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遙模樣清秀,又懂得不少討好人的把戲,將梁奉哄得高興,但被收為義子就是躲不過淨身的命,劉客從也正是在那時才與他有了來往。


    劉客從自七歲起被梁奉帶入宮中淨身,早已看遍人情世故,也知雪中送炭要比錦上添花更叫人覺得珍惜,因而在張遙養傷的那段時日,他幾乎每日都到張遙房中,非是餵藥擦身,便是陪笑哄睡,真把這人當親弟弟來照顧。


    他本想著往後應當多的是需要靠人情來辦事的時候,方才施捨了這些好,可哪知張遙這人就執著於他給的好,雖說前些年也安分,人前人後都是副人畜無害的乖順模樣,可年過二八後便成了隻瘋狗,一尋到機會就要同他獨處,結果沒喊幾聲「哥哥」便將他壓在了榻上。


    不過縱使張遙模樣夠招人稀罕,劉客從也還是厭惡閹人,任憑那人再如何示好,他也都愛答不理,便當做是用身子換來了個能替他辦事的忠心手下。


    去年張遙聽梁奉之令,扮作尊地道人在雨仁觀中替他看守藏匿著的金銀,實則卻為劉客從背棄了梁奉,自雨仁觀脫身之後,就一直藏在劉客從的府邸上。兩人背著梁奉勾結,至今倒也還相處得默契。


    眼下那瘋子咬夠了,還要上手狎玩,劉客從揉著胸口的紅腫處,直往他腿上踹了一腳。


    「狗東西,咬得沒輕沒重,沒過兩個時辰我可就要起身辦差去了,你要嚐夠了就消停點,少在這兒折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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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麽不把張遙和劉客從歸為副cp,因為劉客從對張遙隻是利用而已,單箭頭的感情沒有結果_(:3」∠)_


    第61章 求生


    張遙側躺著搭頭看他,舔唇笑了笑:「哥哥不是昨日才迴?」


    劉客從冷哼一聲,抬腳勾來褻褲,遮了下身,道:「昨日才迴又怎樣,有了差事不是照樣要辦?如今皇帝可有的是機會責難我,才入皇都,便又將處置流民的爛攤子甩過來,我還真是沒法抗旨不遵啊。況且梁奉今日尋我一趟,可不單是為了降罪來的。」


    眼神冷了些,張遙問:「怎麽,他為難你了?」


    「算不上為難。東廠護行出了岔子,錦衣衛不出一日便能自皇都趕來,說不是有備而來都叫人難以信服,眼下我是弄丟了阮青洲還叫錦衣衛賺了便宜,梁奉一麵責我辦事不力,一麵對他留在東廠的老部下旁敲側擊,生怕我夥同阮青洲暗中挑事,得知晟王正當接手流民之事,他便有意要用此事驅策我,說是要我助晟王立功,藉機招攬賢臣義士,力壓東宮的勢頭,實則就是想逼著我對付阮青洲,獨獨對他梁奉一人效忠。」


    張遙觀他側臉,梳來他鬢邊一綹發,於鼻下細嗅,道:「晟王處事果斷,向來都是雷厲風行,若能借他之力將事辦妥,既能哄好梁奉,還能在老皇帝麵前將功折罪,一舉兩得。隻是關州流民不好管束,其中個別染了時疫,稍一聚集,都不算省油的燈,況且近來增收農稅的律令下達各處,各州百姓蠢蠢不安,城外來的看似是關州流民,實則摻了不少前往皇都抗訴的農戶,不過是為了防止民心不安,方才以時疫為由一律拒之門外罷了。那些人最恨的,也當是互相勾結的官與商了,哥哥穿著官服辦事,可要當心啊。」


    「白日我便同晟王議過此事,我想,或許當真棘手的不是關州流民,而是人言可畏,一旦由得那些農戶鬧起事端,引得各州百姓紛紛效仿,民憤暴動,恐怕南望朝堂都要被傾覆,皇帝最怕的不就是這個嗎?」說著,他側頭看向張遙,眼中添了些柔情,足也沿著他的小腿緩緩上勾。


    「要說起這個,我還真是有些犯愁。雖說要堵住悠悠眾口也不是沒有法子,殺雞儆猴總是有些效用的,但身旁沒幾個人辦事是深得我心的,要想把事情辦得漂亮,怎麽也免不了我親自下場,可這手上見了紅,又腥又臭,實在叫人作嘔,我也……不太情願呢。」


    張遙哂笑,由他撩撥:「說吧,想讓我做什麽?」


    劉客從輕挑他下巴,道:「知我者謂我心憂,若是沒了你,我還如何過得快活。」


    手臂自腰間摟過,張遙一把將他往懷裏帶來。


    「方才惱我時可不是這麽說的,」指尖挪動,停在心口,張遙盯著他,「哥哥的心太壞了,總想叫我剖開來看看。」


    「捨得嗎?」


    「若裏頭隻裝著我一人,就捨不得了,」張遙一手揉著他胸口的紅印,按得重了些,「所以哥哥再對我好些吧。」


    劉客從眼尾稍挑:「我待你還不夠好嗎?」


    「不夠,」眼神愈顯乖戾,張遙輕輕舒出口氣,「哥哥的寵愛分給太多人,留給我的就遠遠不夠了。哥哥要知道,我要的從來都是獨占,不是共享。我讓步得夠多了,若是得到的還那麽少,遲早也是會被餓瘋的。」


    ——


    夜深,已過三更。


    謝存弈早已離開,阮青洲屏退宮人,倒伏榻上,許久未眠。


    多雨時節,夜中陰寒頗甚,幾片殘葉於枝頭凋落,風漸也散了。像迴寒倒冷的初春一樣。


    他敞開寢殿的門窗,始終不敢入夢,更畏懼身側的空涼,於是起身托起燈盞,行至窗台前。


    擺在那處的一小株青梅早已枯於盆中,先前段緒言往那枯枝上粘了幾朵紙花,突兀得很不像樣。


    怔神半晌,阮青洲伸指撫那花瓣,卻於紙上的殘墨處隱約辨出字來。是段緒言寫的,滿紙隻寫了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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