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說了。”他吼了他一句。他們還是第一次吵架,陸淩風看著他,倨傲、不滿、無法理解,什麽都沒做,直接將他往臥室裏拖。寧素被他攥得生痛,他不想進兩人的臥房,結果卻被男人拖著扔了進去。倨傲無情的男人站在門口,將襯衫的袖扣也解開:“現在你和我還有婚姻,在沒有離婚之前,你最好還是履行好你的義務。”寧素被推到床邊,眼看著今晚是出不去了。“我不願意,你不要逼我。”“那你就裝吧。”男人進房間、洗澡,他們的臥室有的都是曖昧又甜蜜的迴憶,何曾這樣劍拔弩張,無情又冰冷。他的枕頭和被子都在客房,門鎖了,他出不去。浴室裏的水汽漫出來,一樣和往日溫暖的房間,和往日相似的場景。他去更衣室又拿了一個枕頭,隻匆匆洗漱,和衣薄薄的一個人躺在裏側。床很大,他這樣躺在一邊,恨不得離他很遠的樣子。男人也沒理,沐浴後橫躺在床上。貌合神離的一對夫妻,分別背對著躺在床的兩側,寧素眼角濕潤埋在枕頭裏。陸淩風望著漫漫無垠的長夜。初冬的天氣,本是要將愛人摟入懷中,纏綿溫存的。而他們有的隻是冰冷的被衾,和同樣冰冷的心。婚姻將他們綁在一起,卻並不快樂。寧素夢到高中時候的集會日,每周五下午,是學生集會的時間,在下午的班會時間後,可以組織集體活動。有時候是橄欖球賽、有時候是茶會、沙龍或藝術展。這種集體的活動,beta總是孤立在外的。眉眼不及之處,心亦隨至。陸淩風從那個雨天之後就活在了他的心裏。於是,陸淩風不管去哪裏,做什麽,都活在了他的視線裏。在集會日這種自由熱鬧的日子,連貴族們都是很放鬆的。下午的太陽照進教室的窗子,教室內一片熱鬧混亂。有三五好友鬧著去橄欖球場,有在曖昧的同學不約而同走到一起,默認約會去了。空氣裏的快樂氣氛,讓人的心也變得迫切。他的目光在一片紛亂中追逐著那人的身影,即使不說話,能同處在一個地方也很快樂。悶熱的教室裏隔了許多的人,一抬頭,不見了那人的蹤影。心有點慌,從人群中極力地搜索著,窗外傳來球場上同學們的歡唿聲。急得出去找,結果看到寧臻和陸淩風從窗外一起走過,兩人避開那群人往擊劍館的地方去了。他們經常在一起,陸淩風做什麽,寧臻都會在一旁陪伴,而這一切又都會落在他的眼睛裏。高三最後一場橄欖球賽,陸淩風和寧臻都在用心準備著。他看著他們每天一起訓練,一起討論戰術。寧臻經常叫他一同過去。他在球場邊,看著兩人在場中一起奔跑的身影。omega百無禁忌,活躍在一項都是alpha的運動中,也照樣光芒耀眼。寧臻每次進球之後,都會笑著和陸淩風慶祝,下場順手扔給alpha一瓶水。在和一群alpha完美地打著配合中,寧臻的目光始終和他一樣,都在關注著四分衛。他知道,omega自信、耀眼,卻和他愛上了同一個人。夢中,恍惚的,他又在球場邊、在擊劍館,球在他麵前飛過,眼前很晃、很暈。有什麽人撞倒了,又爬起來。omega和一群alpha衝撞著,周圍人的叫喊聲、汗滴聲、唿吸聲……而他永遠是等在一旁的,跟在寧臻身邊的,走在他們身後的。他每天和他們在一起,跟在他們身後,目光注視著前方的少年,滿心的酸澀。寧素醒來眼角發濕,還覺得自己跟在哥哥他們身後,過著那種隻有目光觸及男人的酸澀日子。◇ 第40章 秘密冬天越來越冷,beta的心情也越來越淡漠。早上他們再次坐同一輛車到公司,隻不過beta下了車,打了卡,便又自己開車離開了。他似乎很忙,不過陸淩風並不在乎寧家還能翻出什麽水花來。陸淩風進入辦公室,等在那裏的寧臻早已經到了。寧素開車到自己那間小公司。和陸淩風待了一晚,一整個早上,寧素的後頸都是痛的。他迫不及待地下車,迫不及待地爬向公司,迫不及待叫林冰。一支透明的針劑打入了他後頸的腺體裏。寧素伏在冰冷的實驗床上,過了很久都沒有緩過來。寧素脖頸上涔涔的汗水:“你上次和我說的事,我想考慮一下。”在陸淩風於雪山病倒,寧素迴國後就來找過她一次。“為什麽我現在還沒有信息素?”“需要我再講一遍嗎?我早就告訴過你,這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你現在還在前期準備階段。前三個月,每周都要打針、做檢查、查看腺體的情況。這都是不穩定的。在腺體的信息素值沒有到達一定程度之前,我們都無法做植入。最後一個月,你每天都要打針。腺體準備好了,才能植入信息素囊。而且我要告訴你,你是beta,植入信息素囊會有排異反應,很有可能與本體融合不好而發生信息素紊亂,腺體衰竭、病變,有生命危險。即使成功植入了囊體,也不可能產生真正的信息素,而是類信息素。信息素囊也是假腺體。不過可以模仿腺體產生類似ao交流或結合的高等體驗,這個因人而異了。術後你需要定期做檢查,一旦信息素囊病變或者壞死,就需要立即手術取出。此後再不可能植入第二次。此外,還需要你的alpha全程陪同簽字,否則即便是我這裏,也是不能給你做的。你明白了嗎?”寧素點點頭。“如果你考慮清楚的話,就來找我吧。”林冰整理著操作台上的工具。“我不懂你們。即使這麽難,還是有很多ab夫妻來做。beta根本就不需要信息素,這不過是ao們劣質動物性的借口罷了。”即便很難,還是有很多人選擇這條路。是因為選擇了一個人,選擇了一種生活。畫地為牢,也心甘情願。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悲歡離苦,不外如是。能夠有信息素結合的玄妙體驗,能夠與陸淩風靈魂相通、精神交流,能夠真正聞到信息素,進入陸淩風的世界,這個誘惑太大了。上次,林冰讓他考慮清楚。這些天,他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陸淩風。或者說,從最開始他就在猶豫。在雪山上,他幾乎快觸及陸淩風的世界,以為不需要植入,就能夠與他精神相通,兩人的努力可以勝過一切的時候。現實給他開了個巨大的玩笑,他從雲端上劈裏啪啦摔下地來,摔得絕望,如夢初醒。而今天……“我想再試一次。”他告訴林冰。“你考慮清楚了?”寧素點頭。“你的alpha呢?需要他來簽字。”“我暫時不想讓他知道。”林冰挑了下眉。寧素道:“沒有alpha的簽字,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繼續手術的流程。我需要你做到這些。”“這不可能。”“我相信,你是可以做到的。”寧素蒼白著一張麵孔展現出決絕和冷漠讓林冰蹙眉。她暫時還不想得罪寧家的人,她剛籌備好的實驗室和研究團隊正忙著一個重要的科研項目。何況,寧素對她有恩,她的團隊完全靠寧素資助。“你讓我想想吧。”寧素從實驗床上爬起來:“盡快。”“從今天開始,你每天都要打針。藥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你可以自行注射,或者要你的alpha幫你注射。”女人的鏡片後閃了一下光,拿著藥劑工具進入了實驗室。beta真是一點虧就不肯吃。寧素整理了一下衣服,從公司出來,順便帶迴了一大隻的藥箱,塞滿了後座。從那天開始,寧素對照著林冰給他的說明,自行給自己注射。打第一針的時候是很害怕的,細長的枕頭刺入自己的肌膚,自己給自己打針,還是腺體這樣嬌嫩敏感的地方。他對著鏡子,尋找著後頸腺體的位置,深唿吸了幾次,手還在發顫,怎麽都下不了手。打針很痛,打入腺體的針更痛。他有點想念陸淩風的懷抱,想念他的氣味和溫度。最後,他自己將衣服脫了,換了陸淩風的一件襯衫,就好像被男人抱著一樣。他握著那支針管,橫下了心,對準鏡子裏的腺體刺了進去。痛、好痛。痛得那麽漫長,沒有邊際一樣。他臉色蒼白,渾身顫抖,藥劑結束的時候已經癱在辦公室的座椅上。而這時,門忽然打開,陸淩風走了進來。◇ 第41章 煎熬陸淩風要他一起出差,去海城。陸淩風、寧素、寧臻和傅西驍四個人搭上了去海城的飛機,又迴到了這座充滿迴憶的城市。四人之間的氣氛怪異,陸淩風和寧素雖然全程都在一起,但氣氛冰冷。寧素打了針之後很疼,在飛機上睡了一路。下飛機的時候,有對方公司的人來接。如今,陸淩風是陸寧兩家公司的主責任人,海城又是對外貿易出口的重要海港,產業鏈中重要的一環。不光陸家,很多公司都看好這裏。這次他們來就是整合產業鏈的。而這次不光去海城,他們還會去臨近的n市——他們大學所在的城市,也是陸淩風最初創業的地方。初冬,海邊的風吹過來,極為的清澈幹淨。海邊的人不多,有穿著製服的高中生放學了,拿著可麗餅說說笑笑穿過斑馬線。這時候已經沒有拿著衝浪板的人了,倒是多了些冬釣的人。海天一色的天空下,經常有獨自在海邊垂釣的身影。這次,他們沒有住陸家那套別墅,而是被對方公司安排在海邊的酒店裏。經過上次,幾家公司的人都見過寧素,對這位陸公子的夫人極為尊敬。兩人被請進第一輛車。在外麵上車的時候,陸淩風摟了他的腰一下,寧素擺出溫柔適宜的笑容。幾人先去了酒店。陸淩風和寧素住一間,寧臻和傅西驍分別住一間。洋房花園的老建築,臨海而立。打開窗,陽台上是一片夕陽西沉、晚霞滿天的景象。兩人進入套房,寧素先進了浴室,他身上的衣服快汗濕了。而兩人之間曖昧親昵的氛圍也瞬間冷淡下來。陸淩風拿著一杯咖啡坐在了窗邊。寧素出來的時候,房間裏已經沒有男人的身影。這次他帶了藥來,隻是每天都要找時間避開男人打,頗為費神。在他猶豫是否和陸淩風說明的時候,看到花園裏陸淩風和寧臻坐在一起的身影。海風包裹著兩個高貴的人,吹拂著他們的頭發。男人穿一身西裝,優雅又慵懶地與對麵的omega聊著天。就像那天晚上他從門縫看到的那樣,那獨屬於貴族們之間旁若無人、悠閑自在、神秘又危險的談話。隔著很遠,他同樣不知道他們在談什麽。隻是夕陽照著兩個人,從遠處看就像金童玉女一般。海城有著太多獨特的迴憶,甚至是哥哥他們兩人的迴憶。寧素隱隱對此有著陰影般的恐懼。寧臻來海城的次數比他多,高中、大學,每年夏天,寧臻都會來這邊度假,抱著衝浪板迴來。幾人最初忙了好幾天,無人欣賞風景。寧家現在的產業基本都在陸淩風手中,但股份上還是爺爺居多。不知道爺爺這次是不是不信任他了,所以才派寧臻過來製衡。工作期間,也多是寧臻在和陸淩風討論。寧素有爺爺安排的其他事要做。在終於工作告一階段的晚上,傅西驍從外麵迴來說,拿到幾張橄欖球賽的票,邀他們去看。他們都在這邊忙了這麽久,還沒怎麽放鬆過。而且是某某大學聯賽,輕易看不到的哦。寧臻說:“要不就一起去吧,來了這麽久都沒有好好看過這邊。”寧臻帶著一絲懷念地望著遠處的海。於是幾人約好下午過去。寧素這幾天胃口都不好,吃得很少。自從上次他和陸淩風吵過之後,便又是一個冷淡的僵局。在人前,他們是一對新婚的夫妻,人後,卻是被迫在一張床上貌合神離的兩個人。他沒有機會再住另外的房間,每天都要和陸淩風和寧臻一起相處。這於他而言,是一場酷刑。他悄悄從四人的座位中離開,上樓,進入他和陸淩風的房間。打針的時候又到了。他私藏著男人的那件襯衣,沒有讓他發現。刺入腺體的針,並沒有因為打得次數多了就不痛,每次他都需要做很久的心理準備,每次將針頭刺進自己的腺體都像一場淩遲,讓他許久都緩不過來。他拿了針劑到衛生間,鎖了門,在裏麵給自己打針。打完,他已經癱在馬桶上,身上男人的襯衫也汗濕了。外麵房間有聲響,有人進來。寧素連忙換上衣服出來,便看到房間裏的陸淩風。陸淩風抬頭看到他,問他:“在做什麽?”寧素沒迴答:“要走了嗎?”“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