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應是兩敗俱傷。”


    千淵聽見他的話,似嘲似諷地笑了:“敖出岫……你以為,我是原諒你了?……是成全你了?”


    他忽然拚勁最後的力氣,身子劇烈地顫抖著抓住了他的衣袍:“不!我隻是不想叫你死得這般容易……終有一日!我要將你千刀萬剮!死得痛苦百倍!”


    噗。


    他吐出一口血,神色漸漸渙散。


    他的身體上幻化出無數細小的光點,慢慢四散,他紅白色的軀殼也隨之越來越透明,直至快要消失不見……


    “千淵?千淵!”


    敖出岫的手上一輕,慌亂與惶恐瞬間充斥了他的麵容。


    “啊啊啊!!!”袍服鼓動,黑發亂舞,他仰天長嘯,一時間風雲變色。


    一條巨龍霎時直衝九霄。


    那等境況,就算旁觀如聶雲嫿,也不由得心神震顫。


    “唰——”


    一聲突兀的聲音過後,應龍龐大的身軀狠狠一震,一股血線從天而降。


    聶雲嫿驚訝地看向那血液的出處,但見應龍一爪懸在頸邊,而半空中漂浮著一片鱗。


    龍有逆鱗,觸之而怒。


    而他,生生將逆鱗剝下。


    畫麵模糊,聶雲嫿隻覺眼內酸痛,驟然合眼,再睜開時,已經迴到了因果樹下。


    千淵站在旁邊,神色悵然若失。


    “你……到底是千淵,還是應龍?”


    千淵抬起眼眸,問:“是否可笑?我竟活成了他的模樣?”


    聶雲嫿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最後一刻,我心慈手軟讓他逃過一劫。”他抬起手,手心上漂浮著一塊鱗片,足有碗口大小。


    “這是……”聶雲嫿已然猜到了,但還是問出了口。


    “應龍逆鱗。”千淵的語調平靜,數萬年過去,這些恨意和感情早已經可以平淡地出口。


    “到底是怎麽迴事?”聶雲嫿有些懵。


    “分明是他害我殞命於此。”千淵嘲諷一笑:“卻又費盡心機以逆鱗為引,在離開之後讓我重聚生魂。”


    他看向她的眼眸:“三萬年的時間,足足三萬年,我才有了意識。”


    聶雲嫿凝眉問:“倘若,你沒有重聚神識,那千淵秘境會變成怎樣?”


    千淵淡淡到:“這秘境與旁的不同,是亙古不變的,若我隕落,自會用更漫長的時間幻化新的靈體。”


    “我的靈體因依托龍鱗而存,並未滅去,所以這秘境中,再沒有新的境主產生。”


    聶雲嫿恍然點頭:“原來如此。”她頓了頓,小心翼翼地問他:“那你,還報仇麽?”


    他害死千淵,以千淵直來直去的性子,必定是要報仇的,可他偏偏又耗費龍族最重要的逆鱗救他於將隕。


    “這就是我要托付給你的事。”千淵定定的看住了聶雲嫿的眼睛:“這龍鱗,你拿著。”


    “這怎麽行!?”聶雲嫿大驚失色,她太知道這些事了,作為魔道中人都會明白,凝魂之物為本命之源,若是凝魂久了影響倒沒那麽嚴重。


    但似魔門中人最擅長的傀儡之術而言,若是取走凝魂煉屍之物,所控傀儡輕則損壞萎靡,重則徹底散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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