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重的東西,就算是我們七個人,也不可能把它抬走。”吳愷歌皺眉“嘖”的一聲——這下可糟糕了。


    接著他轉過頭去,看著坑坑窪窪地黃泥路發呆起來。地麵在眼前混亂成泥黃模糊的一片,陽光斑駁的光點隨著吹過的微風躍動著,仿佛閃爍起來。石塊,落葉,雜草……全都在渙散的眼神中變成雜亂的一團。


    時間和世界這一刻似乎虛無……


    一時間,吳愷歌腦子裏閃過這條道路大概的寬度。【等車寬,路不平,摩擦力大,轉彎多,沒有長距離的直道……】


    泥路和賽道沒有任何可比性。它們隻見相差何止十萬八千裏……


    “別想了,這裏肯定沒有足夠的條件讓車飛過這棵倒下的樹。”不知道什麽時候,薑禹潮站到了吳愷歌的身邊。他渾厚的聲音把吳愷歌從發呆的混沌中扯了出來,眼睛一眨,麵前的一切又恢複了真實的清晰。


    “我知道。”吳愷歌說,語氣裏不免有些失望。


    “但打道迴府是不可能的。”徐秋陽瞥了一眼吳愷歌的臉,她想說的,肯定是老大想說的。


    吳愷歌果然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步行好了。”陳緣的聲音從身後悠悠地飄過來,“車進不去我們就用雙腳硬剛嘛。”他的話中,反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步,步行?!】李暮突然感到晴天霹靂。對於一個死肥宅【身體不肥而精神肥胖慵懶。】來說,步行真他媽是件要了命的事情啊。何況還是在充滿未知性的秦嶺深山裏行走,處處都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毒蟲鑽進你的身體裏,把你的內髒全部掏空,然後從七竅中爬出來,拖著長長的血跡消失在森林裏;野獸匍匐在草叢裏,一口把你吞掉,連骨頭都不吐出來;還有不露痕跡的沼澤,讓人找不到方向的茂密森林,吃人的荊棘叢……


    一切一切在深山中可能發生的可怕事情,在那幾秒鍾一起衝進李暮的腦子裏,讓他不由打了幾個冷顫。


    “不行不行不行……”李暮下意識地連連自語道。慌忙的聲音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對啊,就是步行啊。”陳緣索性把李暮的話當成了同音詞來理解,【os.:不行也得行,我懶得理你……】


    “哇,你們不要搞我……”李暮絕望地扶了扶額頭,【我他媽為什麽作死又來了這種鬼地方!!】


    “但步行的危險性實在太大了,我們可不是什麽專業的探險隊,也不是來參加什麽荒野求生的真人秀。我們也沒有任何一個熟悉這裏的向導,能依靠的隻有陳緣按照劉叔說法畫出來的地圖。”徐秋陽有些擔心地說道,“而且這地圖怎麽說也是半個腦補產物,不知道能不能真的把我們帶到正確的地方……”


    李暮把捂在眼睛上的手指打開了一條小縫,【我的媽呀,終於有人支持我了……】他從那條小縫裏看到徐秋陽的臉,仿佛看到了希望。


    “說實在的,我其實覺得可以一試。”陳緣把手機擺到大家的麵前,“從地圖上來看,其實我們已經離那個地方不遠了。”


    吳愷歌湊過去,屏幕上閃爍的光點,確實離目的地非常地靠近。不過這一路上會遇見什麽,真的有太多的不確定性。


    吳愷歌心裏打著鼓,直起身子,一副沉思的表情。


    他其實無比地想采用步行的計劃,他太想找到這棟密碼裏的舊樓了,他越靠進那個地方,心裏就有一種更加強烈的預感——【我想要知道的秘密,都在那裏!!】


    其實陳緣也不想放棄已過八九的找尋之路,如果那個地方真有當年莫淋風意外的不為人知的秘密,也不虛此行……


    “老大決定吧。”薑禹潮一跳坐上了汽車的前蓋,“你說走我就走,你說迴去我就迴去,我沒什麽意見。”他特地把話說得很大聲,像是在暗示什麽。


    這樣傻愣愣地呆在原地確實不是一個辦法,必須快點做決定,時間可不會等任何人。


    “我也……”穆言緩緩說道,往薑禹潮邊上挪了一挪。


    陳緣攤開了手,“我覺得可以走。”他的話似乎更加篤定了。


    但李暮的臉色忍不住又難看了一點。


    “我也沒什麽意見,我聽老大的。”白羽說道,所謂挨在車身上翹起了腳。


    徐秋陽歎了一口氣,爭論在這個時候不但不會有用,反而會重傷人心,雖然心裏還是有些隱隱的不安甚至不情願,她還是輕聲說一句:“行吧,老大決定好了。”


    李暮眼前一黑,最後支持他的人也進入了中立狀態。


    陳緣對著李暮抬了抬下巴。意思是【換你表態了。】


    李暮輕咳了幾聲,心裏拔涼拔涼……“行行行……你們都去我總不能自己迴去吧,我可不想把自己體現得那麽慫。”他心一橫,最終選擇妥協,“但是我真的要提醒大家,秦嶺裏的複雜程度不是一般人能戰勝的,真到了深山裏,手機信號估計是一點逼用也沒有了。”這是他最後的掙紮。


    “好了,所以,吳愷歌你決定吧。”陳緣說道,微微透露出一種“障礙物已經清除”的驕傲感。


    但是這一下,所有的擔子都落在了吳愷歌一個人的身上。他背後突然一陣一陣地發涼,這個決定,真的關係到7個人的性命啊。


    突然一種責任重如山的感覺,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吳愷歌轉過身去背對所有人,抬起頭朝天空層層疊疊的新葉望去,他歎一口長長的氣,似乎是在進行一番艱苦的思想鬥爭。


    所有人的世界裏隻剩下沉默,等待著吳愷歌最後的決定。李暮低頭扣著手指,其實在安靜的著幾分鍾裏,他已經說服了自己要接受所有結果。


    “你確定離廢舊大樓不算太遠了嗎?!”吳愷歌再次轉過身,對陳緣再三確認道。


    “八成是的。”陳緣說。


    吳愷歌又愣了一下,這時候所有人都盯著他即將張開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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