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大會後,王鉷便離了青城派迴長安複命,但他這次為了掌握大局所以親臨青城派,頗有些壓製的意味,所以青城派對王鉷頗有微詞,這從青城掌門閉關不參加蜀中大會的舉動中就能看出一二,蜀中各派陸續下山離開,沈傾從也走了,而且走得悄無聲息,不但卓亦疏不知道,青城派的巡山弟子也沒能察覺到沈傾從的離山路徑,沈傾從隻給卓亦疏留了一封書信,上麵也隻有四個字:後會有期。


    卓亦疏見了書信後悵然若失,數日悶悶不樂,劉明義和狄青有心寬慰,但又不知從何說起,隻能每日與他飲酒消愁。


    幸而數日後許靈兒傳來一封信,信中寫道:卓公子勿念沈姑娘,隻因神君來到蜀中,沈姑娘急於迴懸天宮中複命,是以離去,現已出關。


    原來沈傾從離開青城山以後就見到了懸天宮神君,然後又與左道各家門派一一會麵,這其中自然就有許家堡,沈傾從和許靈兒已是閨中密友,許靈兒看出沈傾從的心思,知她有心掛念卓亦疏,隻是因性子執拗所以不肯開口,許靈兒這才瞞著沈傾從私下傳了這封信給卓亦疏。


    卓亦疏心中稍安,如此又在青城山盤桓月餘,這期間狄青養好了傷勢,並且還有要事在身,所以也下山走了,臨行時三位摯友一同祭拜了鍾士,當晚喝的伶仃大醉,第二天一早狄青不待二人醒來獨自下了山。


    卓亦疏與劉明義時常探討劍法,頗有心得,青城劍法本就是天下一絕,自有其獨到之處,靈犀劍法也是絕世無雙的劍術,劉明義也在其中獲益匪淺。


    後來卓亦疏在山上待得膩了,便也辭別劉明義,徑直下山離去。


    卓亦疏閑來無事,便也沒有著急離開蜀中,而是又去了望魚鎮,在蒹葭樓喝了頓酒,又在青衣江泛了舟,迴想此地初遇,卻不知下次相見會是何時,卓亦疏心情複雜的離開了望魚鎮。


    數日後卓亦疏已到蜀地邊緣,再不出一日就能離開蜀地,卓亦疏信馬由韁,順著官道一路行進,眼見前方有一個小酒肆,他便停在這裏,買了酒菜,店小二卻說店中的酒後勁大,喝多了易醉,卓亦疏偏偏不信這個邪,是以點了數壇美酒,店小二無奈,隻能言道:“既然這樣的話就請公子再多付些錢,就當是壓在店裏了,我們這正好有間空房,公子要是醉了我就把公子扶進去休息。”


    卓亦疏聞言笑道:“好,我把房錢也給你,要是我沒醉,這錢就當是賞給你的,也不用還我了。”


    店小二大喜,盡心盡力的給卓亦疏上了酒菜。


    哪知卓亦疏還是喝得多了,倒不是他酒量不行,而是這家的酒當真後勁極大,卓亦疏喝的又快,自然就醉了。


    直到半夜,卓亦疏方才醒來,腦中仍是渾渾噩噩的,醉意未散。


    此時卓亦疏也被店小二送進房中,就連飲怨劍都給他放的好好的。


    卓亦疏苦笑一聲,酒醉後也覺口渴,便要起身找水喝,這時卻忽聽得屋外有人驚聲叫道:“殺人了!殺人了!”


    卓亦疏聽到後立即拿起飲怨劍衝了出去,可待他衝到院中卻並未發現異樣,剛才的聲音也再未響起,卓亦疏眉頭一皺,便縱身躍上房頂,他借著月光向外看去,隻見官道旁的一棵大樹掛著一具屍體,正在夜風中搖晃。


    黑夜中,一道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卓亦疏身後,卓亦疏心中暗驚,旋即反手刺出一劍。


    緊接著隻見黑暗中劍光交錯,兩柄利劍碰撞在一起互不相讓。


    隻一交手卓亦疏便知對方是一個用劍高手,而且輕功身法極佳,卓亦疏施展靈犀劍法與疾蹤步,對方竟能盡數接下,絲毫不露敗象。


    二人在房頂打鬥,打落無數磚瓦。


    鬥得多時仍不分勝負,這時烏雲突現,遮住了月光,兩人在黑暗中打鬥不停,但已看不清二人的身影,隻隱約見到劍光翻飛,聽得長劍相撞之聲。


    過了不知多久,夜風突起,吹散了烏雲。


    這時才又見到二人的身影,竟已從房頂落下,兩人一東一西的麵對而立,雖然已罷手停鬥,但雙方皆是內力不絕,隨時準備再出招。


    月光突現,卓亦疏側目看去,隻見被掛在樹上的屍體赫然便是鄭庭。


    再看對麵那人,月光下清晰看到他麵容英俊,星眸深邃,穿著一身寬大的墨色袍子,泰然自若的站在那裏,手中拿著一柄長劍,那劍比別的劍更窄,劍身潔白無瑕。


    卓亦疏暗道:這柄劍在飲怨的攻勢下還能毫發無損,必然也是神兵利器。


    就在這時,那人突然開口說道:“飲怨劍,不愧是古今第一邪戾之劍。”


    “你的劍也不錯。”卓亦疏說道。


    “你更應該問問我是誰。”對方如此說道。


    但卓亦疏卻輕笑道:“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誰。”


    那人聽後不怒反笑,卻是說道:“不錯,果然狂傲不馴。”


    卓亦疏一臉輕佻不恭,毫不理會他是誇是損。


    那人接著說道:“我叫白九君。”


    聽得此話,卓亦疏也是一愣,因為這個名字他聽過,在他剛離開浣紗小築的時候曾有九個人來攔截自己,為的是奪取飲怨劍,而那九人就自稱是合歡莊的人,白九君便是合歡莊的莊主,似乎飲怨劍就是明妙寒從他手裏得來的。


    一開始卓亦疏還以為他是文隱閣的人,猜測他會是文隱閣主,也隻有文隱閣主才會殺了鄭庭然後找到自己,但卻沒想到對方並非文隱閣的人。


    白九君微微一笑,然後收起佩劍,開口說道:“我很好奇,明妙寒會把飲怨劍交給一個什麽樣的人。”


    “是一個你無法從他手裏收走奪走飲怨劍的人。”卓亦疏如此迴道。


    白九君聽後卻搖了搖頭,繼而說道:“我來不是為了奪飲怨劍的。”


    這個迴答卻讓卓亦疏頗感意外,本以為對方是為了飲怨劍來的,哪知對方卻否定了。


    隻聽白九君繼續說道:“當初我費盡心思的得到了飲怨劍,是為了修煉我的悲歡無合劍法,隻有飲怨這樣的邪戾之劍才能與這劍法相得益彰,可後來飲怨劍被明妙寒贏走了,我既然輸了就毫無怨言,飲怨劍是她的了,她想把飲怨給誰就給誰,這是她的自由。”


    “哦?”卓亦疏突然對白九君很有興趣,於是說道:“那你現在來是為了什麽?”


    白九君將自己的佩劍舉止身前,然後說道:“我尋到這柄影灼劍,想要用它來試試飲怨劍。”


    “飲怨劍在我手裏,你贏不了它。”卓亦疏說道。


    白九君聞言哈哈大笑,繼而說道:“你未免太過自信了,影灼劍與悲歡無合劍法,我用這兩樣向你挑戰。”


    “好。”卓亦疏這般桀驁不馴之輩在麵對別人挑戰時豈有不答應的道理,是以想也沒想的就同意了,並且運轉內力,就要準備出手。


    哪知白九君卻說道:“今天隻是試探,並非正式比武。”


    卓亦疏輕笑道:“試探?”


    白九君正色道:“我得知道你值不值得我下這個戰書。”


    卓亦疏聽了輕佻一笑,開口便道:“那你想什麽時候正式比武?”


    白九君言道:“六個月後,江南黃鶴樓前,我與你定在那裏。”


    “好,一言為定。”卓亦疏說道。


    經過剛才的試探以後卓亦疏也能明顯感覺到白九君的劍術之高,若真是拚到生死之際,卓亦疏也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贏,所以卓亦疏爽快的接受了白九君的戰書,因為卓亦疏知道白九君是一個很好的對手。


    卓亦疏要向明無為報仇,在那之前就需要多加磨礪自己的劍法,否則的話根本遠不是明無為的對手,而在卓亦疏眼中,白九君是一個很好的墊腳石,贏了他就可以讓自己的劍法更進一層。


    當然,在白九君心中也是這麽想的,他的悲歡無合劍法需要磨練,影灼劍也需要。


    白九君失去了飲怨劍以後也曾深感遺憾,幸而後來找到了另一名劍影灼,但白九君是一個對勝負看的極重的人,當初他把飲怨劍輸給了明妙寒,然後就一直想著再贏迴來,所以他才會派去九名屬下到浣紗小築去下戰書,是為了與明妙寒再比一場。


    那九人到了太湖遇到卓亦疏,見飲怨劍就在他手裏,一心為合歡莊揚威的九人當即出**奪,卓亦疏與他們大打出手,九人不敵敗退,迴到合歡莊後盡數稟於白九君,白九君責怪他們辦事莽撞,隨後親自到了太湖,卻發現浣紗小築已毀,暗想明妙寒恐已離世,所以白九君四處打聽卓亦疏的下落。


    這陣子蜀中之事鬧得江湖皆知,卓亦疏之名也隨之傳遍江湖,白九君聽後連忙趕到蜀中,卻不想先與汙衣幫的鄭庭撞上,鄭庭是知道白九君的,而且對白九君很有敵意,因為明妙寒與白九君的關係有些曖昧,二人雖然時有爭鬥,但明妙寒提起白九君時明顯有別於提到別人,鄭庭便即心中記下。汙衣幫弟子眾多,消息靈通,所以鄭庭在得知白九君來了蜀中以後便找上門來,哪知此時白九君練成了悲歡無合劍法,鄭庭不是對手死於影灼劍下,還被白九君掛到了酒肆前,嚇得酒肆老板一家魂飛魄散。


    白九君向卓亦疏一抱拳,言道:“半年之後,不見不散。”


    一語言畢,白九君轉身離去,幾個起落後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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