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聲女子的笑,隨著一道極陰冷的風,一起吹進喜轎裏。聲音之近,好像就站在他們麵前開口。“吉時已到,新娘子,拜天地呀。”“嘻嘻,嘻嘻嘻...”笑音落下,喜轎停了。一隻幹枯的手撩開轎簾,村長將半具身子探了進來。他還是人的模樣,立體的,兩頰卻抹著誇張的腮紅,看起來比紙紮人村民還要詭異幾分。村長一眼就看到轎中的新娘。靦腆地坐著,雙手比掌中的白玉還要素幾分,即便看不見臉,也知道是個美人。他渾濁的眼中迸射出撿到寶的光芒,舔著幹癟的唇,抖索著手,從懷裏摸出一根麻繩。葉淮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感到胃裏一陣翻湧。村長看江荼的眼神他太熟悉了,和那些修士看他時一模一樣。貪婪,帶著不清不楚的欲.望與情.色。野獸般的直覺叫葉淮本能地感到危機,心中警鈴大作。他的鼻尖用力皺起,像護主的狗崽,無聲而兇狠地朝壞人呲牙。可江荼沒有吩咐,葉淮不敢擅自行動,隻能強行忍住立刻奪走麻繩的衝動,焦急地望著江荼。村長的大半身子已經爬了進來,泛黃的涎水淌下來,腥臭味瞬間縈繞狹窄的轎內空間。他將手摸向新娘子的繡花鞋,又一路探進長裙間,撫摸裙下裸.露的修長雙腿。這雙腿肌肉勻稱,既不纖弱,也沒有久在田間勞作的粗糙,隻在被他觸碰到時,因緊張而略有緊繃。這細膩、敏.感的反應...村長感覺這雙腿的主人像故意勾.引著他,著魔般念著:“仙品、仙品呐...”他的腦中閃過無數下流場景,意淫著這雙腿的主人,拿著麻繩的手都激動得發起抖來,熱血不斷往下.身湧去。村長顫顫巍巍支起身子,高舉麻繩下一秒,江荼動了,動作在狹窄空間內依舊敏捷,踹上村長麵門,一腳將他踹翻在地還不止,竟直接將他的鼻骨都踹得粉碎!第010章 紅轎嫁(九)“啊!!”鼻血橫飛,村長發出淒厲的慘叫,來不及起身逃跑,又被一腳重重踩上胸膛,重新壓迴地麵。江荼這才拽下紅蓋頭,露出一雙冷酷的柳葉眼。喜轎停下,嗩呐聲歇,江荼看不見轎外景象,也判斷得出他們已經到達目的地。江荼不喜歡未知的感覺,王盼娣能掌握的信息有限,多福村邪物的許多細節,還得從更接近陰謀中心的人身上挖。有誰是比多福村村長更合適的呢?既然都自己送上門來了,不物盡其用,好像都有些說不過去。腳下,村長像見到鬼一樣驚恐:“怎麽是你?!你到底是什麽人?!”江荼微微蹙眉。胸口重壓一鬆,被連續踩了兩腳的村長意識到即將到來的是什麽,放聲大叫:“不,求你別踩了!求你別”江荼直接踩在村長抽動的脖頸上,輕描淡寫地堵住了全部聲音。真吵,他垂下眼,眼睫在臉上掃出一道陰影:“我允許你說話了嗎?”...逼仄的喜轎中,又升起一股餿味。一灘水漬從村長胯間漫開。葉淮嫌棄地抖抖腳尖,躥到江荼身邊,生怕踩到一點穢物。江荼的腳還踩在村長脖頸上,微微發力,村長的哀嚎就變成窒息的“嗬嗬”抽氣,脆弱的喉骨咯嘣響。眼見著村長的臉逐漸發紫,江荼才緩緩鬆了些力道,施舍給他幾分氧氣。村長大口唿吸著,口腔張到最大:“別殺我、別殺我...求你別殺我...”江荼被吵得頭疼:“多福村地下有什麽?”吉時到後,多福村內雖發生了堪稱翻天覆地的變化,但都隻止步於外觀形貌,浮於表麵,未曾觸及內裏。包括那些村民,江荼上轎前特意用靈力檢查了,雖然“變成”了紙紮人,都實際還是人。地麵上的異變雷聲大雨點小,再結合王盼娣對“地下伸出手”、“拽著想要逃離的人往迴拖”的描述,邪物實際藏在地下,並不難猜。但村長顯然沒想到他問得這麽直截了當,一愣:“我,我不知道你在問...啊!!”江荼一腳踩上他的肩膀,哢嚓一聲就將胳膊卸了下來。村長痛得滿頭冷汗,艱難地看向江荼,這個青年施暴時依舊麵色平靜,神情中透露出與舉動截然相反的聖潔。江荼不再開口,隻將腳尖貼著村長胸口遊弋,似乎在尋找下一個拆卸的部位。絕對不是威脅而已,他是真的會、也是真的能把自己拆散架。村長嚇得又尿了一身:“我說,我說!您想知道什麽,我都說!”他顫抖著道:“多、多福村...多年前,就是天河還沒建起來的時候,遍地都是妖魔鬼怪,為了自保,上一任村長...不是我!是上一任村長,從村外請了尊千瓣蓮佛迴來。”天河?江荼隱約聽過,是近百年由修真界建起的一道結界,再具體的就不太清楚了。至於千瓣蓮佛,蟑螂王八都能稱佛成神的年頭,這種野路子更是入不了江荼的耳。村長繼續說:“千瓣蓮佛法力高強,但它說,要庇護多福村,有一個條件...就是每年三月三,在村中選一位適齡女子,與它成親。”“若千瓣蓮佛對新娘子滿意,就會在三朝後的迴門日,在地上,結出一顆寶人參來。...再等九月,又會再結一顆,這兩顆寶人參,就是千瓣蓮佛...給的聘禮。”“可今日並不是三月三。”江荼冷冷提醒,“而是七月十五。”村長瑟縮著點頭:“是,是七月十五,可千瓣蓮佛定的日子,誰敢說不是...”他渴望博得江荼的憐憫,可惜江荼對他根本沒有興趣:“千瓣蓮佛在哪?想好再迴答。”村長還想掙紮,就見江荼的視線落在他完好的半邊肩膀上,當即“咕”的一聲:“地下!在多福村地下,敲兩下石門,會有一個暗道...您、您要見千瓣蓮佛,得等禮成...送入洞房之後,千瓣蓮佛才會現身!”江荼:“你們隻負責送親?”村長哪敢隱瞞:“是,是,其他人隻負責送親,我還負責檢查...檢查新娘子是否處子之身!”“沒有了?”江荼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隻是若有所思:怪不得就村長沒變成紙紮人,還穿了一身紅。村長瘋狂搖頭:“沒有了,沒有了!下到地底,千瓣蓮佛自有辦法主持婚事,不需要我們,我哪敢動手害人”江荼果斷一腳踢向村長下頜。村長連聲音都沒喊出,腦袋一歪,徹底暈了過去。葉淮被這殘.暴一幕嚇得目瞪口呆。江荼越過不省人事的村長,躬身下轎:“跟緊。”下了喜轎。霧氣彌漫,周圍送親的喧鬧像隔著數重山般模模糊糊,除了他們,再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眼前什麽也沒有,霧蒙蒙一片。向前走了幾步,地麵質感一變。江荼低下頭,便見一扇石門嵌在地上,雕有蓮花紋路,泛著年代久遠的青銅色,一朵紅團花綁在門上,喜慶又怪異。他俯下.身,抬手在門上敲擊兩下。分明看著輕輕一敲,石門卻發出“咚、咚”的沉悶迴響。很快,石門從中間向兩側平移,露出其下一條階梯,每一級都極窄,要踮腳才能前行。逼仄的甬道縱深極長,走到地底,又豁然開朗。地下的空間遠比想的還要大許多,腳踩上地麵的刹那,像踩到柔軟的血肉,先是凹陷下去,又輕輕彈起,將人托起。正前方突有熹微光亮。黑暗被照亮一些,勉強能看出周遭陳設布置。碩大的“”字貼在最前方的牆麵上,“”字下便是一張方桌,左右各擺有一張木椅,兩個妝容濃豔的紙紮人端坐其上,看得出是一男一女。而突然亮起的光,則是方桌上三根白蠟燭,在沒有火源的情況下憑空自燃。像是三炷上墳香。新郎官的位置上並沒有人。隻有尊三米高的佛像,怒目圓睜,有三頭六臂,端坐在瓣蕊繁複的蓮花上。再仔細一看,蓮花並沒有底座,倒像是從地皮裏直接長出般,下半的花瓣都埋在地下。江荼邁步上前,袖子被輕輕拽住。一迴頭,葉淮目露猶豫:“恩公,真的要去嗎?”若有似無的陰氣在地穴彌漫,看到千瓣蓮佛的刹那,渾身的細胞都在尖叫,野獸躲避危機的本能不斷叫囂。遇到江荼後,葉淮很久沒有這麽不安的感覺,直覺告訴他千瓣蓮佛很危險,遠比黃衣男子更加危險!他不想讓江荼去了。通往地麵的階梯就在身後,趁什麽都沒有發生,他們現在就調頭離開這裏!江荼卻搖頭:“我不去。”葉淮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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