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禮秉筆太監、提督寶和三殿、欽差總督東廠官旗辦事、太子太傅、憲紀九千九百歲爺爺到!”


    頭銜太長,還沒念完,曹德海就走了進來。


    “恭迎九千歲!”趙王率眾人行禮。


    也就是古螂沒有那種敬畏感,一直在發呆。


    曹德海也不介意,自個兒找了個座位,說道:“王爺,您剛才跟九皇子的爭論老奴都聽到了。論理肯定是您對,但九皇子執掌五城兵馬司是老奴向皇上建議的,皇上也覺得應該讓殿下曆練曆練。依老奴看,這畢竟是殿下第一次審案,還是讓他有頭有尾比較好。您說是嗎,王爺?”


    趙王毫不意外,連聲稱是。


    從曹德海出現那一刻開始,他便很清楚,曹漣保不住了。


    安平公主跟他是一母同胞的姐姐,曹漣作為駙馬,是他天然的可信任盟友,對他爭奪皇位有很大幫助,所以才會力保。


    但如果為了保住曹漣而得罪權傾朝野的九千歲,那就是撿芝麻丟西瓜的蠢事了。


    趙王表麵上古井無波,內心卻驚濤駭浪。


    若不是曹德海說出來,其實沒人知道古螂執掌五城兵馬司是他的主意。


    以前他們沒人將頑劣不堪的九弟放在眼裏,畢竟皇位怎麽都不可能落到他身上,毫無威脅。


    如今曹德海隱隱有培養九皇子的打算,那便不得不重視了。


    古螂則沒想太多,哈哈一笑,指著曹漣下令:“來啊,繼續,給他綁緊,綁直,倒豎起來,對,就是這樣。”


    曹漣頭朝下腳朝上,一張臉很快漲得通紅,喉嚨裏癢癢的,估計很快麵條也要湧出來了。


    趙王搖搖頭:“九弟,你真的一點證據都沒有?有就說出來吧,別藏著掖著。”


    古螂笑笑說:“好吧,本來是懶得說的,不過既然曹公公也來了,我便說明一下。”


    曹德海點點頭,他還真的蠻好奇古螂是怎麽查出曹漣的。


    雖然因為派人一直盯著,他了解古螂的一舉一動,卻也不可能知道古螂心裏頭在想什麽。


    古螂先是看向馬三刀,問道:“馬三刀,早先本殿下派你向曹駙馬求證,案發當日他是否與沈富貴在留香居飲酒作樂,他是如何迴答的?”


    馬三刀迴道:“稟大人,曹駙馬說家中有事,暫時脫不開身。不過他說那天亥時確實和沈員外在留香居飲酒作樂,但尚未到子時兩人就各自迴家了。”


    古螂隨即特意走到曹漣麵前:“曹駙馬,馬三刀所說可有一字之差?”


    曹漣難受至極,但還是硬氣的冷冷迴道:“分毫不差。”


    “那好,馬三刀,你當時又是如何問的?”古螂又轉向馬三刀。


    馬三刀迴答:“屬下說的是,駙馬爺,我家指揮使大人有樁命案需請您做個證詞,您兩天前可曾跟西城珠寶行的沈員外一起在留香居飲酒?”


    古螂又看向曹漣,曹漣很自覺的說道:“也是分毫不差。”


    “很好,這就是本殿下懷疑曹駙馬的最初原因!”古螂一揮手。


    這有什麽問題嗎?眾人麵麵相覷。


    古螂接著解釋:“乍看之下沒什麽,可如果聯想一下,範有閑被殺是深夜的醜時,離亥時中間還隔著一個子時。三哥,你執掌司隸提刑按察司,也負責斷案,可明白了?”


    “馬三刀根本沒問曹漣是何時喝酒何時離開,而曹漣卻特意指出,這是為了特意暗示自己沒有殺人作案的時間。殊不知,此地無銀三百兩,他這樣反而讓人起疑,蠢貨!”趙王罵道。


    古螂點點頭接著說道:“本來我也隻是把這個當成一個疑點留心,不是主要偵查方向。不過當我查出沈富貴和許漢生都是清白的之後,跟沈富貴同樣在隔壁包廂待過的曹駙馬,就變得像抽幹池塘後暴露出來的魚兒一樣刺眼,很值得查查看了。”


    曹德海笑著頻頻點頭,趙王麵沉似水。


    曹漣則像泄了氣的皮球,古螂又補了“一刀”,蹲下來附耳小聲說道:“別掙紮了,我還知道案發那晚你根本沒迴家,因為我已經提前問過安平公主,她那晚是自己一個人睡的。”


    為了安平公主的“上任賀禮”,古螂也是煞費苦心,還得再耍耍心眼。


    如果直接說“我知道你沒迴家,因為你老婆整夜跟別的男人抱著快活呢”,就算隻說給曹漣一個人聽,曹漣氣不過安平公主給他戴綠帽,可能死也要拖安平公主下水,公之於眾。


    到時候安平公主顏麵掃地,古螂的“上任賀禮”也就泡湯了。


    古螂接著忽悠:“其實你我心裏都清楚,安平公主跟你感情不睦,否則你早就請她配合作偽證。她隻要肯說你當晚跟她睡在一起,我就有的頭疼了。”


    “但你沒有,甚至到現在你都沒想過請安平公主過來,連給你幫腔撐腰都沒考慮過。因為你很清楚,她不會幫你!”


    “相反的,我如果請她過來,你說她會不會作證你當晚沒有迴公主府?”


    古螂每說一段話,曹漣的臉色就難看一點。


    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古螂給出最後一擊:“招了吧,真等我請公主過來,你到時候不但逃脫不了罪責,還要被恥笑,連自己的夫人都不幫你,真是可悲可歎。”


    “我招。”曹漣歎了口氣。


    ……


    曹漣招供的殺人動機其實很簡單,他嗜賭成性,輸了很多錢。


    安平公主跟他感情又不好,一點錢都不給。當然,這是古螂猜的,曹漣為了麵子沒說出來。


    曹漣沒辦法,就開始借錢。


    皮貨商範有閑想著他是個駙馬,有頭有臉的人物,就慷慨解囊,陸陸續續借了三十萬貫錢。


    後麵見曹漣遲遲沒有還錢,這才發現問題,三不五時追著曹漣討要。


    曹漣既不能還錢,又覺得沒麵子。


    那天本來正跟沈富貴在留香居借酒消愁,偶然發現範有閑竟然就在隔壁獨自飲酒,頓時起了殺心。


    事後曹漣被收監,駙馬可不是古螂可以定罪的,要上報朝廷定奪。


    沈富貴釋放,許漢生買通小二誣陷沈富貴,以三萬兩銀子抵罪。


    小二就慘了點,沒錢抵罪,重打八十大板,還有三年年牢獄之災。


    一整天連續審案,此時已是深夜子時。


    古螂送走曹德海和趙王,對眾官差說道:“你們也辛苦了,先迴去歇息,明天本殿下請你們喝慶功酒!”


    再送走一眾歡唿的屬下,此時宮門已關,就算他是皇子,要進去也挺麻煩,便幹脆留在五城兵馬司過夜。


    隻是誰能想到,離去的眾人中,一道身影去而複返,隱藏在夜色中,快速逼近古螂所在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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