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長公主,是長公主。」


    護城軍激動的大喊聲在夜色中傳出去,騎在馬上的宋綰下意識偏頭望過來,目光清澈溫柔的倒映著整個夜色。


    顧滄溟有點看不明白她,她曾是他的妻,可她的溫柔和明媚,都不屬於他。


    當目光和宋綰對視的時候,顧滄溟的心房仿佛被人拿著鼓槌,重重敲擊著。


    嗵嗵……的心跳聲如擂鼓在耳邊響起,那一瞬間,他甚至有些期待能把目光落在他身上,對他笑一笑。


    可宋綰卻似沒看見他一般,對她的子民露出一個溫和明媚的笑容後,便視若無睹的收迴目光,騎著馬朝前方走去。


    望見那抹紅衣人影眨眼消失,顧滄溟下意識追上去。


    「夫君。」


    陸歌月下意識伸手去拽他,卻被顧滄溟甩開,「撲通」摔在地上。


    膝蓋和掌心在地上擦破了皮,火辣辣的疼痛中,陸歌月雙眼通紅的望著顧滄溟:「夫君,你要去哪裏?」


    柔弱委屈的聲音,成功讓顧滄溟頓住腳步。


    他迴頭,居高臨下的睃著跌倒在地的陸歌月。她還懷著身孕,湖綠色的衣裙被滅火之後的黑色髒水弄髒。蒼白柔弱的臉上還站著血跡,這是她救人時留下的。


    對上愛妾柔弱委屈的雙眸,顧滄溟心中一軟。


    他迴頭望了眼宋綰離開的方向,幽幽的嘆了口氣,轉身走到陸歌月麵前,在她崇敬癡迷的目光中,神色溫柔的彎腰,將陸歌月從地上抱了起來。


    「你還想為了陸歌月殺我!」


    在陸歌月被他抱在懷中的時候,宋綰那瀕臨絕境的悽厲絕望質問聲,忽然在耳邊響起。


    顧滄溟渾身一僵,手中微鬆,陸歌月差點從他懷裏跌下去,幸好她及時抓住顧滄溟的衣襟。


    「夫君?」


    聽見陸歌月狐疑的聲音,顧滄溟瞬間反應過來,緊緊抱住陸歌月。


    「夫君,你的肩膀還有傷,放妾身下來吧。」陸歌月雙眼心疼的望著他被鮮血染紅的肩頭,以為他是因為傷口疼,才抱不穩自己。


    「一點小傷,無妨。」顧滄溟淡道。


    他是久經沙場的大將軍,隻要不是性命之傷,對他而言,都能忍受。


    更何況,陸歌月今晚受到了驚嚇,需得好生愛護。


    顧滄溟垂眸瞧了眼陸歌月略顯蒼白的柔弱臉龐,眸光沉沉的想,他怎麽會為了陸歌月傷害綰綰呢?


    那是他的妻,他年少時的愛戀,他敬重她都來不及。若非宋綰為了陸歌月和他置氣,兩人又怎會鬧到這一步?


    被大火焚燒過的屋舍房梁,發出燒焦的『劈啪』脆響聲,宋綰望著冒著陣陣青煙的屋舍,眉頭緊緊的擰在一起。


    「公主請放心,逃掉的刺客已經被抓住了。下官定能審問出到底是誰想害公主。」


    蘇瓊章溫和的聲音,傳入耳中。


    宋綰迴神,看著幫自己牽馬的那抹紅衣人影,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抿了抿唇:「我大概知道是誰想害我……」


    前世今生,她的仇人就那麽幾個,不過抓人得要證據啊。想到這裏,她又說:「還勞煩蘇相審幫本宮出證據和真相。」


    「公主放心。」蘇瓊章笑,菲薄性感的唇像是被最艷麗花汁暈染出的色澤:「公主之事,一直是下官心中重中之重。」


    蘇相又在撩我了。


    宋綰臉色紅彤彤的想,蘇瓊章好好的權臣不當,怎麽總想和她搞男寵文學?


    這真的要命。


    宋綰忙說:「蘇相,不如你也騎馬?」


    避開男寵文學第一步,學會尊敬蘇相。


    蘇瓊章望著她笑:「護送公主安全迴宮,乃下官的職責,公主不必客氣。」


    韁繩被他白玉般的手指握著,好看極了,就連那雙望向宋綰的雙眼好似也有月光穿透,浮著漂亮的熠熠流輝。


    他站在馬下仰頭望著她,紅衣獵獵灌滿了夜風,像一幅華美艷麗的畫。


    「你倆都是一身紅衣,遠遠望去竟然像要成親似得。」三公主幽幽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胡……胡說……」宋綰嗬斥,有些結巴,也有些臉紅。


    蘇瓊章扭頭看向騎在馬上的三公主,那雙陰涼涼的雙眼,浮現讚賞之意:「三公主覺得我們像?」


    「不像。」三公主感覺自己被威脅了,於是趕緊說:「一點都不像,我剛才胡說的。」


    蘇瓊章彎了彎唇,眼底的光卻冰冷銳利。


    三公主膽子都要裂開了。


    都按照蘇相的威脅眼神說不像了,他還不滿意呢?這世上能配得上她長姐的人,就是神仙來了,她還要考慮考慮,說他像長姐的新郎官,都是高抬他了呢。


    結果他還不高興?他憑什麽不高興!


    三公主悲憤的說:「長姐,你看蘇相欺人太甚。」


    宋綰奇怪:「蘇相哪裏欺人太甚了?是他笑的不對,還是溫和的眼神不對?」


    三公主:「…………」


    蘇相哪裏笑了?他的眼神哪裏溫和了?


    蘇瓊章嘆氣:「或許是三公主記恨你我壓著她背書,抄書的事情。」


    宋綰也嘆氣:「長姐讓你讀書明理,也是為你好。」


    三公主淚眼汪汪:「長姐,蘇相胡說,我沒有記恨你。」她隻是單獨記恨蘇相而已!


    「三公主本來就不夠聰明,長公主擔憂的對,多讀書才能明理。」蘇瓊章像個操碎心的老父親,神色寬厚中帶著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擔憂:「我明日找長公主商議一下,三公主接下來的讀書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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