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之一笑的眼神卻已經告訴了她所有暗語:我不保證不會說出外人聽不得的話。


    他伸手,手已經握上了門把手,作勢要去敞開門。


    岑芙敗下陣來,趕緊說:「過來坐吧。」


    她並不想讓團隊裏的人知道她和許硯談認識。


    許硯談鬆開握著把手的右手,往她身邊走去。


    她按捺著生理性的緊張,隨著他越近這種感覺越強烈。


    刷子尖端的毛微微地顫抖是岑芙暴露情緒的線索。


    許硯談拉開椅子坐下,與站著的她平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製服外套扣眼處的金紅檢徽。


    再抬眼,問她:「還行麽。」


    岑芙稍怔,反問:「什麽?」


    「我這身製服。」他的嗓音很低,比前些年更成熟穩重,微微的語氣起伏,就像是大漠裏隨風動似波紋般的細沙。


    而其中,又莫名溜出幾分少年氣時希望在乎的人能欽佩自己的恣意感。


    話裏有話。


    他說的是製服,實際上,他也是第一次以檢察官的身份出現在她麵前。


    從戴上檢徽的第一天,許硯談從來都認為這身製服給他帶去的是沉重嚴肅,是責任。


    可今天他對自己身上這套衣服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他也會有期待。


    期待她的反應。


    為了他如今身上穿著的這身衣服,許硯談,岑芙,乃至他們共同認識的長輩和朋友們都付出了多少。


    岑芙知道。


    哪怕兩人之間還有隔閡,她也不會在這時候再說反話。


    但是……


    岑芙看著他,目光流過檢徽,沒有說話。


    最終隻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的態度。


    許硯談的眼神略有暗淡,不過同時一起的是勾起的唇角。


    還奢求什麽,這已經不錯了。


    他並不是念舊的人,但在她身上,什麽賴招都拉得下來臉用。


    許硯談隨口一問,卻是舊事重提:「這次還用修眉麽。」


    難以忘記的迴憶被他一句話掀開盒子飛出來。


    岑芙低頭在包裏找工具的手有減緩的趨勢,緩慢眨眼。


    心裏覆蓋一片複雜。


    可能是因為門關著,她總覺得有些不透氣。


    他見旁邊的人沒有任何反應,緩緩合上眼,借著這會功夫小憩,撂了句:「弄吧。」


    每一步,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


    都像是巧合的情景再現。


    岑芙從化妝包側麵抽出修眉刀片,轉身,看著合著眼的許硯談。


    那個在化妝間,被他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弄得臉紅脖子粗,心動羞臊的她。


    那麽弱小,又那麽單純。


    那種感覺,已經隨著十八歲的她定格在五年前,永遠死了吧。


    岑芙在心裏自嘲般問自己。


    她走近他,將發涼的手心使勁在身後的衣料上蹭,蹭幹淨。


    岑芙抬起手,暗示自己的身體:不許露出破綻,不許出洋相。


    當她的指腹觸碰到他額頭的瞬間,體溫的傳遞,岑芙的心尖狠狠地顫抖了。


    他的身體,每一寸她都觸過。


    隔了五年,就像是蓄滿了磁力的極石對撞,迸發出了人類心髒無法承受的能量。


    他溫熱的鼻息,些許噴在她露在外麵的胳膊上。


    弄得岑芙胳膊的毛孔全都戰慄,敏感發癢。


    許硯談什麽都沒做,就坐在這裏,甚至連眼睛都合上了。


    她卻不由自主地開始產生敏銳的「不良反應」。


    岑芙右手捏著刀片,緩緩抬起,就在刀片剛剛舉到他眉毛的高度時。


    與她近在咫尺的許硯談,徐徐睜開了自己的眼,瞬刻,眼眸深情。


    深棕色的眼瞳,濃稠的琥珀,褪去了少年的衝動,衍化出了更硬的成熟,堅如磐石。


    像深邃陳釀的雪莉桶威士忌。


    比二十三歲的他更迷人。


    許硯談一個眼神,岑芙仿佛瞬間被推進了時間的海洋隧道。


    咚——咚——


    哪裏的海底火山活動了?


    是她的悸動。


    不受自己控製的荷爾蒙反應。


    許硯談悄悄抬起自己的大手,伸出一根手指。


    區別於五年前他攥住她的手腕。


    五年後,他散漫地探了探她的掌心。


    心悸地勾撓一下,收迴。


    然後。


    許硯談故作正經,崩住一秒,然後再笑:「你手,出汗了。」


    火山噴發,一股滾燙的炙熱從腳底直攢到她的天靈蓋。


    耳後一片煞紅。


    岑芙用力摁著他的額頭,另一手開始修整他的眉形,有些兇地提示他:「閉眼。」


    她知道自己無法完美掩飾,於是隻能露出刺對他,對自己刻在骨子裏的反應表示排外:「請你不要影響我工作。」


    許硯談最後看了一眼她認真的神色,寥寥再度闔眼。


    也算聽話。


    ……


    許硯談整理完儀容,出去拍照。


    岑芙一個人留在化妝間裏收拾所有東西,她想著纖纖給自己訂了個餐廳,說是慶祝她新工作入職,請她吃一頓。


    她正盤算著怎麽去那家餐廳,是地鐵還是打車。


    這個時候,桌麵上突然出了幾聲震動的聲音。


    嚇了岑芙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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