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梅出乎意料的是個硬骨頭。


    祝聞的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她仍然毫無畏懼,甚至反嗆了一句:


    “那就慢慢磨吧。”


    然後就閉上雙眼,像尊石雕立在那裏,無聲無息。


    祝聞一挑眉,都覺得有些驚訝,好像刷新了對曲梅的認知。


    這個女人……不簡單。


    情況似乎陷入了僵局。


    祝聞暫時起身,走出審訊室。


    路瑜和黎湛跟在她身後,三人在走廊上站定。


    恰好這時,黎湛接了個電話,是總局那邊的調查結果出來了。


    經過對所有檔案進行了一番排查和搜集——


    現在已經確認,和沈昌有關的失蹤孩子總共有九十九名。


    而疑似被操縱、失去記憶,最後暴斃的玄師,同樣是九十九名。


    如果不出意外,那些莫名消失的鬼魂,應該也是九十九名。


    九十九乃極數,是最接近一百這個圓滿數字的。


    它在玄學上很特殊。


    隻要有人看到,就很容易聯想到祭祀之類的。


    事實上,特管局總局那邊,在調閱了古往今來近乎所有的修煉典籍後,最後從一份殘破的孤本裏發現了隻言片語……


    “成仙?”


    祝聞以為自己聽錯了!


    用九十九名幼童、九十九名玄師、九十九名鬼魂做祭祀,這種一聽就血腥殘忍的東西,目的居然是為了成仙?


    黎湛沉重地點了點頭:


    “那份典籍是殘破的,很多地方都不詳細,但是根據總局那邊人的判斷,這個可能性是最高的。哦對了,這份典籍裏的數字,好像不是九十九名,而是一百名,所以我們在懷疑,會不會是計算有誤,漏掉了人。”


    祝聞忽的眯起眼睛:


    “如果算上我的兩個孩子和我呢?”


    聽得暈頭轉向的路瑜:


    “啊?我嗎?”


    他們家三人,剛好一個活人,一個鬼魂,一個玄師。


    盡管路瑾年齡要大一些,但祭祀選擇幼童的目的就是因為孩子六根清淨、尚未受過汙染。


    路瑾的體質天生純淨而特殊,帶來的效果說不定比普通的幼童還更好!


    黎湛聽到之後非常驚訝。


    可仔細想想,會覺得祝聞這樣猜測也不無可能。


    他神情繃得很緊,臉色極為難看:


    “這個清風真人未免太猖狂了!”


    為了一己私欲,就可以犧牲數百人的性命嗎?


    特別是那些孤兒院的孩童,他們是懷揣著怎樣的期待和希望,本以為能夠去到新家,擁有爸爸媽媽開始幸福生活,結果迎接他們的,卻是可怕的地獄……


    黎湛向來感情淡漠。


    但是現在,他已經氣到身體都在顫抖,恨不得直接衝過去找清風真人質問!


    祝聞說:


    “也不一定是清風真人。”


    黎湛疑惑:


    “不是他?那是誰。”


    祝聞沉吟道:


    “鬼王。”


    黎湛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祝聞緩緩道:


    “清風的實力僅是真人,距離成仙未免太遙遠。如果是鬼王呢?實力強悍到了極致,距離鬼仙隻有一步之遙。最重要的是,這樣血腥可怕的手段,跟惡鬼行徑更加符合。還有那座千年古墓,之前現身的鬼王……如果我的猜測為真,這所有的線索便都串聯起來了。”


    黎湛聽著覺得不可思議,但他必須要承認這是一種可能性。


    他深深吸了口氣,總結道:


    “那這應該是一場硬戰。”


    祝聞認可地頷首:


    “的確。”


    黎湛越過祝聞,往身後審訊室看了眼:


    “那曲梅呢?還要繼續問嗎?現在要想撬開她的嘴巴,可能會有些困難。”


    祝聞跟著往身後看了眼:


    “讓我再想想。”


    攻人之心,必須要攻擊其最脆弱在意的地方。


    曲梅最在意的是什麽?


    毫無疑問,答案隻會是沈天佑。


    看她剛才都容不得沈昌罵沈天佑半句的態度,就知道她必然是一個對兒子疼愛到骨子裏的慈母。


    這也是為什麽曲梅會不在意祝聞的審訊煎熬。


    因為在她看來,沈天佑失蹤應當是被越獄的清風真人接走了。


    寶貝兒子現在跟著親爹,還有什麽好擔憂的?


    她要是把情報說出來,才是會惹得清風真人發怒,說不定會害了自己的兒子。


    所以,曲梅一切行為的出發點,都是為了沈天佑。


    但曲梅憑什麽覺得,沈天佑會是安全的呢?


    就因為清風真人是沈天佑的親爹?


    所謂的虎毒不食子就是一場謊言。


    看看沈昌的惡毒作為就知道了。


    當一個人為了自己的利益,什麽可怕手段使不出來?


    尤其是在祝聞看來,清風真人跟沈昌都是一路貨色,他們這種人根本就不配談父愛。


    問題是她雖然清楚,曲梅卻未必清楚這點。


    要怎麽樣讓曲梅相信他們呢?


    祝聞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不知不覺間,時間流逝,轉眼到了路瑾的放學時間。


    祝聞看了眼腕表:


    “我要去接我兒子了。”


    黎湛有些錯愕:


    “現在嗎?”


    祝聞理所當然地點頭:


    “既然暫時找不到解決的辦法,那還不如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說不定線索就自己浮現出來了。”


    祝聞隻是隨口一說,她哪裏會知道,自己竟然一語成讖了……


    路瑜早已經被祝聞黎湛他們繞來繞去的分析弄得頭疼,跑到一邊兒去喝奶茶了。


    這是她有了身體後最熱衷的事情,反正這具身體皮實抗造,喝點奶茶什麽的也不會壞。


    如果不是顧及到吃太多會折損身體使用壽命,路瑜大概要把所有沒嚐過的東西全部點一遍,每天都吃吃喝喝玩樂至上!


    包括現在,她抱著喝的奶茶都不止一杯,而是足足三杯,三種口味。


    她抱著袋子,這裏一口,那裏一口,旁邊再一口。


    喝得眼睛都愜意眯起來了!


    祝聞看到她的小模樣兒,心情也陡然輕鬆起來。


    “走吧,我們去接你哥哥放學。”


    “好哇好哇。”


    路瑜高興地跟上去。


    祝聞問她:


    “怎麽樣,錢還夠用嗎?”


    路瑜連連點頭:


    “夠呢夠呢。”


    祝聞仍然很爽快地給她轉了一萬塊。


    可把路瑜高興得快要蹦起來了!


    對於沒見過世麵的小鬼來說,一萬塊真的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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