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敖烈沒有正式拜入唐僧名下,但一路西行下來,除了八戒總是嚷嚷著要賣馬,其實師徒四人都沒把小白龍當外人。


    悟空自然也認這個師弟。


    隨後,他起身去洞外親自相迎。


    不過到了洞外,卻發現來的不隻是小白龍,還有一個未完全化成人身的赤髯大漢,臉頰兩側還帶著幾片龍鱗,顯然也是龍族。


    “大師兄,小弟攜表兄赤髯貿然前來,是想求大師兄出山,為我姑父一家主持公道!”敖烈一襲白衣,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大禮。


    “鬥戰勝佛明鑒,我父王冤枉啊!”旁邊的赤髯大漢則是直接跪倒在地,不住的磕頭。


    “主持公道?伸冤?”孫悟空心中頓生好奇,不過他卻先甩了下赭黃袍,再背著兩手,端起了架子,才沉聲道:“起來說話。”


    赤髯也沒說什麽‘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之類的沒腦子話,當即和小白龍一起恭敬的站在原地。


    這種態度讓孫悟空很滿意。


    他問小白龍敖烈:“你姑父是?”


    敖烈答道:“正是涇河龍王。”


    孫悟空心生疑惑,當年西行途經黑水河時,他從時任西海龍王敖順那裏就聽說過涇河龍王。


    這位曾經的八河總管、司雨大龍神,因錯行了風雨、刻減了雨數,違了玉帝旨意,最後被天曹降旨,著人曹官魏征在夢中斬了。


    但問題是,涇河龍王不是敖順那廝的妹夫嗎?


    而小白龍的父親是原西海龍王敖閏。


    敖烈看出大師兄的疑惑,連忙解釋道:“我姑母和四海龍王俱是堂兄妹。”


    孫悟空追問:“既如此,那當初黑水河一難,你為何不現身勸降小鼉龍?”


    敖烈苦笑道:“大師兄應當知曉,我在寶象國曾嚐試出手解救師父,但是卻不敵奎木狼,此後便領悟了自己在西行路上的職責。”


    赤髯在一旁補充道:“而且我那九弟一向與北海龍族親近,我父王死後,他和母親就被北海接去了。”


    敖烈點點頭:“鼉潔與我並不親近,即便我現身,他也不可能聽我的。”


    聽到此處,孫悟空已經真正來了興趣。


    北海?


    又是北海龍王敖順!


    悟空心中有了想法,便對赤髯道:“你父王行雨差了時辰、錯了點數,和西行路上那些作惡多端的妖怪相比,罪過看上去確實不大。


    可他真正的問題,是違逆了玉帝的旨意。


    這對天規森嚴的天庭來說,才是最大的罪過,砍頭也不冤。”


    赤髯急了,連忙道:“不是這樣的,鬥戰勝佛……”


    這時,孫悟空留意到,水簾洞內好像有目光投向這裏。


    他當即打斷了赤髯的話:“叫我齊天大聖!”


    同時他心中一動,便施展了剛剛掌握的空間神通方寸天地,遮蔽了附近的空間。


    敖烈和赤髯並未發覺這一切。


    而赤髯頓了一下,才道:“是……大聖,我父王當初確實是一時衝動才犯下大錯,但從根子上來說,這一切都是被人算計的!”


    “哦?說來聽聽。”孫悟空眸中金光一閃。


    “大師兄,這個我來說吧。”敖烈神色間現出一些憤怒,“我曾隨姑父前去天庭參加蟠桃會,沒想到卻得罪了木德星君。


    因他叫我去禦馬監與那些天馬配種,而我當年也是年輕氣盛,不僅當場迴絕了,還說了一些難聽的話,讓他在眾仙麵前失了顏麵。


    若非姑父竭力護我,恐怕我當時就被拿下了。


    蟠桃會之後,木德星君更放下狠話,說不會放過我們,讓我們走著瞧。


    後來果然應驗。


    我隻是縱火燒毀殿上的明珠,就被我那狠心的父王告上天庭,五帝下旨將我吊在空中,不日遭誅。


    幸得觀音菩薩搭救,我才得以活命,還成了師父的坐騎,一同西行上靈山。


    至於我姑父的下場,大師兄也清楚了。”


    孫悟空聽得仔細,當聽到禦馬監時,他並沒有覺得驚訝,因為禦馬監確實是受木德星君轄製。


    當初他去禦馬監上任時,便是木德星君送去的。


    而敖烈得罪了對方,確實不會有好果子吃。


    因為木德星君不僅在天庭是位高權重,更是東華帝君身邊的童子曼倩,俗名東方朔。


    “這個偷桃的小賊,心腸這麽狠的嗎?”孫悟空若有所思的撓了撓臉。


    說起偷蟠桃,東方朔在他看守蟠桃園之前,就曾三度摸進蟠桃園,偷了王母娘娘的蟠桃,最後卻什麽事都沒有,可見其靠山之大。


    相比之下,小白龍的姑父涇河龍王就差太多了。


    至於西海龍三太子的身份,和木德星君相比,更是天壤之別。


    想到這裏,孫悟空又心中一動,他注意到,剛才提到原西海龍王敖閏時,敖烈的神色有些變化,似有難言之隱。


    不過敖烈既然沒說,他也不會主動去問。


    再看著兩雙含著期待的眼神,孫悟空並未輕易應下承諾,又道:“小白龍,你並無確鑿證據,不能僅憑隨口說的狠話,就認定是木德星君害了你和涇河龍王。


    我們說話做事,都要講證據。”


    沒等敖烈說什麽,赤髯連忙道:“大聖,我有證據!”


    孫悟空眼睛一瞪,斥道:“有證據就拿出來,藏著掖著作甚?”


    赤髯咬了咬牙,才道:“大聖,是這樣的,這件事情要從十四年前的一場賭約說起。


    那年年初,我涇河水族屢遭漁翁捕撈,損失不小。


    後來打聽才知道,是長安城一個叫神課先生袁守誠的賣卦……”


    “神課先生?”孫悟空打斷了赤髯的話,他想到了此前在方寸山的發現。


    “對,就是這個可惡的賣卦先生!”赤髯壓著一股怒氣,繼續道:“他每日為漁翁卜卦,指明下網的地方,而報酬則是一尾金色鯉魚。


    大聖有所不知,鯉魚雖是水族,但和我龍族卻有淵源,因為它們若能躍過龍門,就能魚化龍,成為龍族的一員,尤其是金色鯉魚躍過龍門的機會更大。


    我父王得知此事後,一怒之下本想直接去長安砍了對方的腦袋,後來是龍宮的大眾勸阻,他才決定去長安城詳查一番。”


    孫悟空點點頭,難怪涇河龍王會憤怒,這幹的可是斷子絕孫的買賣。


    不過這裏的神課先生袁守誠,和藍采無意間泄露的一頁影神圖上,所寫的神課先生,是否為同一人?


    若是同一人,那袁守誠和藍采又是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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