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恩易陰沉著臉寒聲說道:“沈姑娘,摘星部雖與寒月部素來不和,但柏恩易自問從未冒犯過沈姑娘,可沈姑娘為何要對我父母痛下殺手。”


    柏恩易四人常年隨鳳棲梧在西域武林征戰,雖是懸天宮人但卻很少在宮中待著,沈傾從也很少見到他們,除去寒月摘星之爭,沈傾從和柏恩易四人的確沒有恩怨。


    沈傾從說道:“我沒殺你父母,是易盞殺的。”


    柏恩易聽後眉頭一皺,轉頭看了易盞一眼,易盞卻是坦然笑道:“沈姑娘這話就有些不講道理了,總不能因為我先來了一步就把罪名推到我身上吧。”


    “是誰下得殺手誰心中清楚。”卓亦疏輕笑道。


    闕陽華冷笑道:“那卓公子的意思也是易盞下的殺手?”


    縱然這是實情,但此刻卻也是空口無憑,就算再說上十年八年也沒個結果,卓亦疏自知如此,便不屑再說,此時隻輕佻一笑。


    柏恩易看這二人關係非比尋常,他又一心想要報仇,所以此時便走向卓亦疏,將毒鏢握在手中,並且寒聲道:“我先殺了你這個金宵宗主。”


    卓亦疏輕笑一聲,強提內勁出了一劍,柏恩易冷笑一聲,出招擋開,卓亦疏還欲再攻,但是連番惡鬥之下傷勢加重,此時經脈、髒腑皆受重創,不由得大口吐血,再也無力進攻。


    沈傾從見他如此心中擔憂驚慌,又見柏恩易毒鏢挺進,頃刻間就能要了卓亦疏的性命,情急之下沈傾從隻得急道:“人是我殺的,你為難卓亦疏幹什麽?”


    柏恩易手中一停,轉頭冷笑道:“沈姑娘終於承認了,既有這話,將來見了鐵書先生也有的說了。”


    卓亦疏正欲開口,但體內傷勢急速加重,已讓他說不出話來。


    驚雷手乃是名滿天下的絕技,淩霆府憑借此招縱橫天下,世人提起‘驚雷手’之名無不畏懼三分,卓亦疏身中驚雷手而未死已是奇跡,他又連番遭遇強敵從而強用內力,自是加重傷勢,此時這般情況也是情理之中。


    這時易盞卻道:“就算沈姑娘承認了又能如何?鐵書先生必會偏袒,就如冷和礪所說,鐵書先生的徒弟殺兩個人又能怎樣?別說是兩位未入懸天宮的前輩,就是咱們這些懸天宮人又能如何?咱們的賤命還能比得上沈姑娘尊貴嗎?”


    柏恩易想要報仇,此時聽了這話也覺有理,是以眉頭緊皺。


    闕陽華說道:“那依你的意思要怎樣才好?”


    他這話是向易盞問的,易盞便即答道:“這裏隻有咱們四個,咱四個兄弟義結金蘭時曾說有難同當,如今柏三哥的雙親被人害死,咱們豈能袖手旁觀,就算是鐵書先生的徒弟又如何?”


    華柏說道:“你要對沈姑娘下殺手?”


    易盞不語,但其意思已非常明顯了。


    闕陽華與華柏相互看了對方一眼,顯然都在猶豫。


    沈傾從給卓亦疏查看傷勢,但一時間也無能為力,此時聽得易盞所言,她便冷笑道:“你急著殺我不就是想要掩蓋罪行嗎,他們三個一旦動手,就等於上了你的賊船,等以後就算真相大白,也隻能將錯就錯了。”


    聽得此話,易盞卻是麵不改色,而是說道:“我還是閉口不言的好,沈姑娘伶牙俐齒,用不了幾句話就得將咱們挑撥的自相殘殺。”


    這時柏恩易忽然神色一狠,寒聲道:“我為父母報仇,天經地義,將來就算鐵書先生怪罪,大不了賠上一條命就是了。”


    說完這話,柏恩易就向沈傾從襲去,沈傾從挺劍抵擋。


    闕陽華和華柏卻在心中暗道:什麽叫大不了賠上一條命就是了,要是我們沒來,這話倒也不錯,可現在大家都在,你這一動手誰也逃不了幹係,鐵書先生盛怒之下誰也活不了,你要報仇卻需得搭上我們的性命。


    心中雖然如此想著,但嘴上卻不能說。


    柏恩易急攻沈傾從,沈傾從也是傷體,劍勢不如全盛之時,柏恩易又出招兇狠,是以勝負已定。


    闕陽華和華柏都在心中思忖,眼看著柏恩易就要得手,是要阻止他還是與他共進退,卻還是難以抉擇。


    易盞見此便知闕陽華二人心中仍在猶豫,他心思流轉,便即計上心頭,心中暗道:隻要給柏恩易留出時間殺了沈傾從,到那時也由不得你們不從了。


    念及於此,易盞就要開口說話,可在這時又聽得有人說道:“咦,這裏還真熱鬧。”


    話音一落,就見靜言走進屋中。


    靜言來到屋中,一眼就看見了沈傾從正與柏恩易苦鬥,低頭一看又見卓亦疏倒在地上,靜言便即喜道:“你們兩個都在啊。”


    說這話時,靜言的長綾突然打出,直奔柏恩易而去,但她向來心狠手辣,這一招若是別人使出隻會是奔著柏恩易一人前去,但靜言出招時卻是先向闕陽華三人攻去,長綾上的勁力強橫無比,華柏第一個迎上,他不知靜言的厲害,此時出手抵擋,哪知剛一碰上就仿若對上了一隻奔襲的野獸,饒是他內功深厚竟也抵擋不住,長綾如刃,當即便在他胸前劃出一道深痕,鮮血立時流出,瞬時間流滿身前。


    緊接著是闕陽華,他見靜言的長綾如此厲害,心中登時大驚,便也不敢硬接,趕忙向後急退躲避。


    最後的易盞大驚之下也想躲避,但因為沒能打到闕陽華致使靜言大怒,手中便即加力,襲向易盞時力道更盛,易盞躲避不及被長綾打中肩頭,隻聽得‘哢嚓’一聲,竟有骨頭斷裂之聲。


    易盞隻覺痛入骨髓,登時便疼昏了過去。


    長綾去勢不減,直奔柏恩易而去,柏恩易發出毒鏢,但那長綾力道太強,竟將毒鏢打飛,然後如靈蛇般纏住了柏恩易的咽喉,靜言大喜,手中立刻加力,柏恩易隻覺氣息受阻,隻怕很快就要窒息而死。


    闕陽華眼見如此自知不敵,便即轉身就走。


    靜言見此猛地拽迴長綾,柏恩易被她拽著飛起,徑直撞向了闕陽華,兩人‘咚’的一聲撞在一起,隻撞得七葷八素。


    這一下卻也救了柏恩易的命,因為見到二人撞得頭昏眼花以後靜言自是大喜,立即收迴了長綾。


    沈傾從見此來不及多想,而是趕忙奔到卓亦疏身旁,卻見他氣息微弱,必是驚雷手的傷勢又加重了。


    靜言疑惑的看向卓亦疏,然後走上前來向沈傾從問道:“他對你好嗎?有沒有欺負你?”


    沈傾從聽後一怔,然後下意識的迴道:“他待我極好,為了護我才與這些人動了手,這身上的舊傷也是為了討我歡心才受的。”


    靜言聽後喜道:“那我救他。”


    說完這話,靜言伸手抵在卓亦疏身後穴位上,旋即掌中發勁,卓亦疏縱是重傷之中也不禁全身一震,便即吐出一口黑血。


    其實靜言並不會醫術,她所謂的‘救’就是以高深內力強行逼出卓亦疏體內的傷勢,幸而她的內力正宗玄妙,否則的話以她這般手法非得讓卓亦疏命喪掌下。


    卓亦疏卻也是吉人天相,被靜言這麽胡鬧療傷竟然因禍得福,傷勢略有好轉,神智也清醒了一些。


    靜言又道:“我師姐跟別人動手比武,那人卻跑的極快,我師姐一怒之下追了過來,我在後麵走得慢些,竟然找不到她了,幸好在這裏碰見了你們。”


    適才靜言的師姐曾在屋外發聲,許禦風惱怒之下出去迎擊,但此時屋外已無打鬥之聲,想必是那二人打到了別處。


    “這裏是怎麽了?”靜言看向屋中陳屍兩人,而且一片狼藉,然後又道:“你們小夫妻兩個與人動手打架了?”


    聽得此話,還不待沈傾從迴答,卻是柏恩易接道:“哼,他們兩個什麽時候成了夫妻了?”


    靜言聽後眉頭一皺,向沈傾從問道:“你們不是夫妻嗎?”


    沈傾從知道隻要有柏恩易等人在此那這個謊話就繼續不下去,若是一味誆騙靜言定會惹她惱怒,這人出手狠辣且喜怒無常,實不宜與她為敵,念及於此便即說道:“我二人早已定了終身,雖然還未成親,但也隻是遲早的事。”


    可靜言卻說道:“那不行,你對我說你倆人是夫妻,但實際卻不是,這就是在騙我。”


    眼見靜言神色陰沉,手中長綾微動,顯然是已動了殺機。


    這時又聽有人走進屋中,並且嘴中還說道:“這有個農舍,咱倆在這歇息一陣吧。”


    來者卻是丁十八,此時他手中還攙著吳道子,而吳道子臉色蒼白,顯然已是受了重傷。


    丁十八與吳道子進到屋中,見到此番情景後卻是驚道:“沈姑娘,卓公子,你們兩個怎麽在這。”


    還不待他二人迴話,靜言先是皺眉問道:“你們是誰?”


    丁十八迴道:“我是懸天宮的丁十八,這是吳道子。”


    “你們是懸天宮的人?”靜言的語氣中滿是意外。


    沈傾從暗道不好,靜言與其師姐曾在黃石崖對懸天宮弟子大肆屠殺,這對師姐妹顯然是對懸天宮有敵意,現在丁十八自表身份,恐會讓靜言起了殺機。


    丁十八不知緣由,又是說道:“這裏的人除了你和那位卓公子,其餘的都是懸天宮的人。”


    靜言又是臉現意外之色,迴頭對沈傾從說道:“你也是懸天宮的人?”


    沈傾從隻得迴道:“是。”


    可靜言卻又道:“那你是怕我師姐殺你所以才騙我的?”


    也不知靜言所謂的‘騙’是指沈傾從與卓亦疏的夫妻之名還是說沈傾從曾否認自己‘懸天妖人’的事。


    沈傾從隻得又迴了個‘是’字,她本以為會讓靜言大怒,哪知靜言卻突然笑道:“那我就理解了,你們見到我師姐可得躲得遠遠的,她向來對懸天宮瞧不順眼,總是讓我幫她殺人。”


    沈傾從大感意外,心中暗道:原來隻有師姐敵視我懸天宮,這個師妹卻並非如此。


    本以為此事能就此過去,但靜言卻又說道:“可你們兩個明明不是夫妻卻騙我說剛剛成親,這讓我很生氣。”


    沈傾從心中一沉。


    旁邊的丁十八將吳道子放在一旁,讓他靠著休息,此時聽得靜言所說便即站起來說道:“那有什麽了,現在就讓他們兩個成親不就是了。”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


    靜言卻道:“他們是之前騙得我。”


    丁十八問道:“什麽時候。”


    “就在今天。”靜言說這話時頗有些不高興。


    “那還不晚。”丁十八往窗外看去,然後說道:“現在剛剛子時,隻要在半個時辰內拜堂成親,那就不算騙你,今天就是夫妻。”


    靜言聽後卻覺有理,轉頭對沈傾從說道:“那好,你們成親吧。”


    沈傾從卻道:“成親這事哪有如此草率的。”


    靜言迴道:“若非如此你就是在騙我,我最恨別人騙我,我要把屋裏的人都殺了,就算一會有人進來也要殺了。”


    丁十八忽向闕陽華等人問道:“你們都打不過她?”


    闕陽華苦笑一聲,柏恩易皺眉道:“你看不出來我們被她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嗎。”


    “那可完了。”丁十八說道:“我的武功還不如你們幾個呢,肯定更打不過她了,吳道子武功高些,但他受傷了,也肯定打不過,卓公子也受傷了,沈姑娘也受傷了,完了完了,今天非得死在這裏。”他又轉頭對吳道子說道:“我把你背到這是為了救你,但沒想到遇見了這事,咱倆個馬上就要死了,到了黃泉路上換你背我吧,我聽說那裏都是鬼怪,我肯定是要被嚇得走不動路,為免那些閻羅判官催我打我,就煩請吳道子背我去閻羅殿了。”


    靜言冷笑一聲,殺意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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