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還好,佛祭日後,法會勢力再度擴張,萬蓮法會又出現了人手不足、捉襟見肘的情況。這也是瑛紀急於分割開法會的正規業務和內部詛咒業務的原因之一。將業務分割開後,法會正規業務可以交給萬蓮寺的和尚們、信徒理事會和一些外聘的正規公司來處理,可以極大節約人手。隻要保證兩部分業務的綜合主管人光蓮上人的安全,再保證負責二者財務的金在慶安全無虞,法會整體運作就不會出岔子。“如今咱們明麵上的業務基本理清楚了,暗地裏的咒靈業務也由您兄長作為明麵上的外聘咒術師解決,以此掩蓋咱們和總監部的合作,還有保健品業務等等。”金在慶說到這裏,話音一轉,“但這不是長久之計,夏油傑是您兄長,若是總監部下死力氣用血液和親緣方麵的咒法進行追蹤,他們早晚會知道你們兄弟二人的具體情況。”他強調,“你們兄弟有能力應對危險,但你們有個巨大的破綻。”瑛紀緩緩點頭:“媽媽他們很危險。”金在慶點頭:“沒錯,你們出身普通人,沒有家族負累,這是好事,也是弱點,我和光蓮商量了一下,想要將法會發展到國外,比如釜山。”第62章 開海外分會?金在慶的提議給瑛紀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我記得九十九提過, 國外的詛咒力量遠不及國內,甚至咒術師的實力也很弱。”由於天元結界的存在,本島詛咒力量積蓄了千年, 已經快要達到臨界點了,對比本島妖魔鬼怪叢生, 國外的咒靈實力整體弱一個檔次。“孔時雨以前是國際刑警, 雖然他也下海了, 但在明麵上的門路比我們多, 而且他的底線很靈活,口碑也一直很好,隻要簽訂束縛, 不涉及到他的安全前提下, 他會是很好的合作者。”金在慶作為被孔時雨通緝追捕過的人, 很有發言權, “這次他求上門, 對我們來說是個機會, 若能抓住他的弱點,讓他為您所用, 將來可以請他安排您母親和祖母去釜山避難。”頓了頓,他補充, “當然明麵上肯定不是避難,就說是發展海外分會, 我也是用這個理由招聘孔時雨的。”“前提是,他是真的來求助, 而不是來調查法會, 或者來找咱們麻煩的。”瑛紀微微蹙眉,他不認為母親會願意離開東京去釜山工作, 尤其他和哥哥還在東京上學。但是!這裏就要說個但是了,如果法會在海外開了分會,將來他偷了虎杖香織的兒子虎杖悠仁,是不是可以放到海外分會養著?畢竟根據他派遣咒靈觀察,可能虎杖老爸知道虎杖香織的事,但虎杖爺爺似乎人不錯,脾氣強硬,挺照顧小孫子的。虎杖悠仁身世奇異,能有這麽一個爺爺照顧著,真是福緣深厚。瑛紀耷拉著腦袋,盤算著要挖挖一窩的事。老爺爺雖然年紀不小了,看著還能再活個十幾年,挖一挖也能到海外分會任職幹活。海外分會成不成都無所謂,隻當提前布局了,至於擔心孔時雨來者不善……瑛紀做出決定:“將他的基本資料給我,你請他到法會來,我要看看他。”金在慶鬆了口氣:“行,正好我也要了解一下他的委托情況。”第二天,被金在慶盛讚過的孔時雨來到萬蓮法會的總部。法會經過發展,總部從最早的二層會所搬遷到了一個占地麵積不小的庭院,在東京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用庭院當法會總部才更顯財力和勢力。孔時雨和金在慶寒暄著,順著蜿蜒的迴廊來到一處較為開闊的房間,落座後開始各自出言試探對方的想法、底線和目的。瑛紀隔著障子門看了看孔時雨,他表情古怪,突兀拉開了障子門,走了出來。正在和金在慶兜圈子的孔時雨立刻閉嘴,詫異地看著麵前這個穿著黑色唐衣的少年。金在慶也不明所以:“大人?”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怎麽就露麵了?瑛紀沒理會孔時雨,而是走到房間迴廊側麵,仰頭看上方:“下來。”空氣凝固了幾秒,下一秒,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從天而降,正是瑛紀很久沒見、據說退圈了的禪院甚爾。所有人:“……”禪院甚爾麵無表情,完全沒有被抓包的尷尬。他當然會跟著過來。一方麵孔時雨也擔心金在慶坑他,專門叫了禪院甚爾以防萬一。另一方麵孔時雨會來萬蓮法會,不就是為了幫禪院甚爾尋找治療他妻子的方法嗎?涉及到自己老婆,禪院甚爾當然會親自過來。而在法會總部活動的人大多是普通信徒,尤其是五條悟和夏油傑來過後,瑛紀早已將咒物收走了,法會上下非常幹淨,自然不需要設置帳和結界。禪院甚爾非常熟悉這種和式庭院,以他的身手,翻個牆溜達進來簡直不要太輕鬆。隻是瑛紀見到禪院甚爾的瞬間,立刻愣住了。眼前的禪院甚爾和過去相似又不同,像是被收養的野犬,卻又麵臨著被拋棄的結局,渾身散發著戾氣和煞氣,壓抑著悲傷和絕望,隨時都會爆發出可怕的力量。金在慶嚇了一跳,連滾帶爬躲在瑛紀背後,他怒目瞪孔時雨:“果然耍詐!”孔時雨沒理會金在慶,他看了看禪院甚爾,又看看瑛紀,試探著說:“你們認識?”瑛紀緩緩轉移視線,落在孔時雨身上,神色突兀緩和了幾分。“金,你帶孔去旁邊喝茶,我要和禪院談談。”金在慶欲言又止,很想說大人千萬別上當,可是對上瑛紀平淡無波的眼神,又不敢反抗,隻能惡狠狠地瞪了孔時雨一眼。孔時雨恍惚明白了什麽,原來萬蓮法會背後真正的大佬是這少年啊!那麽所謂的可以治療他人的詛咒師難不成也是……?孔時雨眼珠子轉了轉,看向金在慶,露出和煦的微笑。兩個中介人離開後,房間安靜下來。瑛紀看向站在廊下不吭聲的禪院甚爾,用肯定的語氣說:“孔時雨說的委托人是你,你妻子快死了。”禪院甚爾淡淡嗯了一聲。瑛紀垂眸,眼中還殘留著血緣線的殘影。“可你還有個孩子。”禪院甚爾沒有反應。瑛紀明白了,原來錨定禪院甚爾這個人的是他的妻子。這一刻,瑛紀越發理解夏油傑。還是那句話,自己淋過雨,在看到相似的人遇到相似的苦難時,會忍不住上前為其撐一把傘。眼前禪院甚爾的樣子,和當年瑛紀失去父親時的狀態何其相似。瑛紀歎了口氣,那種疏離漠然的氣息褪去,眉眼柔和了幾分,他輕聲道:“走吧,看看你妻子怎麽迴事,如果我能救,咱們再談別的。”瑛紀沒說自己的條件,禪院甚爾也沒問。都是詛咒師,還是同行,自然明白這其中隱含的交易。禪院甚爾的確不希望將妻子牽扯到過去的黑暗之中,但讓他稍微安心的是,他知道瑛紀的母親是誰,了解瑛紀的弱點。大家都知道彼此的弱點,反而擁有合作的基礎和前提。瑛紀換了一身正常孩童裝束,跟著禪院甚爾離開萬蓮法會本部。路上,禪院甚爾低聲說了情況。他的妻子去年年底生育了一個孩子,母子平安,一切都很正常,但從今年夏天開始,妻子時不時眩暈倒下,總是精力不足,剛開始妻子還努力堅持著上班,某次在公司暈倒被送到醫院後,就再沒能從醫院離開。“醫生查不到具體原因,隻說葵生的身體免疫力底下,出現了各種症狀,器官衰竭,像是漏氣的皮球,怎麽治療都不見好轉。”禪院甚爾還提了禪院家,“我以為她中了未知詛咒,讓禪院看看情況,結果她沒有被詛咒。”瑛紀聽後有些奇怪:“如果隻是這樣,以禪院的積累,應該可以維持她的基本情況吧?”不就是身體整體狀況下降嘛,找一個固定狀態或者持續補充生命力的咒具,將禪院甚爾的老婆保護在結界裏就行了?雖然會耗費很多人力物力,不過禪院甚爾實力這麽強,瑛紀覺得很值得。禪院甚爾閉了閉眼,他似乎想爭辯什麽,卻又提不起一絲半點力氣。半晌,他頹然道:“……我說了,我不是禪院。”瑛紀下意識地想說一句你還在離家出走啊,可是話到嘴邊,又覺得這句話過於輕飄飄了。也許禪院甚爾和禪院家有矛盾?想想五條悟,明明是五條家最重要的六眼,卻私下裏資助瑛紀搞研究,甚至想撇開五條家。“抱歉,如果不想當禪院,幹嘛不入贅?”禪院甚爾閉了閉眼,許久後才道:“……她說,想要讓我提起這個姓氏時,能覺得幸福和快樂。”瑛紀聽後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禪院甚爾。這個氣勢強悍、麵容憔悴的人垂著眼眸,縱然滿身疲倦和茫然,卻能從話語裏聽出一絲眷戀和纏綿。瑛紀張了張嘴,想要恭喜禪院甚爾好運,碰到個好女人。可是禪院甚爾的妻子快死了。瑛紀腦海裏浮現出當年父親和栗阪從山間小道遠遠走來,招唿他的樣子。瑛紀認真地說:“我會救她的。”禪院甚爾沒反應,很難形容他現在的心情。期待嗎?他不敢有期待,他害怕期待落空。若是一開始就沒有期待,那麽絕望的滋味浸滿靈魂時,忍耐和適應的時候也會稍微快一些吧?一大一小進了醫院,禪院甚爾輕車熟路地帶著瑛紀來到一個加護病房,他有錢,再加上他妻子的病情的確奇異且嚴重,所以被安置在一個單間裏。病床上的女子陷入睡眠之中,她麵容消瘦,氣息微弱,身上插滿了管子,上了全套的維生設備,情況明顯很不好。護士見到禪院甚爾,小聲說了用藥和監測情況,提醒禪院甚爾不要留太久,又叮囑瑛紀不要亂碰儀器,這才快步離開,輕輕關上門。瑛紀走到病床邊,握住了插著輸液管的手腕,微微蹙眉。“她的身體……”瑛紀做了個簡單的檢查,不知道該怎麽說,甚至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