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花插,白抒情又反複看了幾遍,隨即又對自己有了信心。


    她的爸爸是個神棍,憑著一張巧嘴和洞察人心的本事,也在亰北混出了名頭。


    白抒情從小跟著他學鑒別文物,雖然不敢說達到大師級別,但基本沒走眼過。


    要不是有這本事,當年她也沒法接近周家大少爺。


    薑芫那些話,一定是故弄玄虛。


    想到這裏,她不由大聲說出來,“薑芫,你說這是明代子綱大師的茶晶梅花花插,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那可是國家乙級文物,不管是真品還是贗品仿品,要是拍賣都是犯法的,你居心何在?”


    她的話果然又掀起一番浪潮。


    宋葉雙眼冒火,積聚多日的憤怒一股腦發出來,“小賤人,你明知道這花插是我們薑家的,故意說成國家文物是想讓我們犯罪嗎?你要害死你的父母?”


    薑誌明也不管什麽場合了,跳腳大罵,“薑芫,閉上你的臭嘴,再胡說老子打死你。”


    季如冰皺起眉頭,這個薑家怎麽這麽不堪,薑芫哪裏像他們的女兒,簡直是挖了祖墳的仇人。


    陳默知則向薑芫投去擔憂的眼神,就不該讓她站出來承受這麽多的惡意。


    薑芫卻拿起花插,對著那幾位鑒寶師,“各位,你們都是鑒玉行業的翹楚,都該知道子綱大師的手法吧,這個花插起凸陽紋、鏤空透雕、陰線刻劃,能表現出類似淺浮雕的藝術效果,卻不是浮雕。”


    有人接過來反複看了即便,“這麽看,還真有點。”


    另一人說:“你們可別忘了,子綱大師是清代玉琢行業的始祖,後期模仿他的人多了去了,子綱大師的那件文物早就進了博物館,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不對呀,這個花插早在20年前送往南河展覽的途中發生泥石流,失去了蹤跡,嚴格說不在博物館。”


    眾人都目瞪口呆。


    本以為是拍賣會,可來了發現是宅鬥,現在又變成了文物失竊案,可真是跌宕起伏。


    此時,有位鑒寶師發話了,“薑小姐,你既然知道子綱大師,就該知道他所有作品都是署名的。”


    說著,他掀起花插,給薑芫也給眾人看,“沒有陰文署名,就是個清代仿品。”


    周觀塵大步走過來,拉住了薑芫的手。


    他對大師說:“她不懂,就聽別人說了兩句大概誤會了,我這就帶她離開。”


    薑芫想要掙脫他的手,卻發現像鉗子。


    薑芫咬牙,“周觀塵,你放開我,怕我說出真相汙了你情人的麵子嗎?”


    他眸色幽深的看著她,並不解釋什麽,把她交給了呂宋。


    “送太太迴家,讓她好好休息。”


    又想軟禁她。


    不行,眼看著計劃就要成功了,她不能功虧一簣。


    陳默知也是這樣想的。


    當眾揭露,這件事才能鬧大,周家才沒有平息的可能。


    想到此,他放開薑誌明,正想要說什麽,忽然看到門口闖進來很多穿製服的人。


    他一愣,這麽快就行動了?


    周觀垚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他高聲質問:“什麽人亂闖我們私人會場?”


    周觀塵淡淡道:“是我報的警。”


    他的話引起一片噓聲,周觀垚更是怒不可遏,“大哥,你要做什麽?”


    周觀塵的目光落在那個梅花花插上,“我懷疑有人在販賣文物,報警也是經過爺爺允許的,我們萬寶齋不背這個鍋。”


    薑誌明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掙脫了季如冰,衝到周觀塵麵前。


    “賢婿,你不要聽薑芫這小賤人胡說八道,這就是我收的一個清花插,不值多少錢,怎麽能是國家文物呢?”


    “對呀,你可不要被薑芫那狐狸精迷惑。”


    白抒情也拉住了周觀塵的手臂,“觀塵,這個真不是茶晶花插,你還不信我嗎?”


    周觀塵衝她微微搖頭,讓她別管。


    白抒情很滿意他的態度,沒有像對薑芫那麽冷漠。同時又有些不開心,好不容易出次風頭,就這麽被壓住了。


    周觀垚攔住要收繳贓物的辦案人員,“如果僅憑著懷疑就可以把我萬寶齋的東西當成國家文物帶走,那我萬寶齋是不是要搬空了?東西雖然不是我們萬寶齋的,但我要維護拍賣方的利益,除非你們拿出切實的證據,否則誰也不準帶走。”


    他氣勢很足,不卑不亢,很有周家當家人的威嚴。


    人群裏響起掌聲,他舅舅方亞軍沉聲說:“觀垚說的對,觀塵呀,縱然你不滿意你爺爺安排,也不該用這種方式來砸自家的場子。”


    周觀塵微微一笑,“舅舅,您說錯了,我不是砸場子是在救場,難道您希望看到因為一個花插,就把萬寶齋百年基業葬送了嗎?”


    “大哥,你少在這兒危言聳聽。”


    “是不是危言聳聽,讓專家看看就知道了。”


    說著,他從呂宋那邊一點頭,就有個顫顫巍巍的老人走過來。


    有人認識他,驚唿起來。


    “這不是國家文物館的館長葉老先生嗎?他可是宗師級別的鑒寶大師。”


    “他不是不問世事很多年了嗎?周大少竟然能請他出山。”


    本來要被呂宋帶走的薑芫停下,看著這位葉館長。


    周觀塵去攙扶他,“葉館長,就是這個,請您幫著看看。“


    老頭拿過來,手都在顫抖,甚至眼睛裏積蓄了淚花。


    “葉老,這是……”


    “是茶晶梅花花插,是子綱大師的作品,二十年呀,二十年,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了!”


    老人太激動,用手捂住了心髒。


    周觀塵忙扶著他坐下,陪同他來的女兒給他喂了速效救心丸。


    老人抓著周觀塵的衣袖,“那些呢,青玉竹節式杯,白玉玉纏枝花卉牡丹佩,白玉獅子紙鎮……”


    這些,當年都是老人家一件件放入保險箱中,可沒想到箱子鎖上的那一刻就是永訣呀。


    薑誌明在聽到白玉獅子紙鎮後神色就不對了。


    他用力往後縮了縮身子,拿起電話打給自己的文物顧問。


    而周觀垚還是不能接受這個結果,他也認識葉館長,就很恭敬的問:“葉老,您確定嗎?大家都說子綱大師的作品都有印章,這個卻沒有,您是不是看錯了?”


    葉館長此時也平靜下來,他對周觀塵說:“再拿給我看一下。”


    這次,他拿起了放大鏡。


    現場針落可聞,都在等著他的答案。


    大概5分鍾後,他忽然皺起眉頭,“這……不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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