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看,塌了……”歐冠全說。接著他指了指前麵,吳愷歌看到樓房的外體墜落下大塊大塊的玻璃,然後瓷磚也掉了下來,鋼筋暴露了出來,被滾下的巨石砸了個彎曲。連鎖反應越來越劇烈,整個地表都開始向下沉。破裂的地板如同一塊孤島,孤獨的大樓塌下一角,華麗的玻璃和瓷磚琉璃全都摔了一個粉碎。霎時間從石塊砸下的地方激起一片如波浪一樣的塵埃,往車頭撲麵而來。擋風玻璃被沙粒打出細細的,不間斷的響聲,這些聲音聚集在一起,越來越大。坍塌還帶來一陣巨風,衝得車輛微微地顫抖,然後吳愷歌看見車後人行道邊的花草上全都布滿了厚厚的一層塵埃。


    這還隻是大樓坍塌了一部分,很難想象當它全部轟然倒塌的時候,是怎樣一種場景。


    “段瀟安,你聽得到嗎?”吳愷歌焦急地喊到,他擔心這一塌,段瀟安兇多吉少。而此時歐冠全已經啟動了車輛……


    “坐好了,我們過去接他們。”歐冠全冷靜地說道,於是車子的輪胎在凹凸不平的地板上猛烈地摩擦,車頭衝破了滿天灰褐色的塵埃,如同一支快箭一樣竄了出去,輪胎從上下不平的縫隙上快速地攆了過去,這種衝擊感讓吳愷歌震得幾乎從座位上飛了起來。


    “段瀟安,段瀟安……聽到迴答我,我們就在門口了,你們趕緊出來!”吳愷歌還在焦急地往電話那頭喊著。


    “我能聽到,出來了,出來了……”段瀟安終於迴答他。“我們已經在爬出大廳的門口了,這已經被石頭堵得差不多了!”他邊說邊大聲大聲地喘著氣,腳顫顫巍巍地走在如山坡一樣堆積起來的碎石塊上。


    “老大,樓已經塌了,段瀟安還沒有出來嗎?”李暮通過通訊器問道。


    “我們衝進去接他們,他們就出來了!”吳愷歌迴答。


    “衝進去?!大樓已經塌了!!!”李暮大吃了一驚,然後把眼前的情況又重複了一邊。


    “那沒辦法,段瀟安蘇蒞和武淩戚都在裏麵,我們不能放棄他們!”吳愷歌說。


    “我們需要做什麽?!”沒等李暮繼續說下去,徐秋陽就接了話。


    “在前麵開路。”吳愷歌言簡意賅地迴答。


    “明白。”徐秋陽幹脆利落地迴答立馬結束了他們的對話,通訊器裏又恢複了平靜。


    “接下來我們幹什麽。”助手問。


    “在這等著。”徐秋陽簡單一答,然後往後挨到了副駕駛柔軟的沙發上。


    “等著?這可已經塌了,再不走石塊會砸中我們的,就別想出去了!”助手開始緊張得搓著雙手。


    “相信吳愷歌和歐冠全,他們很快就可以迴來,到時候我們走在前麵,給他們開路。”李暮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而此刻的吳愷歌坐在歐冠全駕駛的車輛上,往廢墟衝過去。一塊石頭從空中掉落下來,仿佛要直擊車子的前擋風玻璃,那塊石頭大約半個人一般大,簡直是往兩人的眼前撲過來,這種視覺的衝擊感讓吳愷歌驚得往駕駛座裏縮了一縮,手緊緊地摳住安全帶。


    隻見歐冠全咬著牙,突然一個急轉彎,吳愷歌整個人被甩在了車門上,本就受傷的手臂被撞個正著,他抬起頭,看到那塊石頭從車子旁擦身而過,在車輪下濺起鋪天蓋地的灰塵。


    接著歐冠全一連轉了好幾個急轉彎,甩得吳愷歌有些頭昏腦脹。他半眯著眼睛,看著駕駛座上的歐冠全熟練地操作著方向盤,他臨陣不亂的表情讓吳愷歌放心不少。


    幸虧坐在駕駛座上的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車手,而不是一個普通人。


    大樓裏,段瀟安往後伸出手,把跟在最後的武淩戚從建築物裏成功拉到了建築物外,地板的搖晃讓他幾乎站不穩。即使是從大樓裏出來,那種渾渾噩噩充滿灰塵的天空,不斷下落的石塊玻璃,不停向下塌陷的地板,給不了段瀟安任何的安全感。


    “我們出來了,你們在哪?!”他趕緊把電話舉到耳邊,手機的屏幕上始終顯示著【正在通話中……】


    “來了……”蘇蒞一個皺眉,說道。


    在轟隆的倒塌聲中,一種突兀的車輪滾動的聲音像是穿越了層層的障礙,如同巨人的腳步一般,不斷朝他們三人靠近。


    “我自己看到你了……”吳愷歌一邊說,一邊給歐冠全往前一指,歐冠全點點頭,踩下了油門,此時有玻璃砸到了車子的後備箱上,後車尾的玻璃立刻裂成了蜘蛛網的樣子,破碎的玻璃從車身上滾落下來,那個聲音仿佛是打翻了一整箱玻璃彈珠。


    “快,上車!”歐冠全一個漂移,把車停到了三個人的前麵,蘇蒞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打來了布滿了灰塵的車門,然後一躍跳了上去。


    蘇蒞半邊身子進了車子,半邊身子上的手扯著段瀟安,而段瀟安扯著武淩戚,三個人一個接著一個,如同一串葡萄般地滾上了車後座。


    “歐冠全,有石頭!”吳愷歌注意到頂上即將掉落的石塊,歐冠全憋下一口氣,立馬掛了一個擋,往後迅速地倒車。接著利落地掉了一個頭,就在這幾秒之間,那塊懸在空中的石頭終於掉落在了車子原本停留的位置上。


    後座的車門還沒來得及關上,武淩戚慌忙地用手撈過那扇車門,眼睛緊閉著,隻是胡亂地一通亂撈著車門,不斷有沙石和滿是泥土腥味的風撞到他的臉上,當他終於在車子快速移動帶來的巨大助力中成功關上了門,武淩戚整個人下意識地往後一癱,三個人如同淩亂的積木一般堆疊在車子的後座上。


    蘇蒞被壓在最下麵,他已經沒有力氣爬起來,胸口被壓得悶疼,可他終於鬆了一口氣,不自覺地大笑了起來。


    “天要我死,我非不死……哈哈哈……”他的笑是多麽放肆,卻充滿了劫後餘生的心酸。


    段瀟安也笑了,笑的時候眼淚一直往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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