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之後,官家的身子其實就不如從前了,起先看不太出來,隻是斷斷續續發低燒,總是休養兩天,吃兩碗藥,便沒大礙。可到了崇元二年,中京鬧了場時疫,官家也染上了,其實症狀不重,可忽然就急轉直下,從前低燒的症狀又出現了,且愈演愈烈,一直拖到冬日裏......再也沒醒過來。」


    陸寓微轉過頭來,怔怔看著謝鬱文,「這些事我本來都沒放在一處想,直到在遂安的時候見到你......其實症狀不完全像,可是葭葭,我一下子就全聯想到一處了,因為隻有這樣,一切才能說得通,當年先帝身上,那些解釋不清的莫名其妙的病症,才有了由頭。


    陸寓微語帶痛惜,「葭葭,我沒有證據,我也從沒同旁人說起過,我隻是隱隱覺得這很可能就是真相......而且聯想到先帝駕崩前的情形,我懷疑,或許先帝也與我有同樣的猜想。」


    箭傷......謝鬱文如遭雷劈,腦海裏漸漸一片空白,漸漸隻餘下一張得意非常的、十分討人嫌的臉。


    「當年先帝中箭,就是朕親自料理的」


    ......


    她顫著聲音問:「你說先帝中箭,是不是官家親自替他料理的箭傷?」


    「就是官家。」


    ?97、一些好玩


    這晚陸大人最後在謝鬱文屋子裏過了夜。


    其實原本沒打算的,交代清楚後頭的計劃,陸寓微就想摸黑迴前頭書房去。可不太巧,那當口,正好趕上外麵看守的女使換值,幾個昏睡得七葷八素的被提溜了出去,換上了警醒的,見狀立刻覺得不對,當時就要進屋來查探。


    陸寓微同謝鬱文始終沒挪地方,就在窗下的坐榻上挨在一處,低低細語,這下聽見動靜,若立時就走,隻怕要被抓個現行,一層層往上報到官家跟前,雖說早就翻臉了,但而今萬事沒齊備,惹惱了官家,沒多大好處。


    所以溜是不能溜的,那怎麽辦呢?謝鬱文已經有些迷迷瞪瞪了,聽見女使謹慎叩門就要闖進來,使勁推了兩下陸大人,驀地醒悟過來不對,又急急將他往裏拽,一麵胡亂給他使眼色。


    裏間的圍子床底下是能藏人的,她端個架子,女使也不可能真走進來搜查角角落落。陸寓微竟乖覺,仿佛真領悟了她的眼色,起身利落將她打橫抱起,就往裏間走,將她往床榻上一放。謝鬱文才要指點他往底下圍子底下鑽呢,誰知他竟眼都不眨一下,傾身越過她,長臂一展掀開被褥,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三兩下便蛄蛹進了床榻內側,悶頭裹得嚴嚴實實。


    謝鬱文看傻了,他在幹嘛?怎麽能招唿都不打,就自如地往人家女孩兒榻上鑽?


    可來不及了,女使已經自說自話進了屋來,朝黑暗中輕聲喚了句謝娘娘,說話間便轉進裏間。謝鬱文無奈,隻好也往那被褥下一躺,還將裏頭胡亂搓揉了一番,企圖掩飾住那個身形,一邊做出被吵醒的惱怒樣兒,睡眼惺忪地提聲抗議,「大半夜的,吵什麽吵?」


    那女使趕緊告罪,眼神卻忙著滿屋子轉悠,轉悠了兩圈,沒瞧出什麽異常,這才卻行退出去。謝鬱文見人走遠了,攥著被沿的手鬆開,扭頭瞪向裏麵的人,「哪學來的?翻身上床的姿勢很熟練啊,陸大人。」


    陸大人一臉的茫然無辜,「你不是使盡朝裏麵使眼色嗎?我以為你是讓我上裏麵躲著。」


    真能裝!謝鬱文又氣又好笑,不和他爭,隻拿胳膊肘捅他,「把人糊弄過去啦,那你快走吧,明天一早不是還要進宮麵聖嗎?好好休息,往後怕是沒有安生時日了。」


    是這個理兒,所以陸寓微更不想走,今夜一去,再見不知又是何時——飛簷走壁是仗著雨夜的遮掩,闔府哪兒有齊人高的草叢,哪兒有年久失修的枯井,他雖沒理會過,可心裏都有本帳。所以今夜來得容易,往後並不見得能夠,大戰在即,做戲做全套,能囫圇瞞過官家一天是一天,所以更得小心。


    不過他一定會成功,所以再見的時候,他與她,就是名正言順的神仙眷侶。


    神仙眷侶,隻羨鴛鴦不羨仙......她又在被褥裏翻騰了兩下,這樣那樣的念頭在疊起被浪裏,陸寓微頓覺得眩暈的感覺又迴來了。他伸手一橫,將她定在手臂下,一副正兒八經的模樣,同她打商量,「外頭才換了值,守備正是最警醒的時候,我要是這時候出去,多危險啊,叫人逮住了,豈不是前功盡棄了,你說是不是?」


    是個鬼啊!雖然他手上是沒兵沒權了,一身拳腳功夫可沒丟,隻要他陸寓微不願意,誰能在他自己府邸中叫他現出行跡?裝樣也裝得太沒誠意。


    謝鬱文還想嗤他,陸寓微忽然又「噯」了聲,帶了點兒憂色,「葭葭,你這處院子外麵是竹林,從前我不往這邊來,便從沒叫人打理過,這些日子宮裏來的人,大約也就是粗略拾掇一下,並不仔細,恐怕會有.....那個動物。」


    那個動物是謝鬱文最大的軟肋,那迴在鳴春山上,一點兒影蹤就叫她魂飛魄散。此刻聞言,果然神色大變,惶惶然「啊」了聲,下意識就往陸寓微身前靠。


    陸寓微忙寬慰她,「你放心,我來之前去竹林中轉了一圈,時間緊,沒翻查透徹,可大致看了看,瞧見的都叫我斃命了,明日我再囑咐一聲管事,命他著人闔府搜尋,日常也找人專門看守,務求不放一條漏網之......那個動物,到你院中來。」


    怪道他今天來得這樣晚,且渾身半濕不幹的,大約是雨勢疾,披了件油衣都遮大不住。眼下千頭萬緒的,大局上有那樣多的事要操心,他卻還惦念著這些事,謝鬱文且憂且覺安心,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掙紮半天,還是牙疼似的倒吸一口涼氣,「大晚上的,你提什麽不好,要和我提那個動物,我還睡不睡了?肯定要做噩夢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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