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警員也說:“我也會加緊和警署聯係的。”夏油傑和瑛紀躲在門後偷聽到了這番對話,兄弟倆麵麵相覷,這和他們想的不一樣!來的不是警員,而是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大師?夏油傑有些沮喪:“找其他咒術師太難了。”瑛紀若有所思:“因為沒死人,警署不會重視,自然也不會派咒術師過來。”遲疑兩秒,他試探著問夏油傑,“要不弄傷幾個人?”夏油傑瞪了弟弟一眼:“別這麽做,這樣是不對的。”雖然夏油傑心裏還是很堵,可自從弟弟瑛紀掀飛廢棄建築後,父母臉上的笑容變多了,他們完美地融入到了這個鎮子上,成了鎮民的一員,也不像之前那樣憂心忡忡了。家裏氛圍變得輕鬆柔和,夏油傑心底的煩躁也減輕了許多,人在輕鬆平靜的狀態下,做出的選擇和想法自然也不同。他的神色有些晦暗,語氣卻極為認真,“如果我們這麽做了,和那些惡心地騙你去廢棄建築裏玩耍的混蛋有什麽區別?”瑛紀鬆了口氣,在他的視野中,夏油傑體內湧動的汙穢之力被緩緩壓製下去,那些黑色咒靈玉安靜地潛伏在最底層,讓夏油傑那純澈的靈魂舒展開來。瑛紀輕輕抱住哥哥,輕輕嗯了一聲。“我聽哥哥的。”但是當晚發生了一件小事。深更半夜,瑛紀突然睜開了眼睛,他看了一眼熟睡的哥哥,慢慢坐了起來。他默默唿喚茜姬。紅色白麵具女子無聲無息出現在院子裏,透過茜姬的眼睛,瑛紀看到了一個男孩,那是之前被夏油傑暴揍過的孩子之一。男孩靈巧地爬上院子外的老槐樹,從樹枝上探出半個身體,朝著院子扔了好幾塊骨頭。大黑狗第一時間注意到動靜,夾著尾巴溜達過來了。因為是熟悉的孩子氣息,大黑狗沒叫,它湊到骨頭前聞了聞,是熟悉的肉香,就準備享受一頓加餐。但紅衣白麵女子抬手,甩出一道紅色袖袍,將那幾塊骨頭全都卷走了。老槐樹上的男孩已經快速跑掉了,瑛紀讓茜姬吃了那幾塊骨頭,隨即他麵色微變。那幾塊肉骨頭上塗了老鼠藥。瑛紀沉默了。當日他讓大黑狗迴去找大人過來,會不會讓那幾個孩子嫉恨上大黑狗了?月光透過窗戶灑落進房間,照射在酣睡的夏油傑身上,瑛紀側頭看了看兄長,想到夏油傑最近終於不皺眉頭了,遲疑許久,還是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夏油傑。人類是善良的,由人類祈禱崇拜的神明祝福著整個世界和生靈;而人類又是邪惡的,因邪念而生的禍津神從未消失,複仇、憎恨、嫉妒、殺戮……夜鬥神最早不就是禍津神嗎?而瑛紀最初也是禍津神用來斬殺收割生命的神器。瑛紀並未注意到自己身體內封印的汙穢之物在無聲無息的湧動著,他隻是有些懊惱,轉生為人後竟隻顧著享受來自血親的愛,忘記要保護哥哥不受邪念侵蝕了。即便是眾神之母伊邪那美女神,最終也會在人類的惡念中迷失自我,變成一個混沌瘋狂的黃泉津大神。這個世界可是很危險的,魑魅魍魎就躲在陰影裏,唯有不斷維持住自己心中的底線,才能保證自己不受汙穢侵蝕。他得守護自己的親人。想到這裏,瑛紀緩緩抬手做手印,堅定的信念引導著他開發出了術式的第二應用,術式·死國輪轉生·黃泉之筆!下一秒,他手中似乎多出了一個朦朧的筆的倒影,筆尖在空氣中遊走,很快勾勒出一個大狗的形象。他倉促捏的咒靈沒有什麽能力,隻是外形看著可怖,並且很快就會消散。“他既然這麽喜歡和狗玩,茜姬,就讓它送他迴家吧。”瑛紀叮囑茜姬,“記得將這部分咒力迴收迴來。”紅衣白麵女子抬起袖袍,袖袍化為細細的線纏繞在狗子咒靈身上,像是她在牽著這條狗一樣,離開了宅邸。瑛紀重新躺迴床榻裏,安心地睡了。第二天一早,瑛紀和夏油傑一起吃早飯,聽到夏油律子憂心忡忡地問夏油石太郎:“你同事給你介紹的大師什麽時候過來?我聽說佐藤家的孩子昨晚被一個狗怪物追著咬,雖然沒受什麽傷,但貌似被嚇得不輕,一個勁說什麽有狗害他。”夏油石太郎有些尷尬:“我那些同事最近都過的不怎麽樣,推薦給我的大師似乎也是野和尚。”野和尚價格低廉,反正是用來背黑鍋的。“實在不行,還是去找東京知名的寺廟請大師來看看吧。”“那要很多錢,現在經濟危機,農作物賣不上價,各家各戶又在加固房頂,都沒什麽閑錢。”夏油石太郎想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我和町長說了,等大師來做法事時,再叫上一些媒體造勢,如果法事不起作用,咱們也有理由讓縣裏的警署派遣專門調查小隊過來查看情況了。”夏油律子歎了口氣:“也隻能先這樣了,咱們每年交了那麽多稅金,希望這些稅金小偷起點作用。”夏油石太郎瞥了一眼豎著耳朵聽的夏油傑:“別這麽說警察啊,好歹孩子們還在呢。”吃完早飯,夏油傑和瑛紀背著書包去上學。路上,夏油傑苦惱地問瑛紀:“貌似爸爸媽媽對警察有偏見,什麽叫稅金小偷?”瑛紀搖頭:“我也不知道……”他這麽說著,目光順著街道,看向遠處一個車子,那裏似乎有目光盯著他們。與此同時,車子裏一個看起來人模狗樣的中年人盯著瑛紀和夏油傑,忍不住吹了個口哨。“在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居然還有小咒術師?真是不錯啊……”被請來做法事的詛咒師粟阪二良給相熟的詛咒師打電話。“喂?是我,尾神桑,我這裏碰到一個很有天賦的小咒術師,貌似還沒總監部發現記錄,你要拐迴去當降靈材料嗎?”第12章 粟阪二良身為一個詛咒師,能混到現在說明他的職業水平還是不錯的。因盯上了鎮子裏的野生小咒術師,粟阪二良幹活時顯得很賣力,他為此專門換了一身袍子,還將頭上日益稀疏的頭發豎起,塞進了神官帽子裏,讓自己看起來顯得專業而高深莫測。町長說明了鎮子上發生的怪事,粟阪二良裝模作樣地調查了一番,他的確發現了一些咒力殘穢,雖然和鎮子上那個小咒術師的殘穢不太一樣,可是從行動分布上來看的確是以夏油家為中心四散開來的。粟阪二良先提了諸多堪稱苛刻的要求,比如要多少年生的牛啊,又要吃了稻米的豬啊之類的當祭品,又擺了一個足以忽悠住鄉下村民的祭祀台。中年神官神神叨叨了一通,周圍圍了一群村民,看著這種陣勢,大家紛紛覺得一定有用。夏油傑和瑛紀站在人群外,夏油傑興奮極了,他差點跳起來,努力壓低聲音對瑛紀說:“你看到了嗎?他身上的咒力?!他一定是咒術師!”天啊沒想到爸爸真的找到咒術師了!太棒了!瑛紀遲疑著沒說話,因為他能察覺到這個叫粟阪二良的大師身上傳來的淡淡惡意,最重要的是這人看哥哥夏油傑的眼神很不對勁。像是山裏的狼盯上兔子的眼神。“我們得想辦法和他搭上話!”夏油傑激動地說:“他是爸爸請來的,我們是不是可以偷來聯係方式?”瑛紀提了個主意:“等周圍沒人時,我們可以讓茜姬去邀請他。”夏油傑連連點頭:“你說的對。”這時夏油傑反而有些懊惱,他手上大部分咒靈都喂給弟弟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備用的歪瓜裂棗,比如蠅頭等不入流的咒靈,反而不適合這時候出麵邀請其他咒術師。下次給自己留幾個放的上台麵的咒靈吧,夏油傑如此想。粟阪二良做完法事,又被町長請到鎮子上最好的飯店吃了一頓大餐,夏油石太郎作為中間聯絡人,自然也出席了宴請。在餐桌上,粟阪二良不著痕跡地打聽到夏油傑是夏油石太郎的兒子,心中大喜,他順勢表示飯後想要單獨和夏油石太郎聊一聊。“您的幾個前同事也聊到過您,既然在這裏碰到了,我有些話要為他們傳達,也許宴後會登門拜訪,還請不要拒絕。”夏油石太郎自然答應了。下午,粟阪二良跟著夏油石太郎登門,剛進院子,就看到他早早盯上的黑發男孩興奮地朝他跑過來。“爸爸。”夏油傑努力壓抑興奮,盡量得體地向粟阪二良行禮,“粟阪大師。”粟阪二良臉上的笑容更加溫和,看樣子這個小咒術師也知道自己與其他人的不同之處嗎?“我是來找你的。”他開門見山,“如此良才美質竟荒廢於山林之中,令郎有大才能啊。”粟阪二良微笑著看夏油石太郎:“不知道您有興趣讓令郎成為我這樣的人嗎?”夏油石太郎一愣,緊跟著出門迎接貴客的夏油律子也有些不知所措。夏油傑發出了響亮地歡唿聲:“真的嗎?我可以成為咒術師嗎?”“哦,已經知道我們這類人叫咒術師了啊。”粟阪二良伸手,摸了摸夏油傑的腦袋,語氣越發溫和,“那你知道自己的術式嗎?”站在夏油律子身後的瑛紀猛地厲喝道:“哥哥!閃開!”夏油傑完全沒意識到危險來臨,他下意識地迴答:“是咒靈操術,可以操縱……”下一秒,夏油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擊中腹部,他一口鮮血噴出,身體像是破布娃娃一樣摔落在旁邊,同時一個東西落在了他眼前。那是夏油石太郎的腦袋。鮮血噴出,夏油石太郎的身體噗通摔倒在地。夏油傑大腦一片空白,他茫然地抬頭看去,發現弟弟瑛紀正努力伸手扯開母親,而粟阪二良的手正從門口的坑中抽出。那是原本母親站的位置。變故發生的太快了,夏油傑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眼睜睜地看著瑛紀越過母親,並指如劍,猛地劃拉了一下。下一秒,粟阪二良像是受到了什麽驚嚇,突然急速後退,然後像是自投羅網一樣落入了茜姬那茜紅的袖子裏。直到此刻,夏油律子的尖叫聲才響起:“啊啊啊啊啊啊——!!”瑛紀反手一個手刀,打暈了母親,正要對夏油傑說什麽,突然麵色微變,猛地看向夏油傑。“哥哥!躲開!”夏油傑的脖子突然一痛,被什麽東西牢牢掐住,他幾乎無法唿吸了,無力地掙紮起來。一個身形矮小的中年女子笑著推門走進來。“真是令人愉快啊,沒想到粟阪老弟居然陰溝裏翻船了。”被粟阪二良的電話叫來的詛咒師尾神夫人笑嗬嗬說:“好啦,將粟阪老弟放出來,否則你哥哥就會死掉。”瑛紀看了一眼掐住夏油傑脖頸的青年,又看了看突然冒出來的第二個詛咒師,定了定神:“……你以為我會信你的話嗎?除非你先放了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