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在等著見你的這一刻。”徐秋陽說,“我聽她說過,她很恨很恨一個人,恨到肝腸寸斷,連心髒都沒有了知覺,她總有一天要把那個人折磨至死…那個人,就是你。”


    “我一定會去見她,然後把白羽安全地帶迴來,毀掉你說的那個可怕的地方……”吳愷歌咬了咬牙,不禁握緊了拳頭,“地點具體在哪裏。”吳愷歌問。


    “g城,市中心,地下室上麵是百層樓的寫字樓,人來人往,你絕對想不到樓下是深深的地下室。”徐秋陽說。


    吳愷歌撈起自己的手機,打開地圖劃來劃去,市中心的高樓很多,而且這麽多年過去了,城市的構造也有很大的改變,這樣去硬著頭皮找,得費多少心力!


    徐秋陽看出了吳愷歌的擔心,搖了搖頭說:“你別擔心,我認路。就算城市發生多少變遷,我就隻要遠遠看到那棟大樓一眼,就一定能認出那棟樓來。”徐秋陽說道。


    “行……”吳愷歌舒了一口氣,重新鎖掉了手機的屏幕。


    “我很抱歉。”徐秋陽咬了咬嘴唇,輕輕地說道,說著臉紅了大半。


    吳愷歌無奈地笑了一聲,“你有什麽可抱歉的。”


    “我的身世,瞞了你很久,一直都沒有和你坦白。”徐秋陽說。


    “我早就知道你不會是個普通人了。”吳愷歌低了低頭,輕歎了一口氣。他的話讓徐秋陽一下抬起了頭,呆呆地看著吳愷歌輕輕上揚的嘴角。


    “什麽……”


    “你沒發現吧?你在你原本的地方訓練的東西,都不知不覺地在生活中透露出來。你的身體素質比比別人好得太多,處理賽場上的問題也更加果斷。而且你的格鬥術和槍法……真的讓我目瞪口呆。”吳愷歌解釋道。“所以呢……你要不就是個警察,要不就是個……”他攤了攤手,“你懂得。”


    “可是你難道不……”徐秋陽想要搶著說些什麽,可是很快就被吳愷歌“哎”一聲打斷了。


    “你在你原來的地方已經很痛苦了,在這裏你能很幸福,我們幾個人在一起生活很幸福,那就夠了。誰在乎你之前是幹什麽的。”吳愷歌笑著說。


    “你不怕我是kaci派來殺你的嗎?”徐秋陽顫抖地說。


    “我從來都相信和我一起奔馳在賽場上的隊友,當我們跑在彎彎曲曲利石滿地的賽道上時,我早就把命懸在你們的腰間了。你要是想殺我,早就成功了。”吳愷歌又攤了一次手,他的語氣很輕鬆,就像【我相信你】,是如同光飛不出黑洞,那樣理所當然的事情。


    徐秋陽微微一笑,突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你先迴去休息,剩下的我會安排。”吳愷歌看了看時間,已經到了後半夜,他能從徐秋陽的眼神裏看到一絲她隱藏出來的疲倦,這個時間確實應該安靜地進入夢鄉。“相信我,我們會盡快出發,早點去把白羽找迴來。”


    徐秋陽重重地點點頭,隨後吳愷歌把她送迴了房間。


    吳愷歌癱坐在床上,腦海裏一遍一遍地閃過徐秋陽說的話。他的思維在慢慢地拚湊這個kaci的樣貌。就像把打碎的玻璃一片一片拚起來那樣,困難而受傷。


    “你是倪虹嗎?”他自言自語地說道。事實上他的心裏早就是無比肯定的答案。


    他想起十年前峽穀懸崖邊的畫麵,那天遠處血一樣的夕陽依舊是曆曆在目。傍晚微涼的風,從未像那天一樣刺骨。


    那個女孩一襲白衣,半隻腳已經踏出了懸崖有些鬆動的土地。她哭得眼睛通紅,喊得聲音沙啞,臉龐上沒有半點的血色,她抽泣著,質問著,眼睛裏帶著痛恨,掃視著包圍住她的每一個人。


    蒼鷹在天空中盤旋,等待著它所期待已久的屍體腐肉,它們叫喊著,興奮著,就仿佛為了等待這一天,它們已經餓了太久太久。


    “倪虹,你迴來……”在吳愷歌模糊的印象裏,他看著那個女孩恐懼慌張的臉,發了很久很久的呆。薑禹潮站在他的旁邊,一遍一遍扯著嗓子大喊著。


    薑禹潮很著急,幾乎要哭出聲來。


    “你別嚇我了,你趕緊迴來!”薑禹潮一遍一遍地勸說這個絕望的女孩。段瀟安也站在吳愷歌的旁邊,他那個時候還隻是一個小小的警察,他的長官帶著很多像他一樣的人,把倪虹團團圍住。


    但峽穀的懸崖實在太陡峭了,救援的人根本不可能下去,一旦倪虹真的縱身一躍,幾乎是屍骨無存。


    “我已經,什麽都沒有……”倪虹痛苦地抱著頭,喊道。


    她原本溫柔的聲音,變成了斷斷續續,淹著眼淚的沙啞哭腔。


    “不,你還有我們,隻要我們還在一起,就沒有什麽過不去的絕望……”薑禹潮還在極力地勸說她。


    “你錯了!”倪虹衝他喊,然後用兇惡的眼神死死地盯住吳愷歌,那種可怕的壓迫感到現在吳愷歌還是沒能忘記。“你真的就那麽相信身旁的隊友嗎?你就不怕有一天,他會像毀掉我毀掉莫淋風那樣毀掉你嗎?”


    “你誤會他了,所有人都誤會他了!”薑禹潮辯解道。


    “沒有??”倪虹用最撕心裂肺的聲音質疑,“倪衡走了,莫淋風也沒了,就連我,你也要趕盡殺絕,你告訴我為什麽!一個隊長的位置,就比別人的命重要那麽多嗎?”


    倪虹的每一句話,都像刀子一樣插在吳愷歌的心上,時光流轉,那條傷疤還是無法愈合。如今的吳愷歌躺在床上,每想起一次當年的情景,身體就仿佛抽搐了幾下。


    “我沒有!”他呆呆地看著倪虹激動張張合合的嘴唇,一團熱氣從胸腔衝了上來,化成了同樣發熱的液體,從眼眶中湧了出來。一刀一刀,劃在他的精神上,讓他疼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終於,這三個字從他的喉嚨裏衝了出來,那句話用了他所有的力氣喊出來,震耳欲聾的聲音撞在了峽穀的石頭上,迴蕩在深深的山溝裏。


    可倪虹滿臉的眼淚,嘲笑一樣地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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