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奇率軍來到了木邦城衙門外麵,周圍已經被成軍將士守住,一群殘餘的木邦官吏跪伏在門口,其中一個雙手舉著一枚印。


    王衛翻身下馬,走到那官員麵前,伸手拿起了印,又拿出一塊手絹反複拭擦了一番,然後走到楊奇的馬前,雙手捧了上來。


    楊奇拿起印,翻過來看了一下,刻的字居然是帝國字。


    就在這時,王衛策馬過來,下馬抱拳道:“稟成王殿下,末將進城後先去了水門,奪得戰船八十餘艘,燒毀敵船無算。”


    楊奇道:“挑選會水戰的將士,整頓水軍,控製此地江麵,並在木邦城港口部署防禦。若遇敵軍水師反攻,水軍立刻退迴水門江畔,水陸唿應防備。”


    王衛抱拳道:“得令!”


    楊奇轉頭看了一眼,喊道:“王指揮。”


    王衛上前道:“末將在!”


    楊奇道:“即刻率前鋒人馬,在江上架設浮橋。”


    王衛道:“得令!”


    就在這時,跪伏在地上捧著印盒的木邦官員居然開口說起帝國話來:“原來您就是英成神武、戰無不勝所向披靡、名聞天下的成王殿下!罪官聞成王大名,如雷貫耳,未能立刻拱手獻上城池,罪官大錯特錯……”


    楊奇聽罷問道:“你是吳奎?”


    那中年官員愣了一下,忙道:“慚愧,罪官正是。”


    楊奇道:“大洪皇帝詔令將士前來,是為公道大義,為討伐蒼莽龍殘暴不仁、魚肉百姓的不道罪行。爾等原為原是帝國臣民,改邪歸正,重新做帝國屬國之忠臣?”


    吳奎欣喜道:“罪官還有將功補過之機會?”


    楊奇跳下馬,把印重新放迴他手裏的盒子裏:“你若願意,仍做木邦城主官,把那些願意效忠帝國的文武都召集起來,恢複木邦城秩序。下榜安民,巡檢各處暴民借機生亂,避免戰爭造成更多罪惡之事。”


    吳奎拜道:“下官等謝成王殿下既往不咎!”


    “聞吳公愛惜百姓,你若繼續出掌木邦城,木邦百姓幸甚。”楊奇上前親手扶起了吳奎,周圍的親兵將士沒吭聲,不過都盯著這些牆頭草的一舉一動。


    蜿蜒的支流匯入紅河,紅河對岸離升龍就不遠了。


    河岸上長著許多竹子,離河岸稍遠的平原上,樹林、稻田與村莊錯落。分散的成軍士兵拿著弓弩,小心翼翼地在樹林裏搜索著。周圍五步內必有成軍將士。


    左路軍將軍趙功正在林子邊上,他拿刀鞘掃開荒草,走到一顆樹下,一掌拍在樹幹上,抬頭觀摩著上麵的枝葉。


    他需要尋找合適的樹木,盡快建造戰船。


    盡管瓦邦主城仿若近在咫尺,但是東籲瓦邦聯軍堅壁清野,早已把紅河北岸的附近河流上的大船調走、或燒毀了。東籲還在瓦邦城附近的紅河上部署了水師主力。成軍不逐漸建立水軍,就不可能從這裏渡過紅河。


    成王意圖大軍在明年二月之前,結束東籲戰爭。時間緊迫,趙功兩天前離開左路軍大營,前天旁晚才趕迴軍中,剛迴來就命令諸部、擇地建造戰船。


    就在這時,河岸的大路上兩騎並行飛奔,揚起了一股塵土。趙功和身邊的武將都不禁側目。


    不一會兒就有軍士來報:“大帥,成王有軍令送到中軍!”


    “送過來。”旁邊一個武將見趙功點頭,便幫著吆喝了一聲。


    等騎士呈上軍令,趙功先拆開漆封一看,上麵是成王親筆,骨力剛健頗有名家之風的行草書法,寫道:我部已於昨日旁晚攻陷木邦城,並繳、燒戰船無數,奪占紅河沿岸,於今晨開始架設浮橋。令東路軍趙功部,克日率軍向木邦城靠攏,渡過紅河,合軍進抵瓦邦城。


    趙功看到這裏,愣了好一會兒。再次檢查漆封的用料,用印的位置,都沒什麽問題,而且信上的字確實是成王親筆,寫得十分流暢、毫無模仿的痕跡。


    “將軍,發生了何事?”身邊的部將好奇地問道。


    趙功將信遞給左右,興奮地說道:“成王已攻陷木邦城。”


    他在心裏略微一算,成王軍攻下木邦城,竟然隻用了兩天?趙功是兩天前才離開的成王軍大營的,彼時他親眼所見,圍城工事剛剛建好,連雲梯也還在建,當天下午炮擊了一陣,成軍還未正式發起攻城戰。


    按照書信上寫的,成王最多隻有前天、昨天兩天時間攻城。


    趙功剛知道這個軍情時,有點不敢相信,因為他完全沒料到木邦城如此不堪一擊!


    他是親自到了木邦城一趟看過的,那座城池即便是在帝國內地,也是一座堅城。城上重兵防守,兵器林立,早有防備……木邦城守軍還有個優勢,南門靠江,而東籲還掌控了紅河江麵;這樣既不會短缺彈藥糧草,也隨時可以得到增援。


    這樣的城池,若是運氣不好,圍攻兩年也不一定能拿下。成王是怎麽兩天就強攻下城池的?


    趙功一時間非常困惑,因為那時他分明看到,成王居然在木邦城慢吞吞地修圍城工事,不像是趁其不備的突然襲擊。


    部將們紛紛議論起來,有人說道,“成王一直都是這麽厲害,在起義軍時,善戰屢勝,堪稱戰神。”


    “江麵釘了許多竹木阻礙水運,成王也沒船,他怎麽拿下了紅河上的敵兵戰船……”


    趙功也與部將們同樣好奇,尋思了好一會兒,他忽然想起成王說過的一句話:不管怎麽城,都是人在守,還是要看人。


    一時間趙功心裏略微思考下,而為自己的判斷感到羞愧,心道成王還是當初那個智勇無雙的大帥。


    或許內心那一絲疑惑是有原因的。兩天前成王下令,成軍一麵攻打木邦城、一麵在東邊建造戰船,尋找更多渡江的機會……似乎並無絲毫的緊迫感,原以為成王那邊隻是誘餌,在等待自己這裏建好戰船渡江。


    現在趙功連樹木都沒砍好,戰船更是影兒都沒有,成王已經要渡江了!


    趙功才二十出頭了,可以說是成軍最年青的大將,比成王整整小八歲。趙功下意識就想,若是自己能多曆練八年,自己還能比不上他呢?


    趙功此時心氣兒還是很高的,內心裏隱隱有點不甘心。


    他沉默了片刻,便道:“傳令諸將,停止伐木,全軍準備拔營,向西靠近木邦城!”


    “得令!”


    趙功毫不猶豫地下達了配合成王軍的命令。成王是這裏威望最高的人。若是為了私心,不顧戰局,趙功會覺得自己是個毫無心胸的庸將,根本沒資格獨當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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