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幾個人幾乎把學院路那家tube station披薩店包場了,店裏一半席位都是他們的地盤。


    這裏麵大部分的同學都是比較外向的性格,喝了點酒以後更會來事,鬧得大夥兒一陣一陣地嬉笑吵鬧。


    店裏其他顧客一開始還投去頗有意見的眼神,後來發現根本無法阻止這幫年輕人沸騰的鬧勁。


    岑芙是觀察到其他人不滿的,不過她忽然也覺得,就在年輕的時候幹些「打擾別人」的任性事。


    好像也不錯。


    不知道是誰帶來一瓶威士忌,要弄可樂桶。


    不鏽鋼矮桶裏的冰塊晃蕩出咯啦咯啦的清脆聲,哄鬧中兩個男生把可樂和威士忌同時倒了進去,瓶裏歪著的液麵倒著快速往下墜。


    服務生給他們提供了檸檬片,扔進去以後不僅提香,更會加濃可樂桶的口感。


    「難得高興,喝點嗎?」纖纖摟著她問,還擔保後續:「你要是想喝,那個誰張穎不喝,待會能送咱迴去。」


    岑芙一開始還沒有喝酒的意向,但是她今天確實被團建的氛圍感染了,並且。


    她的視線盯著那空掉的酒瓶,注視著上麵威士忌的英文字樣。


    莫名想到了許硯談。


    「好。」她拿定主意,莫名就想再試試這酒,笑著應下:「那就喝一點。」


    「好嘞!我陪你!」纖纖一聽她願意跟著喝酒更高興了,張羅著讓他們搞可樂桶的快點:「快點啊!我芙今天都要小酌了!幾個大老爺們!幹點事這麽費勁呢讓大夥都等著!」


    ……


    最後岑芙喝了兩杯可樂桶那個酒,然後又自己偷摸著喝了一聽rio強爽。


    等最後出披薩店的時候,她走路都不成直線了。


    夜幕降臨,八點半正是崇京春夜成熟的前奏時期。


    披薩店,街邊恰好有棵孤零零的桃樹,粉嫩的桃花隨著晚風搖曳,零星幾波花瓣飄落下來。


    乘著溫暖的風,落到醉醺醺的女孩肩膀上。


    岑芙垂頭喪腦地坐在路邊石墩子上,整個人看上去就軟趴趴的,纖纖正在和其他同學商量著打車,讓她靠著自己的腰,單手扶著岑芙。


    誰知道下一秒,岑芙毫無徵兆地大喊大叫,語氣帶著醉酒的黏糊,仰頭大喊:「許硯談!!」


    頗有撒嬌撒潑那樣兒:「……許硯談!」


    嚇了纖纖一跳,所有人都看向岑芙,有的聽說過許硯談的人更是露出非常驚訝和八卦的眼神。


    纖纖對他們幹笑一聲,拿出自己手機,低頭問她:「芙芙,你要許硯談來接你嗎?我給他打個電話?」


    「你跟他迴去是嗎?」


    岑芙聽著,耷拉著嘴角搖頭晃腦,「不要…」


    神態還怪委屈的。


    「不找他…」


    「他都不找我…我也不找他…」


    「我要迴家…」


    說著連跺腳加噘嘴,像個不給買玩具鬧脾氣的小孩子。


    「我不找他…!」


    纖纖叉腰,嘆了口氣,心想著早知道就不讓她喝酒了。


    誰知道是個喝多了撒潑的主。


    「好好好。我送你迴公寓。」


    最後是怎麽上的車,經過了哪裏,怎麽進的家門。


    岑芙一概不記得了。


    隻記得隨著一聲關門,岑芙迴頭,纖纖已經走了。


    再迴過頭來,自己獨自一人站在燈光通明的公寓客廳裏。


    右手脫力。


    啪嗒——


    裝著書的布包掉在地板上。


    隻有今天,她尤為地討厭家裏的安靜,於是她站在客廳裏大叫:「景淮!!!」


    沒有迴應。


    岑芙愣了幾秒,扯著嗓子又拖長音喊:「景——淮——!」


    還是沒人迴應。


    她扯著暈乎乎的步子往景淮臥室走去,扶住牆邊,看到他臥室的門是敞開的。


    說明人不在家。


    岑芙用發熱的臉蛋貼著冰涼的白牆,盯著景淮敞開的臥室門,像個沒人陪著玩的失落小孩,哭戚戚發出兩聲哼。


    日常裏不吵鬧卻溫馨的地方,此刻卻隻剩她一人在。


    醉酒時,心中感受到的那股冷清被放大無數倍。


    她扭頭,歪歪扭扭地往廚房去,酒喝多了,口渴。


    原本是要去拿水的,但是不知道走到中途腦袋裏哪根線搭錯了,岑芙踩上椅子扒在許硯談這麵玻璃格子牆開始觀摩。


    如果不是喜歡到一定程度,誰會在家裏構建這麽一麵誇張的透明玻璃架牆,誰會一擲千金收羅各式的酒杯陳列其中。


    這麵挑高三米的玻璃牆藏有設計,隻要摁下側邊按鈕,整麵牆的側邊玻璃就會緩緩向右推開,裏麵的杯子可以任由採取。


    每一個格子裏的酒杯都昂貴精緻,她就隔著玻璃這麽看,哈氣融在剔透的玻璃上,撲上又化開。


    這裏擺放的酒杯都是藝術品,欣賞價值要遠遠高於實用價值。


    看著看著,岑芙的心情好似沉浸海底的石頭,一落千丈,眉梢和唇角都垂了下去。


    這不是她第一次觀摩他這些易碎寶貝。


    她吃力地彎腰,從桌子上拿起自己的手機,撥弄手機裏的通訊錄,打出電話。


    電話響了十幾秒被接通,許硯談的嗓音立刻在她的耳蝸裏迴蕩。


    「怎麽了?」


    好像還有些迴音。


    有時候岑芙也很討厭自己,不管有多生氣,多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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