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一則沒有迴答他，開車出去的，車尾燈消失在了濃濃夜色裏，韓閣有種強烈的不安感，他覺得哥哥好像有什麽事情瞞著他，但他一時間也不知道問題在哪。小乖驚疑不定地跳到了桌子上看著他們兩兄弟，然後湊到了沙發旁邊嗅了嗅，繞了幾圈才趴了下來。“小乖，我怎麽覺得……有點不對勁呢？”韓閣就算再粗線條也能感覺到那個u盤的重要性，他立刻起身也跟著翻起東西，小聲道：“不會是被顧南拿走了吧……難道是哥哥的論文？研究成果？不應該啊……”“我也覺得你完了。”小乖舔了舔爪子，道：“你哥想弄死你，我感覺到了。”韓閣抱著小乖，看向了那張黑白照上的少女，道：“小妹，保佑哥哥一切順利。”說著他摸了摸懷裏的德文貓。而此刻，遠在b市的一處偏僻的郊外，一群貓正在進行轉移，裏麵的貓有的已經快死了，有的則是傷痕累累，它們慘叫著，但是無人理會。幾輛小貨車停在了門口，他們催促著門口的人道：“搞快點。”“客戶全要？”一人問道。“對，客戶說除了他之前預定的那一車，送往a市，其它的全部……去高速監控下溜達一圈，最好讓警方抓住，不送幾車出去，怕他們查得緊，至於以後的貨，之後再抓吧。”另一人說道。“那損失算誰的？”這人問道。“客戶說了，隻要他的貨安全到了a市，那麽損失他全包了，還有額外的獎金。”另一人叼著煙，樂道：“你說這有錢人正好哈，貓的命比人的都金貴，花了這麽多錢，買了這麽多貓，就是為了給他家那隻病秧子當血貓和供體預備。”“這貓會投胎啊，哈哈哈。”幾人哈哈大笑起來，順便踹了一腳旁邊籠子裏的貓，那些貓頓時驚得縮瑟在了一起。無論之前來的貓多麽兇悍，在那些燙紅的鐵片，還有這種長針的戳刺之下，都會變得老實了起來。而他們未曾注意到的是，那輛從a市開迴來的小貨車夾縫裏，一隻深色狸花貓跳了下來，它的腿腳不好，能看得出是被人硬生生掰折斷的，但它身形輕巧，從小貨車的邊緣快速走過，然後消失在了灌木叢裏。被牽著過來一隻狸花貓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它麵色兇悍，看向了灌木叢的地方，稍稍愣怔了一下，而後又扭過頭，仿佛什麽都沒有看到。“要走就走快點，別迴這個地方了，你再迴來，就是死路一條了。”它叫了一聲，可灌木叢沒有絲毫動靜。第二天一早，喬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醒來的時候就看到顧南還在繼續弄計算機，他湊過來看了眼，才發現上麵是一張張照片。“這個是韓一則，韓閣，這個又是誰？”照片上是三個人，兩男一女，喬木擰起眉頭，道：“這個人有點像韓閣和韓一則。”“他們的妹妹。”顧南一夜未睡，將這個密碼文件給破了，他嚐試了多個方法，最後還是從韓一則的身上入手的，找到了他的一些事情。“韓苗，韓一則和韓閣的妹妹，三年前死於生病，這個是她收養的貓，就是目前韓一則養的那隻德文貓，從醫院撿的，叫做星期日。”顧南說道：“後來改名為小乖。”“你怎麽知道的？”喬木有些震驚。“查到了韓一則之後，查到了他的妹妹，他妹妹生前有社交媒體賬號，找出來之後全部看了一遍，對比了照片上的建築和地理位置，以及發出來的內容，很好確定這一點。”顧南揉了揉有些發脹的眉心，連日的操勞讓他也有點吃不消了，熬夜後眼睛裏都有了紅血絲，他摸了摸旁邊喬木的腦袋，道：“你拿到的這些上麵記錄了那隻貓的一些病，基本都是秦醫生做的手術，但是其中一些來源是不明的。”剩下的話，顧南頓了頓沒有說出來，他忽然想起來眼前是一隻貓，他要怎麽告訴喬木……韓一則用其他貓的鮮血和器官去換取自己貓的生病存續，而那些被取了鮮血和內髒的，大概率是死了。也許喬木是永遠無法理解的。在這隻狸花貓看來，它的同類可以是死於衰老，死於打架，死於意外，但……這種人為對於一隻貓而言過於恐怖和無助。“沒事，交給我處理就行了。”顧南笑著道：“過來，讓我抱一下。”“不要。”喬木抬起手拒絕道：“你還沒洗澡。”貓是最愛幹淨的，至少現在的喬木覺得自己超級幹淨，不能讓髒兮兮的顧南抱一下。顧南笑罵一聲，旁邊的咖啡都空了一壺了，他眼底帶著血絲笑著道：“小沒良心的。”第101章 負傷顧南去警方那邊的時候, 並沒有帶著喬木，而是把他交給了許特助，並且三令五申, 必須一直跟著喬木, 決不能讓他離開視線半步，然後才轉身離開的。警方在逮捕了秦醫生之後，便發現秦醫生就是那四個學生口中的“老秦”，這一點發現也算是出人意料了，有了這個突破口，警方立刻根據這件事情再次進行調查, 這一調查就挖掘出了背後的產業鏈。“目前犯罪嫌疑人秦正風交代了這些事情，但是承認自己參與了非法交易，用不正當手段賺取利益, 偷竊他人財物, 這裏指的是貓，以及虐殺動物。”警察看著厚厚的一遝文件，說道：“但是他不承認自己和韓一則有什麽利益上的往來。”“不承認？”顧南稍稍停頓一下，片刻後才道：“還有呢？”“對於這些罪行，他都承認並且交代了，除了和韓一則有關的事情, 所以根據目前的證據來看，我們並不能斷定韓一則和這件事情有什麽關係, 也無法對他進行逮捕。”警察說道：“不過您提供的這些證據，我們會繼續進行調查。”在公安局耗了一個上午的時間, 等他出來的時候, 打電話給許特助時，對方正陪著喬木在逛車, 顧南頓時眉心一跳，立刻問清楚了位置開車過去。果然是賣機車的地方，旁邊的銷售和許特助呈現拉鋸賽的姿態。“喬木。”顧南過來的時候，一把攬住了他的肩膀道：“趁我不出來，出來買車？”這隻貓對於這個車有著出人意料的執著，不過這也是顧南的鍋，他一直養貓的理念就是隻要喬木想要的，隻要錢能買到的，他全部滿足，以至於養出了這隻貓十分張揚的性格。被顧南逮了個正著，喬木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兒心虛，但是一看自己卡裏的餘額，頓時又有了底氣，道：“我花自己的錢買車，有什麽不行的嗎？”“……”，顧南頓了頓，道：“什麽？”“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就連你本人都是我的，我想要買輛車，理所應當！你如果不讓我買，天理難容！”喬木說得斬釘截鐵，給顧南聽得一愣一愣的，差點被他給繞了進去。“這都是誰教你的亂七八糟的東西？”顧南覺得自家貓好像到了叛逆期了，整個從敗家子到了不良少年，顧南寧願他繼續當他的紈褲子弟，隻要別整出幺蛾子就行了。遠在家裏剛剛睡醒爬起來吃東西的韓閣打了個噴嚏，總覺得有人在罵他。但顧南千防萬防，還是沒防住喬木學會了網購，當那輛機車到了家的時候，顧南深深歎了口氣，他看向喬木，問道：“你買的？”“對，貓買的，怎麽了？”喬木挺直了胸膛，理直氣壯。“……”顧南還能說什麽，這貓的腰杆比門口的白樺樹都直。既然車都已經買迴去了，就算是顧南再不樂意都沒法反駁什麽，隻得認了，隻是還告訴了喬木一個晴天霹靂，道：“這個要考駕照，摩托車駕照，你考的這個是機動車駕照，知道嗎？這個駕照是不適用於摩托車的。”“嗯？”喬木擰起眉頭。“不信的話就去問問韓閣，那小子絕對沒告訴你。”顧南拍了拍喬木，道：“如果無證駕駛，你就會被抓走，成為一個幹了壞事有案底的小貓，一隻壞貓，爺爺是不喜歡的，知道了嗎？”喬木下意識微微後仰，他緊皺眉頭，仔細思考，遇到關於老爺子的話題，他總是十分謹慎的，在深思熟慮三分鍾後，這隻貓十分不情願地點了點頭，讓顧南先給自己報個學駕照的地方，答應了先把這個車子放在車庫裏，等他駕照拿到手再去騎車。顧南終於長舒了一口氣。這邊顧南哄著喬木，好不容易讓這隻貓答應在駕照沒有拿到手之前絕不會擅自騎車，顧南現在感覺以前買的養貓指南就是假的，什麽人類養貓指南，馴服貓咪，這分明是早起的貓馴服人類的記錄本吧。反正他感覺自己現在已經快要被喬木給馴服了。誰讓他養的是與眾不同的狸花貓呢。到了傍晚的時候，警方的電話再次打了過來，顧南才剛剛帶著喬木去買了一些零食迴去，把購物袋都塞到了車的後備箱就接到了警方電話，對方傳遞來的是一個好消息，說是在b市攔截到了兩輛小貨車，裏麵都是貓。但問題是，這些貓怎麽處理就成了一個令人頭疼的事情了。顧南的公司正好在做流浪貓公益事業，這些貓他便幹脆全部接手了，並且讓公司這邊派人過去，拍下這些貓的樣子發到網上，尋找他們的主人，有主人的貓就由主人帶走，要出示這種證據證明是它的主人才能帶走，又或者是有社會愛心人士願意領養的，可以通過申請手續進行領養，至於剩下無人領養的，則是由公司這邊租下來的流浪貓基地暫時收留。這些貓太多了，而且大多數都是生病的，或者殘疾的，個人根本無法全部收留，而一般其他組織也很難承擔這麽多貓的醫療費，除了顧南。他願意，因為他也有貓，他的貓想要救同類。顧南帶著喬木開車抵達b市警局的時候，喬木好奇地看著這個地方，說實話，他目前還沒有來過公安局，隻是一進去就看到了兩隻狗從這邊走了過來，體型很大，它們都被訓導員牽著，顯然也有些好奇地看向了喬木。估摸著是聞到了喬木身上的貓味了。“這一批是在b市去a市的路上發現的。”警察說道：“當時有人舉報，我們就立刻出警了，抓了個正著，不過這些基本是都是流浪貓。”“這一車，還有這一車，全部都是，最近天氣比較熱，打開的時候裏麵已經死了一批的貓了，都有蒼蠅了。”警察指著屏幕和照片，說道：“這是現場拍攝的，根據被抓的幾個人，找到了他們的老窩，裏麵的貓就是這些了。”“他們怎麽突然挪地方了？”顧南問道。“聽說是有人舉報他們，為了防止被發現，才挪了地方，不過法網恢恢疏而不漏，這也被抓了個正著。”警察說道：“這群人的車是套牌，頂多說就是這個方麵是犯法的，但是他們弄這麽多流浪貓，其實……沒有辦法以虐殺動物，或者虐待動物的罪名進行拘留，隻能從《動物免疫法》、《動物檢疫管理法》等方麵入手了。”“這些貓他們是用來幹什麽的？如果是販賣貓肉或者血貓，器官，這些應該是屬於違法犯罪了吧。”顧南問道。“根據a市警察局逮捕的秦正風和a大的四名學生的供詞，以及這幾人的交代，並沒有你要問的韓一則。”警察頓了頓，補充道：“a市的幾個犯罪嫌疑人和這四人的供詞，是一致的。”棄卒保帥。這四個字立刻出現在了顧南的腦海裏。隻要人還在，這些貓丟了就丟了，以後再找就行了，隻要給足了錢，總有人願意頂罪，從此結案，皆大歡喜。處理完了流浪貓的事情，從警局出來的時候，外麵已經接近傍晚了，黃昏最後一抹餘暉落在了地上，顧南摸了摸旁邊滿臉不開心的貓，道：“警察辦案也是要講究證據的，沒關係，證據不夠，再找就行了。”喬木正準備說話的時候，忽然聽到了旁邊傳來喵嗚聲。“是你？”喬木看到一隻瘸腿貓朝著自己走過來，他第一眼還以為是之前地下車庫的那隻瘸腿貓，可是仔細一看才發現並不是的，喬木低下頭看著這隻走到自己麵前的貓。“帶我。”這隻貓直接繞過了喬木，走向了顧南，並且抬起爪子就把拉著顧南的衣服，喬木一看臉色立刻變了，上前就要揍貓，顧南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喬木，連聲道：“這是在公安局，這是在公安局，喬木，這裏不能打架。”“你看到它要幹什麽了嗎！它敢跟我搶人！”喬木怒道。顧南還真沒看出來，但既然喬木這麽說，顧南便沒有半點猶豫地相信了，立刻緩聲道：“我是你的，誰也搶不走，但是這裏不能打架啊，你看到那些警察了嗎，還有監控呢，咱們是好貓，不能去坐牢的。”顧南是真怕他上來打架，要知道他們剛剛才談的是虐貓的問題，這要是剛出警察局就立刻開始揍貓，顧南都不敢想象明天那些營銷號得寫出什麽勁爆話題。更何況還有幾個警察看著這邊，顧南更不能讓喬木光天化日之下跟貓打架了。“我晚上再來揍你。”喬木怒道：“你給我等著！”這隻瘸腿貓不屑地嗤了一聲，它瞅了眼顧南的車，走過去蹭了蹭，示意這個是自己的了，氣得喬木直接臉色通紅，要不是顧南將他牢牢抱在了懷裏，他要當場就暴揍這隻貓。果然瘸腿貓都惹貓討厭。最後那隻貓溜走了，顧南才能哄著這隻生氣的小祖宗上車，順便給他拿各種的小零食，帶他去b市逛一逛，喬木是一隻非常記仇的貓，他抱臂靠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顧南過來準備摸摸他的時候，他立刻避讓開，整個人都貼著門了，俊俏的臉上掛著寒冰，一副生人勿擾的模樣。“喬木？”顧南忍不住笑了聲，道：“怎麽生氣了呢？啊？”喬木偏開頭，不去看顧南。顧南眼看著這隻貓開始進入難哄的階段了，立刻拿出了他最喜歡喝的羊奶，往常喬木都不會拒絕的，但是這次喬木斜睨了顧南一眼，然後直接扭過頭，幹脆用後腦勺對著顧南，看著他五顏六色的後腦勺，顧南強忍著笑意，哄著道：“我保證下次不會讓別的貓到我旁邊，咱們去酒店洗個澡好不好，不然我身上都是別的貓的味道了。”果然這一句話拿捏住了占有欲爆表的喬木，他立刻指揮著顧南開車去酒店。一個小時後，顧南渾身通紅地從浴室裏出來，旁邊的喬木陰沉著臉，沐浴露的泡沫都落到了他五彩繽紛的頭發上，看上去不像是顧南洗了個澡，倒像是他在水裏打滾了一圈。“真的洗好了，我身上真的沒有別的貓味了。”顧南還是第一次直麵喬木這麽直白的占有欲，畢竟之前其實也有貓接近他，他甚至還帶過喬木去貓咖，都沒見到喬木像今天這樣暴躁，他隻能任由喬木將自己渾身弄得通紅，無奈笑道：“你再洗下去，我真的要脫層皮了。”喬木憤憤不平地扔掉了手裏的洗澡刷，他猛地衝了過去，將剛剛才從浴缸裏爬起來的顧南再次撞到了浴缸裏，頓時水花四濺，喬木整個人也栽了進來，他上衣是金色玫瑰花邊的短袖襯衫，穿著牛仔褲，此刻渾身濕透，貼在了他的身上，而他坐在了顧南的腰腹部，將人抵在了浴缸裏。顧南一時不備，後背重重砸在了後麵的浴缸邊緣，疼得他頓時眼前一黑，倒吸了好幾口涼氣才緩了過來，就看到那罪魁禍首正坐在自己的腰腹上死死盯著自己看。“你怎麽還動手了？”顧南差點被水給嗆著，這貓下手沒輕沒重的，他伸手試圖捂著被撞到的地方，但是根本摸不到，隻能放棄了，歎氣道：“起來，誰教你這麽對待你的同伴的？差點被你砸死。”這得虧磕著的是後背，這要是磕著腦袋了，那還不得出大事！“你知道你已經有貓了嗎？”喬木的頭發也濕漉漉地往下滴水，衣服都貼在了身上，他的眼裏帶著寒意，極具侵略性地將顧南從上到下掃視了一遍，道：“你有點自覺行不行？什麽貓都抱？它們有我好看嗎，有我帥嗎，有我特殊嗎，有我對你好嗎？一群廢物，打又打不過我。”顧南低咳了一聲，他道：“這事兒等會再說，你先起來。”“為什麽等會說？”喬木半眯了一下眼睛，有些危險地看著顧南，他伸手直接壓住了顧南的胸膛，一字一句警告道：“我最後說一次，我養的人，隻能有我一隻貓，你要是再敢養別的貓，我就弄死你，再弄死它。”被喬木劃為自己圈內的人，生是它喬木的人，死是它喬木的鬼！顧南被他這麽一弄，下意識咬緊了牙關，他伸手摟住了喬木的腰，一手撐著浴缸，直接翻身起來，將喬木半抱著丟到了床上去，然後將人壓在了身下。喬木猝不及防被砸的七暈八素，反應過來後立刻甩了甩腦袋，這甩水的姿勢和他是貓的時候一模一樣，顧南直接被砸了一臉的水，這才清醒過來，他喉頭略微聳動，低下身在喬木的唇邊輕輕戳碰了一下，而後便徑自去了浴室衝冷水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