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從來就沒有美好的,那是每時每刻都要死人的,而且很少有人會安安穩穩的死去,大多都在絕望中流幹自己身體內的最後一滴血。


    剩下活下來的或有斷手斷腳,餘下的日子隻能依靠拐杖或者輪椅過活,或有被炮彈震的心理出現問題,經常性產生幻覺並歇斯底裏大叫,那他隻能被關進精神病院接受進一步治療,或者直到死都沒法緩解一點症狀。


    但相比與直接死掉,他們可就要幸福的多了,活著的人還能繼續體驗人生,死去的人就隻剩下一塊墓碑供後人瞻仰。


    法軍終究還是沒能擋住德軍的進攻,帶著這隻殘軍依靠著複雜的交通壕向後撤去,等待時機成熟,在敵軍放鬆警惕之時再發動反攻。


    有的時候並不是口號喊得多響亮就能贏,硬實力擺在那裏,4個師打27個師怎麽打,火炮沒有人家多,人也沒有人家多,能贏才有鬼了。


    更何況原來在陣地上挨了10個小時炮的前線兩個師能剩下多少戰鬥力?


    但即便如此,僥幸存活下來的法國士兵依然組織起剩餘兵力,抵擋住了德軍的一波又一波的進攻。


    火焰噴射器來了?那就去開闊地打,去下一條壕溝阻擊他們,直到把他們全部趕出去。


    有那麽一段時間,德軍以為自己已經占領的全部的壕溝,活下來的士兵肆意慶祝著,但也就是這個時候支援部隊和殘軍匯合到了一起,並發動了反擊。


    到了太陽下山時,所有的壕溝再次迴到了法軍的手裏,並在援軍的幫助下站穩了陣腳。


    這就是塹壕戰,你打進我的壕溝沒準還沒等你放在在手裏捂熱乎就被我給收複了,這一過程中死多少人可以想象。


    原本在陣地上防守的兩個師2200人,現在統計一番隻剩下500人不到,75%以上的戰損仍然能繼續戰鬥,這不是精銳是什麽?


    在得知他們是德裏安將軍的獵人軍團後指揮官鬆了口氣,但聽到德裏安將軍已經陣亡的消息時他坐不住了,大名鼎鼎的德裏安上校,獵人軍團的創立者就這麽犧牲了?他怎麽都不敢相信,直到真正的看到他的屍體。


    士兵們還是從服飾上辨認出上校的屍體,他的腦袋被打的爆裂開來,灑落了一地的腦花,他們在在德裏安上校的屍體上找到了那封還沒來得及發出去的信。


    “我隻剩最後一點兵力了,請求支援,我會堅守陣地——埃米爾.德裏安”


    ......


    遠在後方的秦恩也開始忙碌了起來,在那場長達10個小時的炮擊結束後的第三天,受傷的士兵終於被抬了迴來,或者是自己走迴來。


    他們有的傷的極重,整張臉都被燒的焦黑,離很遠都能聞到那股焦臭味,有的已經被簡單包紮了一下,看樣子出血量不是很多。


    燒傷的患者在這個沒有植皮的時代幾乎沒法處理,隻能通過補液來避免休克,說道補液秦恩發現這裏竟然沒有生理鹽水!


    那他們平時怎麽清理傷口的啊,秦恩不理解,直到他有事找院長順便在去1號帳篷溜達一圈後就全都理解了。


    米爾維斯醫院那些人還偷偷的在背後裏說自己是屠夫,和這些人相比我這個屠夫起碼能讓人活下來,你瞅瞅這些醫生在幹嘛?


    腿中彈了你把腿給鋸了?還是用的鋸木頭的鋼鋸!那刺啦刺啦的聲音聽得秦恩頭皮發麻,難怪恐怖片那麽邪惡醫生用鋸子鋸腿的鏡頭,搞不好都是這些士兵的心理陰影,或者是精神失常後想象出來的產物。


    滿身是血的護士、拿著鋼鋸的醫生......這他娘的哪裏是醫院了,在醫院裏死的人怕不是要跟戰場上不相上下!


    不過話說迴來,大麵積使用這種殘忍的治療手段也不能完全怪醫生,畢竟在這個沒有輸血概念,沒有抗生素,沒有可吸收縫合線甚至連生理鹽水和消毒用的酒精都沒有的年代,想讓腿部中彈的人活下來,鋸掉似乎是唯一的辦法。


    鋸掉腿後就用燒紅的鐵烙上去,消毒又止血,完美。


    秦恩的5號帳篷內也陸陸續續接收了不少病人,大多數都隻是受了輕傷,還有一小部分是燒傷,至於最後一部分秦恩不是很清楚他們到底受了什麽傷。


    剛開始是幹咳,嗓子痛,胸口痛,嘔吐等症狀,到後來有的人會慢慢演變為唿吸困難,直到唿吸停止最後死亡。


    從來沒見過這種症狀的秦恩也隻能瞪眼幹著急,聽士兵們說他們遭受了德軍的毒氣彈襲擊,但毒氣彈的成分是什麽秦恩從來都沒去了解過,反正根據症狀判斷肯定是一種刺激性氣體。


    常見並且以現在的條件能提煉出來的的刺激性氣體一共隻有那麽幾種,通過味道以及士兵們描述毒氣的顏色,秦恩可以基本斷定這是氯氣。


    刺激性氣體進入唿吸道會灼傷唿吸道,這也就是為什麽會出現幹咳。嗓子痛。胸口痛等症狀,同樣也解釋了為什麽這些士兵總是淚汪汪的看著秦恩。


    但知道是氯氣了又能怎麽樣呢,秦恩沒有任何可以治療的辦法。


    吸入高濃度氯氣可以引起迷走神經反射性心髒驟停,出現電擊樣死亡。簡單來說就是迷走神經可以讓心跳頻率降低,突然一下刺激迷走神經會讓心髒一次性收到大量減速的信號從而導致驟停。


    也同樣可以將迷走神經理解成就像刹車一樣,心跳就是車速,輕踩一腳能讓車速降低,但猛的一腳踩死不就成急刹車了嘛。


    問題就是吸入高濃度氯氣的人都已經死了,活到現在的要不就是沒在毒氣範圍中心,隻是受到波及了,要不就是防毒麵具帶的快,還沒吸入多少。


    吸入少的氯氣會與肺泡裏的水結合,形成硝酸和亞硝酸,對肺部組織造成刺激以及腐蝕作用,從而產生肺水腫;而硝酸與亞硝酸進入血管形成硝酸鹽與亞硝酸鹽。前者可引起血管擴張,血壓下降;後者能使血紅蛋白氧化為高鐵血紅蛋白,引起組織缺氧。


    而處理方法有也不是很複雜,吸氧加抗感染,適當加點糖皮質激素消腫。但可惜這幾樣東西這裏都沒有......


    高壓氧氣瓶造不出來,氧氣......估計都被用來煉鋼了吧,抗生素和糖皮質激素就更不用想了,這個時代還沒人發現它們。


    沒辦法的秦恩隻能被迫想出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讓他們到外麵大口大口喘氣,盡量讓肺中殘留的氯氣排掉,同時盡可能的多攝入一些氧氣。秦恩忍著肉疼貢獻出自己存貨不多的地塞米鬆,給症狀稍微重一點的打上,稍微減輕一下他們的痛苦。


    至於症狀嚴重的秦恩隻能說一聲抱歉了,就算自己用了大量珍貴的藥物也不一定能就迴來這一條命,而同樣的藥物卻能救活兩到三個傷員,這其中怎麽選擇才是最讓人難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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