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歲,建築上高空墜落,配假肢。”上麵寫著,接著就開始是這個老人的配槍。還有對這個老人攻擊能力的評定。


    “假肢?這樣一個長期做著卑微工作的人,有錢買得起這麽高昂的假肢?”白羽疑惑道。問題是顯而易見的……


    白羽想起了自己腦海裏僅剩的最深一點記憶,她記得她躺在醫院最好的病床上,接受最好醫生的治療,可她生物分文,是那個當時身穿著小西服的kaci替她交了所有的醫藥費。當時的白羽對她太感激了,簡直是覺得她是墜落於人間的天使。


    “kaci……是她買的假肢。”白羽突然想通。


    她能想象到,一個銀行賬戶上幾乎沒有存款的農民工,麵對失去雙腿的絕望,kaci這一大把的金錢對他來說的多麽地重要。這就像是給沙漠裏奄奄一息的人降了一場大雨,在森林裏給迷路的人打一盞燈。kaci簡直是給了這個人所有活下去的希望。


    白羽覺得很驚訝,kaci到底是一個怎樣複雜的人,善良與狠毒就這樣攪拌在她的身體裏,半身天使,半身魔鬼。在她黑色的心髒外殼下,是和所有人一樣可憐弱小的靈魂。狠與愛都是悖論的,它們不是天平兩端,它們是糅合在一起的光。


    kaci這麽做,目的也可想而知,給了一個重生,就一定要讓他們付出點什麽。這個老人看樣子成為了kaci身邊的槍手,他拿著世界一流槍支,在晚年成為了kaci的一顆棋子。


    白羽再往下翻去,這些人的故事大抵如此,都有非常悲慘的開始,遇到過生命的懸崖,被kaci救起,然後成為kaci苦心培養的殺手。看書上的記錄,他們都變成了身懷絕技的人,卻都在最後用【亡】字結束。


    有些人是老年的時候死的,也有人是青年的時候死的。當一個殺手,就等於把剩下的大半生都交了出去。


    白羽翻著書,她還看到了不少沒有寫著【亡】字的人,他們應該還在kaci身邊,為她完成所謂的複仇計劃。


    自己也曾經成為了她捅向吳愷歌的一把匕首,隻不過她自己的理智驅使她最後沒有完成kaci交給她的任務。因為白羽和彩虹戰隊的隊員們相處的時間感受了太多的溫暖和愛,那些用寧願丟掉性命也還是忠誠的信徒,他們沒有像白羽一樣幸運。


    她翻著翻著,看到了歐冠全的信息,這個男人原本是一個地下車手,可是賽場失意,受人脅迫,窮困潦倒。kaci擺平了他所有的債務,解決了為難他的人,並且給了他最好的跑車。讓他成為了神鷗的隊長。


    kaci對歐冠全訓練了很長時間,一定要把他往頂級車手的方向培養。當然了,這些培養的方案裏,不乏有很多殘酷而急功近利的手法。


    果然是經曆了水深火熱,然後脫胎換骨了……


    白羽繼續往下翻,神鷗隊員的信息,都在同一本書上。但是他們的名字不是挨在一起的,兩個名字中間的人,都標注了【亡】字。


    這些人都死了?什麽原因?白羽好奇地細細看去,無非都是同一個原因——訓練意外。


    “我的天,訓練意外死的?”白羽驚了一聲,她似乎明白了,書上每頁封麵的話——一些弱者終究要淘汰,強者才能擁有用血液鋪造的未來。神鷗戰隊裏剩下來的人,都是這場血液橫飛訓練的優勝者。白羽可以想象得到他們到底經曆了什麽,即使書裏沒有具體的描述,但是櫃子裏手腕一樣大小的繩子,頭頂黑色走廊上的掛鉤和殘痕,都在暗示著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麽。他們不隻是一個車手,還是受著魔鬼特種訓練的殺手。


    白羽噓了一口氣,抬頭往上看去,高高的走廊,開叉的金屬條懸在空中,有些走廊已經被撞得歪曲,她的腦海裏仿佛能想象到這樣的畫麵——那些收到訓練的人腰上係著繩子,像吊威亞一樣被升在半空中,然後他們必須跨過槍林彈雨,金屬器物的攻擊,把自己從一個鐵環送到另外一個鐵環,慢慢往上爬去。


    這樣的動作看起來像電影裏的神偷。


    有些人被子彈擊中,鮮血一下子在空中爆裂開來,但站在底下觀看的女人沒有心疼地喊停下,而是斜笑著,看著他們脫著受傷的手臂繼續往上爬。


    有的人撐不住了,從高空墜落,這本書上從此寫下了【訓練意外】這幾個輕描淡寫的字。有的人順利登頂,然後成為活下來的強者。


    kaci需要這樣強悍的人成為自己的棋子。


    這些勝利者組成了戰隊,從此脫離了魔鬼訓練的苦海,而敗者用鮮血和生命祭奠了這條鑄造強者的道路。


    想到這裏,白羽倒吸了一口冷氣。歐冠全一定是看過了太多的生死和太多的冷,才會變成那樣的冷漠,甚至在賽場上完全不在意自己隊友的生命。


    他的眼前早就磨礪得隻剩下自己的命了。


    白羽繼續往下翻,看到一張讓自己驚訝的照片。


    “徐……徐秋陽?”她把書一下子湊近自己的臉龐,想把照片上的人看得更加仔細一些。鼻子,嘴巴,眼睛……白羽看著照片裏人像的每一個細節,和自己記憶裏的徐秋陽一一對比著。照片上的人看起來滿臉的稚氣,但每一個器官都和白羽記憶裏的樣子一模一樣。


    這就是徐秋陽!年輕的她!


    白羽下了一個自己一下子無法接受的結論。她沒有細看照片下麵的文字,就往後翻去,上麵也有一個【亡】字,隻不過這個字上麵有加了兩行,看起來是把這個字劃掉了。


    這是什麽意思?kaci以為徐秋陽已經死了,但是後來發現她還沒死,而且被彩虹戰隊收留了?


    天!徐秋陽原來也是被kaci收留的殺手!!


    她迴想起每一次彩虹戰隊遇到危機時徐秋陽的反應,她有最標準的格鬥術動作,能有各種型號的槍械,開起車來從來不會猶豫。麵對敵人,她更喜歡一擊致命,不給對方任何活下去的機會。


    她從來不會想吳愷歌提醒的那樣——能傷人,就不要殺人。


    原來她就是一個經過高強度訓練的殺手!!她所有的戰術都是早就練就出來的“肌肉記憶”。


    那腦子裏也不會想著放人一條活路,因為殺手的從來不講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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