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一低就溜出幾分煙嗓的氣質,他話裏含著隱晦:「你好像沒教過我怎麽在你這兒自重。」


    「不賴我。」


    岑芙抿緊了唇。


    她本以為五年足夠長,長到會讓兩個人變得陌生,可是。


    許硯談卻像從未經歷過時間隔閡似的,一見著就這麽跟她耍無賴。


    像刻在骨子裏的癖好,恍惚間好似還在五年前。


    許硯談掀眸,瞄見她眸底逐漸洇了紅。


    他怔鬆眉骨,緩緩鬆了手。


    岑芙緩抽了口氣,低頭瞄了一眼被他攥的有些發紅的腕,「許先生。」


    「我很不喜歡別人隨便碰我。」


    她停頓了一句,看向他的眼神平靜無波,甚至對他的行為感到犯難:「我男朋友會不高興。」


    許硯談雲淡風輕的臉色因為她短短一句話陰了下去。


    邪火拱到嗓子眼,他舔了舔下唇,開口悠哉哉像是引誘:「你男朋友?他又不在這兒。」


    「我們之間發生什麽,你不說他不會知道。」


    還假正經地逗悶子。


    岑芙瞠了眸子,後退半步,「你別過分。」


    她那「虛構」的男朋友是不在,他女朋友可在現場!


    原本掐著手心的指尖在暗處劇烈抖起來。


    他的態度越是散漫沒邊兒,越是跟以前如出一轍。


    就越像是鋒利的刀刺在她身上。


    他們之間隔著那件事,本來連見麵都不該。


    岑芙胸口悶堵,咄咄逼人:「你在這兒跟我說這些,好歹考慮考慮你女朋友的感受,做人別太沒底線了。」


    許硯談驟然眯起了眼。


    不等他說話,她冷下語氣搶著話語權道:「如果你隻是想問我還認不認得你。」


    「我的答案是,忘得差不多了。」


    「再見。」


    說完,她擦肩而過時撞到了他身上,明明力度不大,卻讓許硯談悠悠後退兩三步,踉蹌到牆邊。


    岑芙一愣,沒迴頭,直接離去。


    許硯談背靠著冰冷的牆,那些冷正透過西服的麵料往他皮膚裏攻。


    他睨著她挺直後背離去的嬌小背影。


    就那麽杵了很久,半晌,他手指發癢,去兜裏摸煙。


    煙霧飄起的瞬間,許硯談滾了滾喉結,繃緊腮頰。


    然後,他笑了。


    他他媽哪兒來的女朋友。


    那麽甜到發膩的一副嗓子,蹦出來的字兒個個針紮似的。


    真狠,心是鐵做的麽。


    岑芙。


    下一秒,他大手一合,猩紅燃燒的煙被他硬生生掐滅在掌心。


    不知疼痛。


    ……


    卓佳佳吃完午宴,跟同學們寒暄完就要告辭了。


    許硯談陪著她,負責把人送迴去。


    「那桌人沒抽菸吧,我之前囑咐過。」許硯談替她打開車門,聲音淡淡的。


    「沒有,挺好的,而且我也沒那麽講究。」卓佳佳有些疲憊了,往車裏坐去,笑道。


    「你是不講究,肚子裏那崽子呢?」他扯唇笑了一下,然後坐進主駕駛,看著她係好安全帶才啟動車子:「本來就是把你借出來的,有半點兒差池他不得跟我拚命?」


    卓佳佳是許硯談兄弟小楊的妻子,如今已經懷孕四個多月了,但是她丈夫依舊擔心她在外麵不安全。


    婚禮現場又吵又鬧,小楊怕影響肚子裏的孩子,他出差在外地,根本迴不來。


    但是卓佳佳在家待煩了,說什麽也想來見見老同學。


    要不是許硯談突然說要陪著來,估計這兩口子還要僵持一陣子。


    「他就是神經兮兮的,其實沒事兒。」卓佳佳拿出手機,給丈夫發消息告訴自己已經要迴去了。


    發完消息,卓佳佳想起來,她偏頭看向安靜開車的許硯談,問:「你去見她了嗎?」


    「嗯。」許硯談知道她說的是誰。


    她嘆了口氣:「就是可惜,人家現在有男朋友了。」


    「話你都跟她說了嗎?」


    玻璃窗前的路況紛雜擁擠,許硯談左臂靠在窗邊,撐著自己側臉,沉默許久。


    最後隻是吐出一句:「沒,一見著她就忍不住犯渾。」


    卓佳佳也不敢再多說什麽,默默結束了話題。


    這兩個人,說起來,確實可惜。


    許硯談車裏不聽交通廣播,一直都是好幾盤周傑倫的專輯cd輪著放。


    【你說我若一個人會比較自由】


    【我不懂你說什麽】


    【反正不會鬆手】


    卓佳佳發現……


    今天從來的路上,到現在迴去,他就一直在單曲循環同一首歌。


    《白色風車》


    她瞄了一眼許硯談生硬顰眉的側臉。


    明明去的時候,聽著這歌,眉眼都是舒展的。


    返迴時卻成了這副表情。


    *


    從宴席出來,岑芙就沒了胃口,但卻還是進了商場的麥當勞。


    她點了很多,一個勁地往肚子裏囫圇咽食物。


    漢堡的紙包裝被手指捏得咯吱作響。


    她天真地試想能不能用漲苦的飽腹感壓掉心髒尖端那股始終不斷的,細細麻麻的痛感。


    可是不能。


    無論她吃得多撐,隻覺得心裏越來越疼,像千針落下。


    逐漸隨著心管麻痹到神經末梢。


    腦海裏被他指尖飄彌的煙線,被他混不吝的語氣,被他深邃莫測的眼神充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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