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抱歉。”她喃喃地說,那扇門離自己隻有不到三十厘米,但她的手就一直愣在半空中,不敢再往前。“我愛你,我愛你們,這是真的……”她半捂著自己的嘴唇,顫抖的聲音誰也聽不到。空無一人的走廊裏,隻有好像虛無縹緲的哽咽聲,融成了模糊一團的灰燼。


    “兩天以後,也許我們就,再也見不得了。”白羽繼續自言自語。或許現在,不隻有她一個人知道,為什麽兩天以後她就會從基地了消失。


    陳緣一定也知道了,可是他沒有選擇拆穿,而是踉踉蹌蹌地迴到房間,選擇默默吞下這一切。白羽早就該想到的,陳緣怎麽舍得拆穿她,讓更多她受到大家的謾罵,甚至是肉體上的懲罰。或者,陳緣根本,就選擇了不相信自己是叛徒。


    這種感情,它類似了愛情,自私地把所有黑暗麵都摧毀掉。眼睛裏隻能看到對方最美好的一麵。


    白羽本來可以利用這種感情,讓自己更加完美地隱藏在隊員中間可是她沒有。


    相反,她還想著利用陳緣對她的熟悉感,去暴露自己。


    她的人生,早就被玷汙得太多太多,這段最真摯的情感,就請讓它成為最後一片的淨土。


    說實話地,用內網入侵電話係統,並用了陳緣最容易認出來的手法,白羽是故意怎麽幹的。她就是想讓陳緣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身份,她有太多的不得已,必須要下一個狠手。她本來以為,陳緣會震驚地立刻告訴吳愷歌,然後讓自己的計劃不得已以失敗告終,即使自己不能全身而退,甚至麵對牢獄之災,但她至少不用親自去實行這個可怕的計劃,也算值得。


    可是陳緣,沒有這麽幹。無論在什麽時候,他對自己的保護都是那麽的無聲無息,卻都那麽的毫無疑問,有力而清晰。


    陳緣沒有阻止她,白羽也再也沒有借口停下她的計劃。


    一切都會照常進行,然後——多死幾個人。


    “嗬——”白羽苦笑了一聲,高跟鞋輕輕地踏在地板上,“你知道嗎,你對我所有的包容,都在一刀一刀,刺向自己的隊友。你會後悔的……”她一邊抽泣,一邊斷斷續續地小聲講著話。要是有人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一定會覺得白羽腦子出了什麽問題,那無緣無故淚流滿麵的樣子,一定是瘋了。


    可是這一刻,白羽根本沒有辦法忍住自己洶湧而來的淚水,出了陳緣,她不想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所以她小心翼翼地經過每一個緊閉著的房間。小心翼翼地捂著嘴巴哭泣,憋得她開始有些唿吸困難,甚至有些兩眼昏花。


    那些緊閉著的木門後,有些人悄無聲息,看起來是已經休息了。有些人吵吵鬧鬧,打著遊戲。一切都仿佛隻是她最喜歡的生活常態。


    可是很快,一些都會被打破——她親手毀掉這裏所有的快樂很幸福。


    白羽一邊走,眼前居然出現了一些幻影——七個人有前有後地走在一起,說說笑笑,吳愷歌和薑禹潮總是在討論著一些難懂的戰術。陳緣和李暮一天到晚互相懟個不停。穆言和徐秋陽總是喜歡在自己耳邊八卦,聊一些隻有女生會感興趣的話題。


    然後,笑聲和笑容,一起消失在了昏暗一片的走廊。


    白羽的眼前被淚水打得一片模糊,她憑著直覺迴到了自己熟悉的房間,當她關上門,整個人喪氣地挨在冰冷的木門上,突然,她口袋裏的電話振動了起來。


    “來了……”她又苦笑了一聲。


    白羽看都沒有看手機屏幕,直接接通了電話。她的臉上明明沾滿了淚水,但一開口卻冷靜地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喂。”她說,聲音冷冷地,完全不像剛剛還在抽泣的人。


    “準備好了嗎?”一個女人的聲音問她。那個聲音尖細至極,甚至讓人感到有些不太真實。那不是張若炫的聲音,張若炫的聲音比這個更有磁性一些。


    “準備好了。”白羽說。


    “明天,我也會來。”女人的聲音同樣是冷冷的,讓人聽起來毛骨悚然。


    “你不是不開車了嗎。”白羽冷笑一聲問。“怎麽,突然來了激情,要和你那群狗子一起出戰??”這個女人,白羽沒有見過她真正的樣子,卻知道她到底是什麽來頭,她就是歐冠全口中所謂的——“上麵的人”


    “笑話,把吳愷歌打敗,用不著我出馬。我隻會在觀眾席上看著,看他是怎麽鮮血淋漓地離開賽場。”女人說,“啊……他也有可能根本走不出這個賽場。”


    “你太小看他們了……”白羽說。


    “小看??我比你,更了解他。那深入骨髓的了解,讓我特別篤定,他完蛋了。”女人似乎話裏有話,白羽隔著聽筒,就能聽出那個人現在一定是滿臉猙獰的笑意。


    “行了……”白羽一個無奈的低頭,她覺得這個女人的聲音實在是太過於刺耳了,以至於她無時無刻不想結束這段對話。“如你以前答應我的,殺你要殺的人,毀你想要毀掉的東西,別人你不能動。”


    “你放心。不會動。”


    白羽聽到她這麽說,嗯了一聲,匆匆忙忙地掛掉了電話。她的淚水再一次肆虐開來……


    腦海裏一時間衝出了一句話,那句話是李暮說過的話——“你放心吧,我們一直都是朋友,最好的朋友!!”


    眼前閃現過一片紅色的夕陽,從基地的懸空賽道看到的夕陽,真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樣子……


    “是啊,我們一直是朋友。”白羽擦去自己臉上的淚水,握緊了拳頭。那個女人的通話記錄被她刪了,明天,還是要表現出一副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第二天的訓練照常,為了更好的訓練,基地特地關了一天的大門,網絡上的議論也一直沒有停下,基地裏其他的工作人員把直播的機器全都安裝好了,觀眾席也打掃了一遍,每個人的跑車也被擦的鋥亮。


    一切都在,等待明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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