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抬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態,它說:「我隻不過是想要幫你而已,現在你可以不相信我,終有一天你會看到我的誠意。」


    說到此處時,夏詠歌的眼神總算多了幾分暖意。於淼看著他,不禁問:「是那個女鬼幫你逃出萬鬼窟?」


    夏詠歌搖搖頭:「是,也不是。」


    環在於淼肩膀上的手,不斷收緊,他說話的聲音沒忍住隱隱顫抖:「它把逃離萬鬼窟的方法教給了我。」


    從那一天開始,那個女鬼就一直跟在夏詠歌的身邊,並教導它如何對付別的厲鬼。


    萬鬼窟裏的鬼越來越少,那些鬼全都進了夏詠歌的五髒廟。


    當除了女鬼以外的所有鬼都被他吃下去之後,女鬼突然說:「現在你離出去隻差最後一步。」


    它張開手臂,第一次擁住夏詠歌。


    柔柔的聲音在夏詠歌耳邊低語,它感覺到有冰冷的水煮落到肩膀上,令它發抖:「這些日子讓你沒日沒夜的修煉,辛苦了寶寶。」


    女鬼的身體突然開始顫抖,黑煙不斷從它身上散開,它在逼迫自己魂飛魄散!


    「你幹什麽!」夏詠歌要推開它,阻止它繼續作死,它卻將夏詠歌抱得更緊,「從見你的第一麵我就想這樣做了,不要動,讓媽媽好好抱抱你。」


    「你說什麽?」夏詠歌忘記掙紮,不可置信的問道。


    女鬼抬手抱住它的頭,靠著它輕蹭:「我是媽媽啊。」


    它帶著哭腔同夏詠歌講當年的事:「當年我被倭國人算計,被迫生下你之後,那群畜牲將還在繈褓中的你搶走,並把我丟到這個萬鬼窟裏,被萬鬼吞噬。要不是我偷聽到他們的計劃,知道多年之後你也會被他們拋下來,我早就自我了斷。」


    「等你的時候,我一邊祈禱你能逃脫厄運,但我又想再見你一麵。當你真的被丟進來,我才知道我有多麽希望不再見你這一麵。」


    黑霧不斷消散,夏母也漸漸變得虛弱。它撫摸夏詠歌的頭,柔柔道:「我不在你身邊的這些日子,你也有好好長大,真好。」


    夏詠歌抓住它,黑漆漆的眼睛染上血紅:「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為什麽你非要等到這一刻,你才告訴我這些事?」


    女鬼柔柔笑道:「傻孩子,如果我早些告訴你,我又怎麽忍得下心在你出生入死時候不幫你?離開的路很難走,沒有人可以幫得了你,我也不行。」


    它鬆開夏詠歌,拚勁全力把手托到夏詠歌嘴邊:「來吧,隻差最後一步你就可以離開這。」


    「不要,我不要。」夏詠歌拚命搖頭,「你告訴我這些事,卻要讓我殘忍的把你吃掉,你有沒有想過我會多難受?」


    「對不起。」夏母哭紅了眼,「是我太自私了,我不想到死你都不知道我是你的母親。」


    說完,夏母突然抬手擊打夏詠歌的後頸,在它昏迷前說:「原諒我,我是個自私又無恥的媽媽。」


    當夏詠歌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躺在那間把他送進萬鬼窟的房間裏。


    這間房間已經破破爛爛,到處都掛著蜘蛛網。


    他慢慢從地上坐起,卻驚奇的發現他已不再是鬼魂的樣子,他再次擁有了身體,和其他的活人無異。


    站起來時,一個黑色的卡片從他懷中掉落到地上,他撿起來,上麵是一排工整的小字。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已經出了萬鬼窟,外麵的天氣是不是很好?記得替媽媽多曬曬太陽。


    你不是問我為什麽要告訴你真相嗎?因為還有一件事,我沒來得及告訴你。要想從萬鬼窟出去,需要吞噬萬鬼窟內所有的鬼,還需要自己的遺骸、血親的骨血以及你悔恨的淚。


    這個萬鬼窟從一開始就是為你打造,隻不過我不願你被那幫倭國人利用,所以動了些手腳,讓你提前出去了。


    你在充滿算計中出生,但我依舊想要給你一點點可能你並不需要的愛。


    寶寶,往後天高任你飛,海闊任你遊。


    你自由了。】


    透明的淚珠砸到信箋上,黑色的卡片瞬間化作黑霧消散。


    夏詠歌咬緊牙關,發狠的說:「殺母之仇、殺身之仇尚未得報,我哪裏來的自由?」


    他一揮手,強大的威壓脫手而出,整個房間瞬間坍塌。


    暖陽落到他身上,夏詠歌看著自己的手,良久後他仰天大笑:「原來老天爺你也沒有完全把我拋棄?」


    他慢慢收緊手指,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迴來復仇了。」


    夏詠歌的故事不長,於淼聽完所有,她隻覺得心裏一陣陣疼。


    她忽地迴抱住他,不復平時冷淡:「你恨我師父嗎?畢竟……他迴了道觀之後,沒有按照約定去救你。」


    夏詠歌頓了頓,然後搖搖頭。


    「你知道嗎?我從萬鬼窟出來之後,我曾經去青城觀找過他。」


    他眯了眯眼睛,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原本活力滿滿的天燁道人,不知什麽時候變成了一個白髮蒼蒼的小老頭。


    「我不知道他究竟經歷過什麽,但是他也很難吧?」


    他滿腹怨氣的上道觀,卻在看見天燁道人坐在道館門口癡癡看夕陽的時候,不忍心再上前。


    他要問他什麽?問他為什麽不按照約定來找他嗎?


    可他現在的樣子已經告訴他,當年事情或許另有隱情。<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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