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煩明天沒錢逛街還是別的什麽,下午上班,黎菁總有點精神不集中。


    好在才月中,不用理盤點報表什麽的,不算忙,那點走神還不至於影響到工作。


    等熬到事情做完下班,黎菁再待不住,第一個起來收拾好包包去了外麵公交站牌坐車迴家。


    六百到紗廠的班車多,十五分鍾一趟,黎菁運氣好,走到站台正好碰見班車來,輕輕鬆鬆坐上了車。


    她今天迴來算早,到家的時候,太陽還落在樹杈間,家裏院門開著,正屋的門也開了半扇,屋子裏放了收音機,正唱著鄧麗君那首甜蜜蜜。


    是媽媽申方瓊喜歡的歌。


    “媽媽,隻有你在家啊,爸還沒迴來嗎?天賜呢?”


    黎菁收起手裏的小洋傘進了家門,屋子裏隻申方瓊一個人,正坐在堂屋廚房門口的一張小板凳上一邊吹風扇一邊剝毛豆。


    申方瓊今年已經六十二,年輕時候的底子好,沒有給她身材帶來太大走型,一頭利落掛耳卷發,多年的婦聯領導,她身上自有一股不同常人的修養氣質與氣勢,哪怕這會兒坐在小凳子上幹活也不影響分毫。


    聽見女兒的聲音,她才一霎慈和下來,臉上帶出笑:“乖囡迴來啦?熱吧?快過來吹風扇涼快下。”


    “你爸迴來了,拿了五條大魚迴來,等你大嫂等會兒下班迴來問問她怎麽弄,天賜在前麵丁丁家玩,我叫你爸去接了,順便買瓶醬油迴來。”


    黎家除了大嫂何麗娟,其他人做飯手藝都隻能算一般,黎菁更加,她隻會燒幾個蛋類菜,絲瓜炒雞蛋,蕃茄炒雞蛋,魚蝦除了白灼蝦,清蒸蟹一類,別的做出來基本不能下嘴。


    聞言她沒有一點兒異議,去沙發邊把包包小洋傘放下,端了邊上的小凳子過來幫忙剝毛豆。


    申方瓊伸手攔了她:“不要你,等會兒又弄一手癢,這麽點豆子,我一會兒弄完了,你先坐這兒吹會兒風扇,看你汗都出來了,明天還是騎車去上班,廠門口走進來有段路的。”


    “哦。”


    黎菁看一眼盆裏,確實沒剩下多少,她乖乖收迴了手,坐在邊上陪媽媽,順便捋了把汗濕的額發。


    申方瓊手上兩顆豆子剝出來丟碗裏,偏頭看一眼她:“乖囡,上午相看,你感覺咋樣啊?”


    “你爸迴來說,好得很,說你和人看對眼了?”


    “就,還行吧。”


    黎菁在迴來的時候已經做好了家裏問相看情況的準備,但真被問到了,她心裏還是感覺到有些害羞不自在,她微微撇開臉,眼神略有些飄忽的迴了句。


    “還行,是怎麽個還行法啊?乖囡,你給媽媽具體說說。”


    申方瓊看女兒閃躲掩不了羞的眼神,心裏有了數,她緊跟著追問道。


    “和爸說的差不多,人高,長得不錯。”


    在媽媽麵前沒什麽好隱瞞的,黎菁絞捏著手指指節,把陸訓情況說了說。


    “吃完飯,他送我迴的六百,算是比較細心吧,他有把車通風,下車給我開車門......”


    “這麽說的話,人確實還行。”申方瓊認真聽完,捏著手裏的毛豆思忖一番。


    “那他車上有沒有和你說什麽?表露一下他的態度什麽的?”


    “他問我願不願意和他更進一步接觸,還約我周末一起去二百那邊逛。”


    車前那一幕在腦海裏迴蕩,黎菁不禁咬了一下唇,臉頰漸漸凝起熱意。


    “他直接問你了?還約你去逛街?你已經答應啦?”


    申方瓊手上的毛豆顧不得再剝,她忙坐直了,問道黎菁。


    “嗯,”黎菁有些不好意思,“我想著他人看著還行,可以試著接觸一下……”


    申方瓊對女兒一直是支持的,不管她做什麽,聞言她毫不猶豫說:


    “你覺得合適,那就試著去相處看看,別的咱們後麵再講,你二哥那邊也在找人更具體的了解,不過如果你們真要一起過日子,那光他外麵不錯也是不行的,還要具體看,看這個男人疼不疼人,看他專一不專一,有沒有花花腸子……”


    擔心說太多,女兒反感,申方瓊沒繼續說下去,隻慈愛的看著黎菁道:


    “乖囡,你談對象,媽媽是很支持的,但對象歸對象,拉手一類的媽媽都不幹涉,你們要更進一步的話,結婚前是不許的,知道沒?”


    黎菁以前沒有談過戀愛,母女兩是頭一迴講這個話題,黎菁聽得臉熱,但她還是應道:“媽媽,我知道的。”


    “隻是先試著了解,要是我想和他更進一步,肯定會迴來和家裏說的。”


    “嗯,你心裏有數,媽媽就不說了。”


    申方瓊見黎菁明白,她也不再多說,想起什麽,她把手裏的毛豆扔迴盆子,起身洗個手去了臥室,出來後,她拉過黎菁,把手裏一疊錢塞給了她:


    “呐,談對象,吃飯這些咱們可以不管,但買東西還是得花自己的錢,這樣以後真處不下去也不至於算不清。”


    黎菁迴來前就擔心自己沒有錢明天逛街會出洋相,或者不敢瞎逛放不開,但申方瓊給她錢了,她心情也沒輕鬆下來。


    她低頭看一眼手裏的一疊錢,遲疑一瞬,她抬頭問道申方瓊:


    “媽媽,爸在讓我去和人見麵之前,有沒有和陸爺爺那邊說過我情況啊,我喜歡買東西這個事......他們,能接受嗎?”


    黎菁自從喜歡上逛街,買東西,家裏就一直縱著她,除了上個月,以往都是隨她肆意花銷,全家人養她一個,這不是尋常人家能做到。


    黎家人把她保護得很好,很少讓她沾染到外麵是非,但其實她知道家屬院很多人都在背後喊她敗家女,每次看到她拎著購物袋都會背後指指點點,和以前背後喊她聾子小結巴一樣,還不許自家孩子和她玩,免得被她帶壞了。


    陸訓有錢沒錯,但也不代表他願意娶一個花錢大手大腳沒節製的敗家女。


    申方瓊怔了一瞬,神色微微不自然,她看著黎菁低垂眉眼忐忑的模樣,眼裏劃過心疼。


    “乖囡,你喜歡買東西這個事情在普通人家裏是了不得的大事,但在富裕人家,它無傷大雅,你別往心裏去,沒什麽大不了。”


    申方瓊抬手替黎菁把散在額上耳邊的發撥去耳後,寬慰道她。


    “媽媽年輕那會兒,花得可比你多,屋子裏的洋裝首飾都堆不下。”


    申方瓊娘家並不是什麽小家庭,民國時申家以紡織製藥出名,抗戰那會兒,申家全家上下都投身革命事業,建國後,申家最早主動無條件捐出了家裏所有產業,包括名下的紗廠,藥廠,食糧廠,數額巨大,還受到過大領導表彰。


    因為捐得幹淨,連祖宅都捐掉了,又有從軍的申家老大,從政的申家二姐護航,在最動蕩的那些年,她低調行事也沒受到什麽波及。


    現如今,申方瓊大哥一家在西北,申方瓊二姐一家則在滬市發展,平日大家忙不常聚,但逢年過節大事小事節禮從沒斷過。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申方瓊自身底氣足,她從來不覺得女兒愛花錢有什麽問題。


    要不是她年紀確實大了,看護不了女兒太多年,未來又不確定是個怎麽發展,她擔心自己給女兒留下的保障不夠,她都不會同意黎萬山去約束女兒。


    “你明天去逛街,就照你原來什麽樣子來就好了,對方呢,能接受就接受,接受不了,咱們還不伺候呢!小氣巴拉的,能成什麽大事了。”


    “這世上,最不缺兩條腿走路的男人,就今年統計的,男女比例懸殊可不小,最後光棍兒肯定比老姑娘多,誰怕誰哦。”


    “噗!”


    黎菁被媽媽的話逗笑,又覺得媽媽說得很對,她對陸訓是有好感,畢竟他長得好,也有符合她想要的身高,能力處事不算差,也夠細心,但隻見過一麵,也就這麽迴事了,真不行也沒什麽大不了。


    黎菁想通了,她臉上露出了笑:“嗯,我知道了。”


    “嗯,乖囡知道就好。”申方瓊見她笑了,放下心。


    “不過我覺得,這個問題咱們倒是不用考慮,你爸那個人雖然老黑臉,疼你的心卻不少,他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他要真那麽不靠譜,媽媽就把他.....”


    “就把我怎麽?我哪裏不靠譜?”


    申方瓊怨念的話沒說完,門口,黎萬山帶著不滿的渾厚聲音響起,他身邊,天賜看到黎菁立馬興奮的撲向了黎菁。


    “小姑姑,你迴來啦。”


    天賜從外麵迴來,早上穿的白衣服這會兒已經成了灰衣服,身上一道一道的灰,臉成了花貓一道道黑汗印,脖子上也掛著兩個可以搓泥的汗圈。


    黎菁看見他的小模樣,可不敢在這個時候講姑侄情深,趕緊起身抓住了小家夥小胳膊,製止他在她裙子印個大花臉,或者扒拉出兩道黑手印。


    “哇,黎天賜,你這是去地上滾了幾趟啊,弄成這樣子。”


    “沒有呀,小姑姑,我就趴了兩下子。”


    天賜半點沒發現小姑姑這會兒對他這個小髒鬼的嫌棄,他小黑手擦一把臉上的汗,頂著一張更髒的花臉衝著黎菁高興炫耀:


    “小姑姑,我贏了丁丁二百顆彈珠,把他贏哭了,最後他舍不得彈珠,同意我把彈珠還他,他就把他存錢罐借給我,不過他媽媽今天在家,要等明天才能給我,到時候我給你啊小姑,你又可以去買買買了!”


    “對了,小姑,你今天去相親怎麽樣啊?看對眼沒,那個男的帥不帥,舍不得舍得給你錢花啊?要是不行,小姑姑你還算了吧,我會養你的,我明天再去把亮亮的存錢罐贏迴來,實在不行,我再和何洋哥哥一起去撿點垃圾,你不會缺錢花的。”


    “......”


    好侄兒孝心可佳,黎菁卻半點笑不出來,她不用抬頭,都知道這會兒老父親臉色要黑得滴墨了。


    “你這小髒鬼,哪裏都有你事了,你這麽小,懂什麽呀,還敢去哄丁丁存錢罐,看等會兒你媽迴來不揍你,趕緊過來,給你洗洗,髒成這樣,小髒貓子。”


    黎菁怕黎萬山生氣,申方瓊不怕他,她覺得孫兒雖然不像話,卻真心愛姑姑,她笑著起身抓了小家夥胳膊就往衛生間去,一麵又扭頭問黎萬山:


    “囡囡迴來說,那人約她周末去逛街,你知不知道的?你迴來怎麽沒和我說?”


    “還有,你當初和那邊說囡囡喜歡逛街買東西的情況沒有?他們能不能接受?”


    “這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有什麽不能接受的?他們家又不是養不起。”黎萬山想也沒想迴道。


    那邊申方瓊已經拉著黎天進了衛生間,聽到這話她氣笑一聲,“你覺得不是大事,可能在人家覺得是大事,暴發戶有錢,不代表就大方,小家子氣的你見少了?”


    申方瓊頭探出來,神色冷肅下來:“所以你到底說沒有說?囡囡就擔心這個事,我剛才還和她講她爸沒那麽不靠譜!”


    “說了。”


    黎萬山抬眼看向黎菁,她站在那兒,雙手緊捏在一塊兒,明顯緊張這個,他唇角翕動一下,過去飯桌那放下醬油,放緩聲音道。


    “老陸一直知道,他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還經常和我說女兒就要富養。”


    “你們一天不要瞎想,我都說了,相看的事是他先提出來,他要在意這個,就不會從我這兒把照片搶去,我女兒又不是沒人要,缺他家孫子?”


    “聽到了吧,囡囡。”


    申方瓊像是滿意了,她臉上放出笑,喊了聲黎菁。


    黎菁有些不自在,她抬手捏了下耳朵尖:


    “我就想問清楚了,要是介意就算了,周末我也不去了。”


    “爸,我們,車上談的…你知道的吧?”黎菁輕抿一下唇,又試探著問道黎萬山。


    “陸,陸訓他怎麽跟您說的啊?”


    黎萬山看她一眼,一時不想吭聲,他當然知道了。


    先前陸訓迴去接他和陸老頭就說了這個事,可能想在他麵前掙表現,送他們到水庫後人也沒有離開,陪他們釣了一下午魚,周到熱絡得不行。


    太周到了,分分鍾都提醒著他,他女兒很快要是別人家的了,讓他釣魚都沒了心情,一條魚沒釣到,煩得很,迴來申方瓊問他話,他都不想迴。


    “你媽把錢給你了?”黎萬山避而不答,他低頭看著黎菁手裏捏著的那一疊錢,問了句。


    被經濟限製一個多月,還挨了不少批,黎菁聽到黎萬山提錢都有點頭皮發麻,她一時顧不得探究陸訓後麵迴去說了什麽了,她硬著頭皮點點頭:


    “嗯,媽媽說剛開始談對象,錢財要分清楚,免得以後扯不清。”


    “你媽說的對。”黎萬山當即一聲。


    “你談對象了,以後家裏也不限製你花錢了,明天我去把你三哥寄的錢取給你。”


    想起什麽,他一頓,又嚴厲道:“垃圾堆不許再去翻了,我不想被人說我黎萬山有個撿垃圾的女兒,知道了沒?”


    “.....”


    昨天下午從黎何洋那知道黎萬山知道他們收破爛的事,黎菁就猜到黎萬山會找她說這事,隻是她等了一晚上,黎萬山都隻字沒提,她還以為因為她乖乖答應相親,這事已經翻篇過去了,沒想到在這兒等著她。


    “我知道了,爸。”黎菁捏捏手裏的錢,低頭乖乖應下。


    ——


    不再被經濟限製,黎菁不用擔心周末逛街,她沒錢的尷尬,也不用擔心陸訓能不能接受她花錢的問題,她心情豁然明朗。


    晚上,黎家其他人迴來,飯菜弄好,一家子上桌吃飯,問起她上午相看的事,她熱著臉把先前和申方瓊說過的話又講了一遍。


    何麗娟常慶美顯然感興趣,還問了更多的細節,她也都一五一十說了。


    “倒是還可以,細心體貼,也算尊重人,約菁菁周末去逛街還和爸報備了,還算合格,確實可以繼續接觸看看。”常慶美聽完思忖過後說道。


    何麗娟讚同點頭,又和黎菁說:“菁菁,你們周末出去,到時候可以多觀察觀察他,看人對你大方不大方,有多在意你。”


    “嗯,好。”


    晚上何麗娟燒了一大盆香辣魚,辣味十足又鹹香,黎菁特別愛,她夾了塊兒魚肚子上的肉,軟聲應道。


    黎家幾個女人都很高興,黎家幾個男人卻不是多高興,一聲沒吭。


    黎何洋實在憋不住,他偷喝了他爹一口酒後,不痛快的嚷道:


    “哪有那麽好,那男人花花腸子,喜歡就喜歡,拐那麽一大圈子,還非得等我小姑姑下車了堵著她,鬧哪樣,不知道天熱,我小姑姑怕曬啊。”


    “個水仙不開花裝蒜的男人,哪裏好?我一點都不覺得!”


    黎何洋和黎菁隻相差五歲,他和哥哥黎何年算是從小跟在黎菁屁股後麵長大,尤其何麗娟從小給他們灌輸,小姑是他們家唯一的女孩,家裏的寶貝,他們要保護她,以後長大了要照顧她,他把黎菁看得更重。他一點都不想黎菁談對象,他還想和小姑姑一起搞收破爛事業,發大財。


    想到被爺爺扼殺掉的事業,黎何洋嚷得更大聲:


    “還有啊,我小姑姑一定要嫁人啊?我們家有那麽窮?養不起她了?”


    “養不起,那爺爺你同意我繼續去收廢品,我已經摸清路子了,很快能發財,到時候我養她!”


    黎何洋要以往這麽嚷嚷,腦袋上早挨了坐他附近的老父親兩下了,但今天,黎誌國卻半點兒沒動,由著他嚷。


    黎誌軍慢悠悠抿一口酒,喊他:“何洋,你這話衝我和你爸沒用。”


    大兒子萬事不管,二兒子拱火,隻為表達黎萬山把他們小妹拉去相看的不滿,黎萬山險些氣笑。


    他刮一眼大兒子,二兒子,衝二孫子冷笑道:“對,我們家就是窮了,再這麽下去都沒你的飯吃了。”


    “你要收破爛你去,隻要別帶你小姑姑,你去撿垃圾討飯我都不管你。”


    “黎何洋,你吃飽了是不是?”看公爹生氣了,何麗娟警告的看了眼黎何洋。


    “現在說這些會不會太早了,我和人都還沒開始處呢。”


    黎菁瞄一眼老父親,見他怒氣在可控範圍,把自己剛夾的那塊魚肚子肉夾到黎何洋碗裏,又給天賜夾了塊燉的排骨,笑著道:


    “萬一我們周末見麵相處不太好呢,而且,就算我嫁了人,難道就不是你們女兒,你們妹妹,何洋你的小姑姑了?”


    “你們可別想甩開我啊,我就算嫁人,也要常住家裏的。”


    “那最好,小姑姑你等著我,我會賺到大錢的。”黎何洋吃著小姑姑給夾的魚肚肉,保證道。


    “嗯呢,我等著,反正我是賴定家裏了。”


    “淨說傻話,你要真嫁人了,三天兩頭迴娘家我都得把你攆出去,還常住家裏。”申方瓊嗔道黎菁。


    黎菁眨眨眼:“媽媽,你舍不得。”


    “對,我舍不得。”申方瓊笑起來,又看一眼兩個兒媳婦說:“就算我舍得,你大嫂二嫂也舍不得。”


    “嗯,我知道,我大嫂二嫂最疼我,就是不知道我大哥二哥怎麽想了,他們剛才搞得我談個對象,就要把我掃地出門了。”


    黎菁故意眼睛睇著兩個哥哥說這話,還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的難過樣子。


    黎誌國和黎誌軍被她弄得又氣又笑,也板不起臉了,“你愛住多久住多久,誰敢攆你。”


    “這還差不多,大嫂,二嫂你們作證啊!”黎菁立馬彎眸笑道。


    何麗娟常慶美聽得也笑。


    “嗯,我們作證,要你哥說話不算話,我們把他們攆出去。”


    黎家一場爭執,在黎菁的插科打諢中過去,不管男人們心裏怎麽想,黎家恢複了原本的溫馨熱鬧。


    二十裏之外,陸家。


    下午陸訓陪著黎萬山陸老頭釣了一下午魚,他釣魚一貫厲害,收獲了五條大魚,小魚數條,後麵離開,大魚給了黎萬山帶迴家,小魚他們帶迴了陸家。


    陸訓自從退役迴來去了漁業公司上班就搬出了陸家,單獨居住,平時除了陸老爺子喊或者年節,他一般不迴來。


    今天他辦完事,送陸老頭迴家,不能過家門不入,總算迴來一趟。


    也是巧,剛到家,就碰見拎著包包準備走的姑姑陸金巧出門,看到陸訓,陸金巧臉上閃出一抹激動。


    “哎喲,爸,三串兒,你們怎麽這會兒才迴來了,再晚些我都走了!”


    “嗯,所以你怎麽還沒走?”


    陸金巧每次迴娘家,不是和大嫂郝麗華別苗頭,就是和雙胞胎的侄女陸欣吵吵,一個家不得消停,陸老頭看到她就頭疼,說話也不客氣。


    要以往,陸金巧聽到這話肯定要委屈的和陸老頭哭一番,再撒氣跑掉,但今天她當沒聽見陸老頭的話,扭頭去問陸訓:


    “那個,三串兒啊,我聽說,你今天和你爺爺去相看了哈,那姑娘咋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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