途!


    一步一步向前,兩人甚至還有閑心說說笑笑。但許易陽心中那根弦,卻始終緊繃著。


    他絕不相信,自己的運氣會好到這樣的地步,一進入此地,這裏的諸多兇險就恰好都蟄伏了。


    一步跨出,幾乎是瞬間,許易陽一聲怒喝,一口飛劍轟然就劈斬了出去。


    隨後,便是一聲爆鳴!


    就在許易陽和楊破軍兩人,踏上了第一百零一級台階的瞬間,異變突起!


    隻見腳下的玄玉階梯,驟然爆發出五彩霞光。這些霞光隻一閃,就瘋狂彌漫開來,仿佛海嘯一般聲勢浩蕩。


    許易陽這一劍,幾乎是本能的斬擊而出,可是麵對這一片五彩霞光,卻連阻礙片刻都做不到,就鏗鏘一聲被擊退了。


    這片五彩霞光,隻浮起三丈高,就一瞬間垂落,卻化為一個穹頂,將許易陽和楊破軍兩人籠罩在內。


    隨後,這穹頂就急速蔓延,卻將整個玄玉階梯都盡數籠罩其中。


    剛才的階梯,如今卻瞬間就變成了一個長廊!


    許易陽原本還在奇怪,分明就是個階梯,為什麽會叫血肉長廊?應該是血肉階梯才對。


    可是如今他終於明白,為什麽叫做血肉長廊了。


    因為這些霞光,將階梯籠罩其中,化為一條長廊。


    如今,仔細看起來,這長廊分外的華美,飛簷畫梁,都是由金色光華構成,上麵還有種種圖案,卻極其的逼真。


    許易陽和楊破軍沒有妄動,而是在原地仔細查看著。


    這血肉長廊,每三格階梯,似乎就構成一截長廊。沒一截長廊之中,都有極其精美的裝飾。有的是掛著逼真的畫,其中或是高山流水之間靈獸蕩漾,或是軍陣之中勇士衝擊所向披靡。有的,卻擺放著活靈活現的雕塑,或身披火焰的彩鳳,或腳踏厚土的麒麟,有的,是美人起舞手持樂器,有的幹脆就是群狼嬉戲,還有的,卻修士在月下小酌談笑風生。


    看著眼前這華美的一切,許易陽和楊破軍卻感覺到了極大的危機。


    可危機來自何處?無法尋覓!


    先是一路坦途,隨後就是忽然一個華美詭異的長廊出現,這等落差,卻叫人有些無所適從。許易陽卻瞬間就覺察到了其中緣由,不由暗歎諸位上古修士當真是好手段!


    先是坦途,之間雖然有點小小的阻礙,卻無傷大雅,讓人以為此處沒有什麽特異之處。等到你整個的鬆懈下來,忽然一個氣勢磅礴的大變出現,立刻就能叫人心神失守。


    這等算計人心的功夫,還真是了得!許易陽不禁暗暗警惕起來。


    雙手連連動作,將自己變成了一個五顏六色的大燈泡之後,兩人這才繼續前進。


    長廊第一進,卻懸掛著一幅畫。這幅畫中,畫的是一個身穿赭袍的醜陋修士,正在和一群兇魂厲魄戰鬥。這修士,麵孔歪斜,滿臉胡須如同鋼針一般。那赭色長袍,在他的身上穿著,卻宛如一個屠夫胡亂在身上裹了一塊布一樣。


    畫麵上所表現的,卻這修士正一手爆發靈光,逼退無數雄渾,另一隻手,卻捏著一個厲魄的脖子將其送到口邊,正在大口撕咬咀嚼!


    許易陽和楊破軍兩人還未曾進入,光是看到這幅畫,就不禁有些心旌動搖——這究竟是是鬼魅啊?那些兇魂厲魄,倒像是個被欺負的孩童,而這修士,反倒成了食人的怪物!


    心中隻是略略感慨了瞬間,許易陽和楊破軍兩人,就毫不猶豫的一腳跨入其中。


    不過是一步之遙,便是一個新的天地!


    天色陰沉,無盡的陰雲厚重,似乎都要靠近地麵了,就壓在你頭頂一般。


    天色如此陰沉,卻絕不昏暗。有無盡的磷火,在肆意燃燒。這些慘綠的火焰,照亮了天地,也照亮了鬼麵。


    耳邊,是啾啾的鬼哭,分外淒厲,叫人不寒而栗。


    隻是一步跨出,許易陽和楊破軍,就到了這樣一個世界之中,那華麗的長廊,驟然消失不見。


    許易陽停下了腳步,身軀微微顫動了起來,雙眼之中,血色瞬間彌漫開來。


    他看到,前方一個村莊,已經化為火海。甚至,那點燃房屋的火焰,都隻是這些鬼魅的磷火……


    許易陽看到,那倒地的婦人,努力的將孺子藏在身下……卻依然不得幸免。此刻,真有兩個兇魂,瞬間就將那孺子的魂魄吸取,隨後一個厲魄衝了上去,張開猙獰的血盆大口,撕咬著那孺子的身軀。


    鮮血,飛濺!


    “我誓屠盡天下鬼魅!”那個身穿赭袍的醜陋修士,此刻就出現在了許易陽的前方。他身軀魁梧,麵容醜陋,雙眼之中流淌的卻血淚!


    他仰天長號,手一伸就捉住一隻厲魄,送到了口邊便是大口撕咬!


    “我讓你食我婦孺!”那醜陋修士一邊大口撕咬,一邊痛哭嚎啕大罵,“我讓你食我婦孺!”


    看著眼前這慘烈一幕,許易陽渾然忘記一切,大踏步的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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