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問題將金泯奎推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他持續猶豫,不知該不該告訴權茶內心真正的想法。


    如果說實話,被拒絕了怎麽辦?


    電梯也沒有給他充裕的時間,很快到達七樓。


    權茶似乎真的隻是隨口一問, 沒再糾著這個問題不放, 緩步走到家門前。


    指紋密碼解鎖都隻有三次機會, 她明明可以一次輸對, 卻還是故意按錯, 給了他一次又一次機會。


    身後的電梯關上又打開, 權茶知道, 金泯奎還沒走。


    「小茶!」


    終於,最後一次, 打算輸入正確密碼時,他突然喚住了她的名字。


    「嗯?」權茶迴過頭。


    走廊的燈還是不亮,電梯是唯一的光線來源,她能夠看清金泯奎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我喜歡你。」


    「是……想交往的那種喜歡。」


    他一手按著電梯側邊的按鍵,另一手緊張得微微握拳,目光直接而堅定。


    音量不大,但在隻有他們的空間裏,擲地有聲。


    權茶早就知道金泯奎的心意, 而且知道的時候,並沒有多麽驚訝,從小到大喜歡她的男生不算少, 他也隻是其中比較優質的一個。


    也許是因為被人拒絕暗自神傷, 也許是因為周圍暫時沒有曖昧對象,也許是因為導演都說必要的感情經歷有利於詮釋角色,她默許了他的心意和靠近。


    權茶以為, 聽到表白的那刻,她也應該會非常淡定平穩,畢竟已經有所預料。


    然而,真的到了這一秒,權茶才發現,心中起起伏伏的波浪遠比自己想像得要洶湧。


    她用了萬分的努力,才將即將從微表情外溢的情緒壓製下去。


    「嗯,我知道了。」


    說完,權茶便轉過身,迅速地解了鎖,進屋關門。


    獨留金泯奎在原地發愣:知道了?什麽叫知道了?這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哪裏有這樣迴應人家表白的?


    ……


    他失魂落魄地迴了家。


    金泯奎已經這個狀態許多天,看得全圓祐渾身難受,他端著杯冰水,站在廚房與客廳的交界處:「權茶又把你怎麽了?」


    「沒怎麽。」


    「那你這是……?剛剛不還為了人家和網上的噴子激情對線來著?」


    「我跟她表白了。」


    全圓祐嗆了口水,咳嗽好幾聲才重新穩住氣息。


    表白?不會吧?進展這麽快?他沒有聽錯吧?


    「那,」全圓祐扶了扶眼鏡,麵色鄭重,「你把她怎麽了?」


    金泯奎:「……」


    他一言不發地迴了臥室。


    完了,看這樣子,結果好像不太好,全圓祐默默嘆氣。


    他在冰箱裏翻找許久,拿出兩瓶燒酒,在客廳徘徊兩圈,敲開了金泯奎的門。


    失戀肯定需要酒來疏解,今天他得好好開導開導這孩子。


    樓下,泡泡浸滿浴缸,權茶整個人縮在溫暖的水裏,打濕的長髮在頭頂紮了個揪。


    [我喜歡你。]


    [是……想交往的那種喜歡。]


    水汽順著皮膚爬上臉頰,熱得發燙,她向下滑了幾公分,試圖捧起水來給自己降溫,可惜終究失敗。


    以前怎麽沒覺得,浴室這麽悶呢?


    權茶又泡了一會兒,起身擦幹身體,拭去鏡子上的水霧,準備塗個補水麵霜,才發現——


    她的兩頰染了濃鬱的粉,一雙眼睛也好像被水洗過,閃著亮晶晶的微光。


    「……」權茶立即不敢再看,將麵霜胡亂塗了,飛速地跑迴臥室。


    剛剛為什麽要問那個問題?他看起來很尷尬。


    迴一句「知道了」就算是同意吧?不然,要說「好,我們交往」嗎?


    李滄冬導演說的沒錯,沒有戀愛經驗,就相當於沒有劇本,如果是演戲,臨場發揮都發揮不出來。


    金泯奎的表白再次迴蕩在耳邊,像是經久不散的甜蜜魔咒。


    不能再想了!真的要睡覺了!


    權茶用被子蒙住臉,強行保持均勻的唿吸頻率。


    半晌,她幽怨地露出眸子。


    都怪金泯奎,好不容易有所緩解的失眠,又復發了!


    權茶從床上坐起來,拿過手機,找到金泯奎的聊天框,一片安靜,甚至「晚安」也沒有。


    高興得昏過去了?為什麽不發消息給她?


    這才第一天,就已經如此冷淡了?真應了媽媽那句「男人得到就不會珍惜」。


    權茶切換了n遍網絡,確實沒有金泯奎的kakatalk。


    期待的心像被潑了盆涼水,她隨即躺倒,在naver論壇刷著「交往經驗分享」。


    【誰先表白誰就輸了。】


    算是他先表白吧?不對,喜歡這個問題,好像是她拋出去的。


    【接吻的時候,不要先伸舌頭,先舔舔對方的嘴唇……】


    和亞任前輩搭戲的時候,他好像挺莽撞的,不知道金泯奎……等會!想遠了!怎麽就到接吻那一步了!


    【多點幽默的交談,不要讓對方覺得你是一個很無趣的人。】


    怎麽幽默?要惡補一下笑話大全嗎?


    【到手之後就可以隨意奴役他了,洗衣服、做飯、重活都可以交給他。】


    怎麽感覺跟她雇的那些鍾點工的任務差不多?


    ……


    權茶一邊看,一邊認真思考,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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