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愷歌也跟著頻頻地點頭,他也非常讚同陳緣的處理方法,這個對著電腦埋頭苦幹的隊友,似乎從來也沒有讓他失望過。


    陳緣地動作非常迅速,很快他就抬起了埋下的頭,在空中打出他標誌性的響指。“搞定了!”他的話有些釋然,“我們可以走了!”


    說完陳緣順手把主機關了,大廳裏再也沒有電腦運轉時發出的嗡鳴聲。吳愷歌做了一個ok的手勢,跑到了賓館外的庭院裏。


    他們到賓館不算太久,但車子的擋風玻璃上已經覆蓋著好多新落下的樹葉。那些樹葉是綠中帶黃的,好像有一種營養不良的淒涼感。


    李暮記得,樹木在缺乏營養的情況下,承受不住太多新長出來的葉子,於是,有些新葉,就如同棄子一般,被拋棄下來。


    這種舍棄,對每一棵期待枝繁葉茂的樹木來說,未免也太殘忍了一些。


    又或者,這整好證明了,這個地方,真的已經太久沒有人打理,被世人拋棄遺忘地太久了。


    李暮抬手,把自己車子上的樹葉全都撥了一下來,它們一片一片,旋轉而下,落在了灰黃色的水泥地上,他一腳踩上地上的葉子,跨過他們登上了駕駛座。沒有迴頭地疾馳而去。已經要到傍晚了,天空的陽光其實並沒有那麽敞亮。但是在黑暗的地下室裏待久了,就覺得哪怕有一絲的光明都是美好的。


    暮春,還是空氣有些寒冷的日子,太陽懸在空中,正緩緩地往秦嶺山後滑下去……雲朵開始有些淡淡的橘紅色,很快那橘紅就會被徹底深化成血一樣的紅。李暮坐在車裏,還是很明顯地感覺到了氣溫的下降。他縮了縮脖子,身邊已經沒有衣服可加了,他甚至有種想把車裏的暖氣打開的衝動。


    雲層厚實得有些不太正常,這番景象帶來的壓迫感讓李暮也變得有些煩躁。連續一天的高強度運轉已經讓他很疲憊了,現在還要趕去機場,繼續把車開下去真的都是憑著毅力。還好,生而為車的體質讓李暮隻要坐到車裏,就能不厭其煩地產生興奮感,靠著這樣神奇的“化學反應”他還不至於到疲勞駕駛的地步。


    他的腦子暫時是思考不了太多的東西,李暮隻知道跟著跑在自己前麵的車直行或者轉彎,隊友繞下一個岔路口,他就跟著繞去同一個岔路口——那是去機場的路。


    “機票我已經訂完了,晚上就能走。”徐秋陽說。“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從這裏出發提前一個半小時肯定可以到達機場值機。”


    “很好。”吳愷歌迴答道,“我們當然是越快迴到峽穀越好。”他的精神似乎聽起來還是那樣的飽滿,他好像一台永遠不會停下的機器,無論是在賽道上還是在平時的工作中,老大好像總能做到在黎明破曉中睜開眼睛,就可以開始馬不停蹄地工作。而在賽道上,似乎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他從飛馳中停下來。哪怕是麵對未知的風險和心裏無法避免的恐懼。


    到達機場的時候,太陽已經完全地下山了,機場裏通明的燈光,讓白晝和黑夜其實難以分辨。熙熙攘攘的人群擦身而過,他們拖著顏色不同,甚至形態各異的行李箱,去往不同的目的地。他們有的獨自一人,在機場幹淨得能和湖麵一樣倒出人影的瓷磚地上行走著,他們還有人成群結隊,一路上說說笑笑。


    今天對於哪些人來說是普通不過的一天,對於哪些人來說又是意義重大或者糟心難受的一天……


    大家過了安檢,在長椅上靜靜地等待登機……


    其實再多的喧鬧,也和這群有些疲憊的賽車手們無關。他們身上穿的衣服布滿了細細的灰塵,雖然給不了人一種肮髒至極的感覺,但是看起來確是狼狽不堪。


    李暮從背包裏扯出他的帽子,把帽沿壓得低低的,直到把他的眼睛都蓋了過去,他恨不得在這裏挖個洞然後鑽下去,他無數次祈禱千萬不要讓粉絲們看到他現在狼狽不堪的樣子。


    可是彩虹在賽車界的名氣實在是太高了,就算他們最近全都在忙神鷗的事情,以至於不得不減少比賽的場次,他們身上的熱度也還是不減。


    其實每一年,都有很多新生代的賽車戰隊孕育而出,可是彩虹戰隊,依舊像一個神話一樣,屹立在不倒的巔峰。老牌車隊,自有老牌車隊的優勢。


    機場裏,還是有時不時有人認出了他們,那些人盯著他們看了許久,然後低下頭去小聲地議論,最後拖著緩慢的步伐從他們麵前經過,他們並不會像當紅的明星那樣,被裏三層再三層地包裹著,畢竟賽車本來就是一個曝光率不太高的運動。李暮清楚地聽到了這些人議論的話——


    “不是吧?這是那個車隊的隊員們嗎?怎麽變成這個樣子?”


    “彩虹戰隊,許久都沒有出山了……誰知道他們在搞些什麽……”


    “是不是在閉關訓練?看他們這個樣子,還真是辛苦……”


    ……


    這些議論有好有壞,甚至還有一些非常刺耳的謾罵。吳愷歌沒有抬頭,隻是深深地歎出一口氣來,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麽不對——


    “我們已經多久沒有比賽了?”他微微轉過頭,問身邊同樣半低著頭擺弄手機的薑禹潮。


    “從澳大利亞環海公路迴來就沒有過了。”薑禹潮認真地迴答他。“我們就連基地裏的pk賽都不開,也不怎麽去參加別的基地的pk。”


    “天——已經那麽久了??”吳愷歌有些被嚇道。他其實感覺,自己一直在公路上一刻也不停歇地疾馳,有時甚至都已經累得喘不上氣來,可是當迴頭望去,這些努力和辛苦好像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這期間他們沒有去參加任何的比賽,就像從戰隊的花名冊中消失了一樣。


    吳愷歌意識到,再這樣一直和神鷗糾纏下去,隻會讓彩虹的粉絲愈發的失望,到最後離開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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