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夫笑著,隨意附和他的話:“是的,是的,我們沒人有惡意……所以,我們要怎麽樣才能入城?”“居裏亞斯宮已經知道你們要來遊行,也知道了你們前來的目的,”戴孔雀帽的青年點了點他們,“換句話說,你們遊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接下來,隻要等待居裏亞斯宮的調查結果就行。”“但是,”迪夫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他看明白官方的態度,那就是拖,耗到他們自己崩潰解散,“如果沒有明確的時間,也沒有官方文書……等等,”他抬頭,緊緊盯著青年,“居裏亞斯宮真的知道我們的目的嗎?”那青年不以為意,漫不經心道:“當然……”他話還沒說完,忽然一道破空聲在所有人耳邊響起。有細小的物體從黑鬥篷群體中飛出,徑自刺向青年!啪的刹那間,青年肩膀上多出一個流血不止的血洞!有人在黑鬥篷的掩蓋下,在明令禁止“暴力行動”的指令下,向聯邦發動熱武器的攻勢!“啊!!!”被壓了一梭子的青年撲倒在地,他的仆人們恍神一陣,再低頭時,主人家已經在地上昏迷不醒。“啊啊啊!少爺!少爺你怎麽了!!!”“有人開槍了!有人在對麵開槍!守城軍你們是怎麽防的,難道還讓這群暴徒在斯爾德的眼皮子底下射殺我們嗎!!!”眾人騷動,場麵頓時亂成一鍋粥!守城軍匆匆忙忙掏出武器,要將這群暴徒壓到大牢裏。原本以為十分輕鬆,卻沒想到對麵全是騙他們的,這群來勢洶洶的黑鬥篷根本不像他們自己說的那樣人畜無害,就在他們視野範圍內,無數黑鬥篷掀開自己的外袍,從裏麵掏出無數武器來!他們果然!哪裏是合法遊行,這就是要造反啊!他們混亂地唿號,勉強集結守城的兄弟們團團圍住黑鬥篷;然而對方人數實在是太多太多了,要說是“包圍”,還不如說是“被包圍”!“他們有帶武器!罪加一等!”“快來增援這邊!這邊都是人……斯爾德!快向居裏亞斯宮發出求救信號,讓那群天天翹腳的大老爺把東郊的軍隊派過來!”而黑鬥篷自己也十分迷茫。領導層的幾位領袖則是最茫然的一群人,他們才是實打實沒有攜帶任何武器,最初的目的也僅僅是在居裏亞斯的街道上遊行,讓更多人知道他們的處境,以求帶來變化……他們沒想到會直接吸引聯邦的注意,讓守城軍直接在城門口等他們;也完全沒想到,那些新加入他們的“黑鬥篷”的目的根本不是遊行!他們就是要幹翻這群吃白飯的金徽章!第一個開槍射殺貴族的黑鬥篷站出來。他踩著荒原咯腳的石頭,大聲笑道:“我花費了無數的力氣,終於打聽到你跟隨你那狗屎作風的父親來了居裏亞斯,於是我也一路追來,要將你們統統幹死!斯爾德也攔不住我!”居然有越來越多的黑鬥篷加入他,他們舉起手裏的武器,唿喊聲震天響!“我們才不要什麽狗屁的和平遊行!隻有用血,才能讓這群城主府大老爺意識到,平民不僅僅隻有白麵包的價值!”“今年物價比去年高了七八倍!城主府毫無作為,日日夜夜將我們拒之門外,自己在門那頭花天酒地……然而稅收卻依舊是原本的檔次,還要征調平民修葺你們那些破爛城主府邸……”一聲女聲最為突出,盤旋俯衝的禽鳥般尖銳地啼鳴!“我兒子死了!他才四歲!全城醫生都治不好他,他們說城主府有最好的醫生,你們卻拒絕了我……啊——那麽多人祈求城主府的善心,最後發現你們不僅不見人,還躲到居裏亞斯來!”她提起手指,指的正是被打中了肩膀的青年!“你們平時拿走那麽多稅收,卻沒有一分錢用在我們身上!”迪夫失去了原本的狡黠和高昂鬥誌。他呆呆地愣在原地,和少數幾個真正沒有私藏武器的黑鬥篷站在一起,看第二顆子彈從他們眼皮子底下飛過。槍聲響了,守城軍,黑鬥篷,那些亂七八糟貴族帶來的傭人和隨從亂糟糟摻和在一起,遠處還有震動,似乎是真正的軍隊,要從城市的另一邊趕來,鎮壓叛亂。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忽然一怔,從鬥篷內側,摸出他曾經用來防身的匕首。……“外麵打起來了。”雲端側耳傾聽,不久,他得出一個結論,疑惑道:“他們不是說是和平遊行?這怎麽還能火拚?!”新增客戶端說道:“說不定年輕人火力旺盛,給這群坐辦公室裏的傻子領導氣的夠嗆,沒忍住就打起來了。”他們圍著昏迷在地上的少女,沉思片刻。這明顯是居裏亞斯宮內部做清潔工作的女傭,來這邊倉庫管理室隻是為了拿點嶄新的清潔工具,沒想到剛進門就被幾個看不清臉的黑影套麻袋敲昏腦袋。雲端正色道:“我們需要潛入總統辦公室,雖說居裏亞斯宮的守衛被騷動引走大部分,還得防備那些堅守崗位的人。”“扮成女仆潛入,怎麽樣?我覺得是個不錯的主意。”新增客戶端想了個法子,轉頭問騎士,“你覺得呢?”騎士和魔術師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忽然福至心靈,明白了什麽。尖叫奶油後退三步,交叉雙手警惕道:“不,簡直是一個難以言喻的壞點子,我寧願開著大招直愣愣往裏麵衝。說真的,要穿你穿。”魔術師翻了個白眼:“我穿就不是女仆了,而是不知道從哪裏跑進居裏亞斯宮的異裝癖變態。”第200章 chapter.199於是扮女仆這事兒不了了之, 畢竟隊裏唯一的女士對其表示了無敵的抗拒,而另一位提出點子的當事人……呃,人高馬大, 實在穿不下。他們隻好把這可憐的老倒黴蛋女仆安置在倉庫管理室角落的凳子上,並順手摸走她腰間掛著的一大串鑰匙。雲端晃了晃鑰匙扣, 把倉庫管理室反鎖上, 玩家幾人偷偷摸摸從角落離開。他們從樓梯口的平麵圖上找到資料室所在地, 也同時看見總統辦公室的方位, 不由得思考先去哪個。雲端:“照理來說,總統辦公室應該已經被清掃過,資料都整理好送到資料室了吧?”新增客戶端:“但是, 畢竟是npc叫我們去總統辦公室嘛。”尖叫奶油沒說話, 雲端想了想, 問夏道:“你覺得哪個靠譜些?”果然夏和雲端的想法差不多:“我的話, 也覺得資料室東西會更多些。”於是他們拐去比較近的資料室, 在房間門口放倒一走廊的守衛後, 終於成功突襲,光明正大踏進資料室的範圍。資料室的公務人員坐在前邊低矮櫃台後麵, 垂著腦袋,不知道是打盹還是瞌睡, 他們進來的腳步竟然完全沒有驚動他。一進去,便被整麵牆的書架震懾在原地, 密密麻麻全是各類資料,包含了聯邦上下幾百年的曆史, 仿佛一個獨立的圖書館般分門別類。不用找太久, 他們就從裏邊狼狽地往外走。術士抹了一把臉,已經有些看昏了頭:“我不覺得這個任務有複雜到需要我們大海撈針。”他隨手拿下一袋文件, 立刻深深地皺起了眉頭,因為上麵寫著“某時期某地城主府幹了什麽事的經費報銷和財政報告”,聽起來不僅水而且格外無趣。隊友們也一致這麽認為。在離開時,雲端又聽見有什麽動靜從資料室深處傳來,像是書籍翻動的摩擦聲,嘩啦啦,以及人類的腳步聲從很遙遠厚重的書架後邊傳來。雲端抬手,所有人停止動作,紛紛看過來,沒人說話。術士在隊伍頻道裏說:“你們有沒有聽見裏麵有動靜?”魔術師:“有,好像是和我們一樣的玩家,我剛才進去的時候還打了個照麵,人家比我們還鬼鬼祟祟,不知道在找什麽東西。”雲端:“……?”他有些不可思議地歎氣:“這怎麽完全沒人告訴我……唔,應該是有類似的任務在身上。走吧,我們還是去總統辦公室找找。”他們再次路過外麵這一地昏迷的守衛,沿著樓梯間路線圖走到總統辦公室門口,沒擰開門把手,雲端隻好拿出剛才摸來的一大串鑰匙,一串一串往裏麵試,最後終於打開門,偷偷摸摸探頭。那是間又大又寬敞的屋子,采光極好,亮堂極了,不愧是居裏亞斯宮裏為總統準備的辦公室。兩邊都是厚重莊嚴的紅木書架,中央擺放一張大實木桌,上邊雜物淩亂,居然是一副還沒被整理過的模樣,這令玩家們有些不解。新增客戶端走過去,端起墨水瓶,用羽毛筆的尖端攪了攪。他晃晃腦袋,去看散落在桌麵上的那些文件。不過應該是重要文件都被鎖起來的原因,剩下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雞毛事兒。雲端也翻了翻書架,從上麵找到不少仍然包著封皮沒撕開的新書,笑道:“看來無論是誰都一樣,書買來隻是當個裝飾。”騎士小姐同樣笑起來:“這不就是我嗎,家裏書架多得是,如果不買書鎮著,就感覺全浪費了。可惜一本都不看。”魔術師迴頭,理直氣壯:“誒,我就不一樣了,我房間裏連書架都沒有!”他們裝模作樣找了一番積灰的書架後,轉頭專心攻克那些上了鎖的小櫃子小抽屜。然而出乎他們意料,這些櫃子抽屜並不是用普通的鎖鎖上,而是使用特殊的魔力技能將它們封閉。魔術師不以為意,翻了翻,從技能庫裏找到點好東西。他將自己的魔術禮帽倒扣過來。伸手進去摸了摸:“我有個開鎖的技能,應該能搞定這玩意兒……嘿!找到了!”他縮手,拿出一根,呃,鐵絲。所有人看著他手上這根小小的鐵絲微笑,作了個“請”的手勢。這怎麽能這麽瞧不起人,魔術師一邊罵罵咧咧把鐵絲往鎖裏捅,一邊叫喚道:“嘿,你們不要看不起人,鐵絲是真的能開鎖的,無論是星際幾幾年的神偷電影都有這個橋段,更別說這還是我的技能鐵絲!它帶來偉大魔術師的魔力……噢!”啪嗒一聲,鐵絲化為魔力碎片,而鎖安然無恙。雲端嘲諷道:“說不定是總統辦公室的人未雨綢繆,知道市麵上有賣開鎖技能書,於是將這方麵也考慮了進去。別生氣,你還是可以成為神偷的。”魔術師兔子似的蹦起來:“那你來?”然後看見術士從武器袋裏掏出短柄法杖:“這樣吧,我們不如試試暴力破解法。”魔術師:“啊哈!結果還是毫無辦法。”雲端凝視著這把鎖片刻後,一甩短柄法杖。那枚鑲嵌在法杖頂部用來聚集魔力的寶石亮起光芒,很快點亮一小撮黑色的魔力火焰。術士探過去,用火焰燎鎖扣部分,幾乎是沒幾秒的功夫,魔力鎖啪嗒掉了下來。他站起來,攤開手:“看吧,暴力破解法還是有用的。”新增客戶端嘟噥一聲:“沒眼睛的貓和藥死的老鼠果然天生一對啊……”騎士踹他兩腳,讓魔術師邊上一點別擋著光線。玩家們蹲下來,在被上鎖的秘密抽屜裏找到幾份文件。雲端隻翻看幾頁,就挑起眉,深深地吸一口氣:“怪不得,明明作為權利最中心的總統,卻在瘟疫爆發後這麽短的時間就染病去世。”前幾份文件都說的總統辦公室的人員變動,隻有最後一份列出總統染病後,醫務人員被聯邦下屬各城主府依次收買的數據,總統身邊的護士就拿走七八份來自心懷鬼胎城主府的賄賂金,而最重要的主治醫生足足拿了三十幾份。這樣猛烈的攻勢下,那位一直都很疲憊的總統先生身邊……還有多少能信任的人呢?恐怕是陷入城主府編織的蜘蛛網裏,眼睜睜看著自己無法掙脫。這份文件被密封好,放在角落抽屜的最底層,如果不是玩家們翻箱倒櫃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藏東西的櫃子,也很難將它完整翻出來拚好。那發現了這些真相,又被身邊人全力蒙蔽的總統先生又是怎麽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