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好了。”吳愷歌再次深吸了一口氣,迴答道。


    “三,二,一……”車上的通訊係統裏傳來了陳緣倒數的聲音,吳愷歌突然覺得有一股力量聚集在自己的腳板上。


    “go!”車裏的通訊係統發出陳緣的聲音,車載的通訊係統把聲音篩得有一種機械的質感,吳愷歌用力地踩下了油門,手掌把檔位杆推了上去,他和薑禹潮幾乎同時從起跑線前衝了出去,黑色的歐陸和和銀灰色的阿斯頓.馬丁v8vantage幾乎像兩條光束,以極快的速度衝向了打開著通向外頭的鐵卷門。車身在一瞬間與周圍的空氣摩擦起來,嗡鳴聲從車子的窗縫中漏了進來,又穿過了吳愷歌的頭盔,直直鑽入他的耳膜。速度越往上衝,這種摩擦聲就越大,大到把天空中蒼鷹的吼叫都被淹沒。


    吳愷歌已經習慣了沉沒在這種風的聲音中,那是速度最明顯的標誌……


    陽光透過車透明的擋風玻璃,灑進車子裏。陽光輕灑在車子的方向盤上,然後隨著車身的擺動和轉彎,陽光也跟著傾斜,灑在吳愷歌的腿上,胳膊上,直到蒙過他半張臉。賽道被太陽曬得閃著光,仿佛還冒著騰騰的熱氣……


    吳愷歌還在加速,薑禹潮跟在他的後麵,在平時的比賽中,薑禹潮也會把車開在這個地方,看住吳愷歌的後背,隨時給他打掩護。甚至——隨時為他犧牲。


    “變道——”陳緣的聲音蓋過風打車身的嗡鳴聲直衝而來,吳愷歌清楚地聽到了他的聲音,老大輕咬著自己的嘴唇,方向盤被他輕擺過去……


    而薑禹潮偏向了吳愷歌的另外一邊,兩輛車一前一後,一左一右,中間留開了一條等車寬的縫隙……


    “如果有車想要進行突破,就用這個方式夾逼他,讓他被迫地減速。”陳緣解釋到。“你們一前一後,一個逼車頭,一個逼車尾,目的是讓對方的車輛不能動彈。”


    “了解——”吳愷歌迴答道。


    前方——又進入下一個彎道……


    陽光角度的速度又發生了變化,從附在臉上,變成披在後背,太陽的溫暖透過他纖維質地的隊服,讓後背的皮膚也一陣一陣地發著熱,吳愷歌感受到後背上微微地冒出汗來,汗液從毛孔裏滲了出來,順著皮膚滑下去,讓他覺得身體上發著癢。4月暮春,或許也隻有在峽穀,在這個峽穀離太陽最近的地方,才能有這樣的感覺。


    車載的通訊係統裏還是不斷地傳來陳緣指揮的聲音,車道變化,車速改變,合作與單挑,都在這條延山盤曲而上的賽道上上演。


    不過這個賽道上沒有別的對手,一切的戰鬥都是模擬的,都是想象的,這裏的對手隻有自己……


    吳愷歌和薑禹潮保持著自己最快的速度,沿著賽道往前衝去,突然,一個紅色的車影從眼前一略而過。它仿佛在加速中凝成了一塊模糊的光團。紅豔豔地一塊一閃而過,它就匍匐在賽道旁的應急車道上,它一動不動,好像一塊沉寂的廢鐵,一隻已經沒有氣息的野獸。


    吳愷歌愣了一下,腳板不自覺地從油門上鬆了出來,速度很快就掉了下來……“賽道上怎麽停著車?!”他一驚。


    “這是白羽的捷豹,她的車是不是出了點問題?!”薑禹潮也看到了這塊一閃而過的紅色光團,也是滿臉的疑惑。


    吳愷歌的疑惑讓他不停地在不自覺地減速,他甚至還在轉過頭去往迴看,那輛停在路邊的獵豹,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除非非常嚴重的異常,否則一個車手是不會輕易放棄衝線的機會,然後把車停在應急車道上。


    “老大,你怎麽了,你速度異常了!!”陳緣焦急地問,“怎麽突然減速?”


    “沒有,我沒有問題……”吳愷歌迴答。


    “是啊?!你的車確實沒有問題,可是你的速度有問題!!”陳緣在提醒吳愷歌,“你不會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減速吧?!”


    “你先告訴我白羽的車出了什麽問題,她把車停在了應急車道上。”吳愷歌反問道。


    “啊……是啊,她剛剛終止了訓練。說是車輪有些問題。”陳緣迴答他。


    “車輪?!”吳愷歌心一緊,在高速行駛的狀態下,一個好的車輪非常必要,它必須被穩定地固定在車身上,經受住所有突如其來的撞擊和一次又一次的高速轉彎。還有有比較好的摩擦力,以防止整輛車在轉彎和漂移的時候失控飛出去。“這是個大問題啊!”他不由地擔心起來。


    “具體是什麽問題?”薑禹潮問。


    “氣壓出問題了,我給她的建議的停車,所以她就把車停在路邊了。”陳緣迴答。


    “氣壓……”吳愷歌又開始疑惑了,“車胎沒有氣嗎?”


    “怎麽說呢……”陳緣一下子犯了難,他在飛快地組織語言,好讓自己能言簡意賅地描述清楚白羽的輪胎出的問題。“剛開始衝出起跑線的時候她的車胎是沒有問題的,可是開著開著車胎就開始氣壓走低,八成是……漏氣了?!”陳緣說的話沒那麽篤定,賽場上跟少出現這樣的情況。


    除非輪胎被紮出了漏氣的小洞或者太老舊了出了些裂痕,否則一般正常的車輛都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況且,車隊的車子都是新款,不會出現“太過破舊”的問題,基地的賽道每天都會有人打掃,賽場上出現釘子小針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起了怪了……白羽的賽前暖胎是不是沒有做好,磨得太過了?!”薑禹潮問。


    “不可能不可能,我就沒有見過有人能把那麽厚實的輪胎磨破的……”陳緣馬上否認了這個想法。


    吳愷歌搖了搖頭,把通訊係統接到了白羽的車上,他沒有把車子停下來,但是心裏的擔心一直沒有停止,他可不希望在自己的賽道上有任何一個隊友出什麽岔子……


    “白羽,能聽到嗎?”等待通訊係統連接成功,他第一句話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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