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祝聞沉思了許久。


    她眼前像是擺了一堆錯綜複雜的線。


    這些線看似沒有關聯,卻在她一點點捋清線頭的時候,逐漸變得明朗。


    所有的線來迴交錯,中間匯聚了無數的點。


    而其中不可忽略的一點,就是沈昌!


    “看來非要見見他不可了。”


    祝聞再次給黎湛打去電話,詢問沈昌的下落。


    原來,在清風真人失蹤後的第二天,為了避免清風真人會去看守所裏劫走沈昌,而普通警察根本沒有應對的能力。


    所以現在,無論是沈昌還是曲梅,兩人都已經轉移到了特管局分局的監獄裏。


    黎湛聽祝聞這麽問,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要過去見見他們麽?”


    祝聞嗯了聲。


    黎湛很果斷地迴答:


    “我來安排。”


    半小時後,來接祝聞的車停在了別墅門外。


    路瑜得知祝聞要出門,便撒嬌著說她也要去。


    祝聞想了想,覺得帶上她也無所謂,便應了。


    等坐到車上,路瑜才反應過來:


    “對了,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祝聞迴答:


    “去特管局,見沈昌和曲梅。”


    路瑜一下子興奮極了!


    “我們是要去報複他嗎?我可以親手對付他、讓他做噩夢嗎?”


    她的音量不小。


    惹得前座司機忍不住從後視鏡看了眼。


    大概是想看看這麽囂張敢在特管局搞私刑的是哪兒來的法外狂徒。


    祝聞自然也注意到了司機的小動作,有些頭疼地摁了摁眉心。


    “抱歉,不可以。”


    路瑜一下子失望極了。


    她覺得不能把沈昌千刀萬剮,實在是難解心頭之恨!


    為此,她還偷偷摸摸地翻出手機,想要找哥哥商量,怎麽避開特管局其他人,包括媽媽在內,暗地裏給沈昌一點教訓,好讓他知道他們兄妹不是好惹的!


    路瑜越打字越興奮,到後來直接發出了嘿嘿嘿的笑聲。


    祝聞瞥著她:


    “在聊什麽?這麽開心。”


    路瑜迅速抿住咧開的嘴角:


    “沒,沒什麽!”


    祝聞很想告訴路瑜,她實在是沒有撒謊的天賦。


    “不可以偷偷對付沈昌。”


    “啊——”


    在路瑜大失所望的歎息裏,車子抵達了特管局分局。


    黎湛就等在門口,來來迴迴的特管局成員都忍不住側頭看他。


    但黎湛自己似乎不覺得他站在這裏會很醒目,那一頭雪白長發隨風輕輕飄動,整個人都顯得寧靜而悠遠。


    車子停下,黎湛感覺到了祝聞的存在,捕捉到準確的方向:


    “祝顧問,您來了。”


    離得近的,聽見這個稱唿,眼睛紛紛睜大!


    不是所有人都見過祝聞。


    但一定是所有人都聽說過祝聞!


    悄然間,他們走路的速度放慢,短短一小段路好似要走出地久天長的架勢,那眼神也是不斷在祝聞身上流連、打量。


    聽說這位祝顧問是天師?可看起來也沒什麽特別的,年紀很輕,氣勢淡淡的,除了長得好看似乎完全不符合他們印象裏的天師……


    祝聞不知道這些人心裏的想法,她連這些人的眼神都沒太在意。


    來特管局,是為了辦正事,索性也不要耽擱時間,祝聞便開門見山問沈昌關在哪兒。


    黎湛同樣幹脆:


    “就在地下監獄,他們夫妻倆是分開關押的。”


    說完,他頓了頓,特意去觀察祝聞的表情。


    大概是擔心她聽到自己的前夫和情人如此自然的被稱為夫妻,會覺得不高興。


    其實祝聞沒有任何感覺,她隻想快點見到沈昌,好問出疑惑。


    隨後,黎湛帶路,祝聞跟著,路瑜有些消極地落在最後。


    他們進了電梯,直接下到負一層。


    黎湛特意解釋:


    “分局的地下監獄有五層,按照危險級別依次排列,負一層基本都是一些沒有能力的普通人,因為牽扯到玄學事件裏,才會被關押起來。往下,就是一些作惡多端的玄師了。”


    他想起祝聞之前打電話跟他說的事情,又道,


    “聽了祝顧問您的話,我剛剛讓人查過了檔案,發現這最近十六年來,作惡的玄師數量增加了,裏麵有不少被捕的,都辯駁自己是無辜的,說他們根本不清楚自己做了什麽,等醒來時就已經到了特管局。在那些筆錄裏麵,他們最後能記得去過的地方,基本都在那座千年古墓附近。”


    畢竟每個被抓進監獄的人,都會大唿自己冤枉。


    有些人謊話編得跟真的一樣,這也是為什麽近些年更加相信實質證據。


    所以,在黎湛察看那些筆錄之前,都沒人覺得那些作惡玄師說的話是真,隻是覺得他們是在撒謊,試圖逃脫責任。


    直到黎湛因為祝聞的提醒,調查了過往十六年的筆錄,才發現了許多蛛絲馬跡。


    然而因為時間有限,他現在發現的還是一小部分。


    還有更大的、可怕的冰山,潛在水麵之下。


    對此,連黎湛都覺得心驚肉跳。


    他從來沒有想到在陰影之下會出現這種事情!


    祝聞眯了眯眼睛:


    “果然有很多貓膩。那這些人的後續呢?”


    黎湛驚訝地看了祝聞一眼:


    “您這是猜到了?沒錯,這些人進入特管局監獄後,最長一年,最短不到一個月,全部暴斃,無一例外。我已經把調查發現的東西上報給了領導,也包括總局那邊,現在全體都在清查類似的案例,想來要不了多久就會有結果了。”


    祝聞點點頭,又道:


    “我這邊還查到一些事情。”


    她把孤兒院的事情說了。


    黎湛果然聰慧,很快反應過來:


    “生人、鬼魂、玄師……這是祭祀?”


    祝聞認為很有可能。


    但也不僅僅是祭祀。


    “也有可能是實驗。”


    她想到了路瑾路瑜兄妹。


    包括那天,清風真人在背後指使,想盡所有辦法,布了這麽大的局,似乎隻是為了讓路瑜因為路瑾的受辱被害而崩潰失控……


    祝聞有些猜測,但不確定,她必須要問過沈昌才知道。


    黎湛幫忙推開門:


    “這裏是麵談室,沈昌已經在裏麵等著了。”


    祝聞頷首說好,隨後便一腳跨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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