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8年,12月31日。


    多年未見,人間更大了。陸沉舟橫渡雲夢澤二日夜,才迴到了蘇城龍武。


    故而他在外太空也難以窺見星球全貌,由此可見,昔日大荒何其廣闊?


    按理說,星球變大,會引起太陽係一係列連鎖反應,但除了重力緩慢提升和氣候變化外,倒無其他負麵影響。


    這些想來也是神明手段。


    「蘇城變化不小,粗略感知到的宗師氣勢,便有五十道,大宗師也有四位。」陸沉舟迫不及待消失於城內。


    江南某地的失落城市,一座被遺棄數十年,遍布藤蔓的舊時代爛尾樓。


    「諸位,你們睜大眼晴看看,當今世界,人口上百億,但能成宗師者,百萬無一!能成武道家者,也百中無一!


    沒有天賦,就沒有資源,沒有資源,就沒辦法練武,這是惡性循環!


    議會幫不了你,高高在上的武道家也不會在意凡人性命,凡人是生產工具,是生育機器,是隨取隨用的韭菜。


    凡人是用來填補戰爭缺口,去填戰壕的。認清現實吧,若要學武,在你們出生那一刻,根骨就定型了。」一位麵容和藹的老者正在演講,語氣激動。


    「劉先生,我有不同意見。萬象道研究的《萬象無形篇》,能夠改易後天根骨,縱然是普通人,隻要肯努力,也有成為武道家的機會,我一個侄兒,便是修行《白猿煉骨術》,練成了【猿臂細腰】之姿,25歲便打破了。」


    有一位集會者忍不住反駁。


    劉先生笑道:


    「不要把個例當普遍,據我所知,修行《萬象無形》篇者的下等根骨,非富即貴,且此生都難入宗師境界。接下來的時代,不入宗師,皆是蟻!」


    「可不練武,我們要怎麽做才能強大,才能保護家人,於末世活下去?」


    「是啊,劉先生有什麽辦法嗎?」


    「我也想成為超凡者。」


    集會者,麵露渴望之色。


    劉先生笑道:「武道從來不是唯一的出路,我所效力的神秘組織,研究出了能夠讓普通人,亦能掌控地火風水等超自然威力的方法,它脫胎於武道教科書上所說的【大荒時代煉氣術】,但摒棄煉氣之法要求太高,且修行進境太慢的缺點,隻需要我們擁有一雙解析世間萬物的真理之眼,一顆為求真理,永不放棄的赤誠之心,便能開啟修行!」


    有人提出質疑。


    「真有這種法門?議會律法規定,除了三大武道體係,其他都是禁法,不得修行,先生不會是古神教會的吧?」


    劉先生麵色如常,微笑道:


    「我們這一條超凡途徑,無需信仰神明,隻需要相信心中的【真理】,去觀想自己心中的真理之神便可。


    我們是—真理術師。」


    蘇城基地市。


    萬象道分部。


    新年將至,眾人聚在擎天蒼家,張羅著晚宴,老姬喝著小酒,看著報紙。


    「總覺收沉舟做真傳,還是昨日,一眨眼,他都晉升大宗師,擊殺大妖王如砍瓜切菜,時間過的可真快啊,我都是古稀老人了,還好成功破二了。”


    「你再不破二,你的徒孫都要把你給超了,是不是,瑤兒?」姬飛燕笑眼彎彎道,時光讓她更加成熟穩重了。


    但比起大多數年僅半百的婦女,她依舊少女感十足,仿佛一切未曾變化。


    放下師父修行筆記的李瑤微笑道:「哪有--我還得兩三年才能破二,想要和師父那樣22歲前破二太難了。”


    22歲的李瑤完全繼承了母親李玉的優點,論顏值,當屬師門當中第一。


    萬象道內外,追求者如雲。


    李瑤有些緊張,師父馬上迴來了,看到她還沒有破二,會不會失望?


    師如玉係著圍裙,從廚房走出來笑道:「別和你師父比,按自己的節奏修行,你的資質,宗師隻是時間問題。”


    歲月讓師如玉愈發沉澱和溫柔,她和姬飛燕的修行進境差不多,都還在破二打轉,六十歲前破三,便滿足了。


    至於宗師—


    盡人事,聽天命。


    很多上等根骨,乃至武道天驕,都沒有跨過去宗師這道坎,她雖有頓悟,也並未覺醒武骨道胎,能有現在的成就,都離不開師門和陸沉舟的幫助。


    所以師如玉很知足。


    沙發上的老姬忍不住問道:「如玉和飛燕,啥時候解決人生大事啊。」


    二女異口同聲道:


    「先宗師吧--以前都說武道家下皆蟻,好不容易武道家了,又變成宗師之下皆蟻,我們不想當蟻!”


    擎天蒼感慨:「確實,時代變化太大了,以前整個蘇城,也才幾千武道家。前段時間我去武道家協會,聽說昨日蘇城武道家數量,已經破五萬了。」


    老姬忍不住道:「可惡啊,我的武道大家資格證含金量進一步降低嘍,屁股都沒有坐熱乎呢,


    我想穿迴古代。」


    老姬也就隨口一催,師如玉和姬飛燕大概率都能破三,壽元四甲子,如今雖然年紀大了,氣血不複黃金期,可實際上,身體機能和生育能力什麽的,都還是正當年,武道家畢竟不是凡人,沒必要事事著急忙慌的,以武道為先。


    他就從來不催陸沉舟。


    他知道,不是天王和絕巔女強人,都配不上自己徒弟,不夠門當戶對。


    外麵響起來嘈雜聲。


    「首席迴來了。」


    萬象道內,和過年一樣。


    人群望著一襲黑色練功服的魁梧青年,將其簇擁在中間,師生無不歡唿。


    「五年不見,陸哥已經是人間頂級強者,當初也是一個班出來的啊-—--可惜,隊長沒看到這一天。」已經是大師的陳小雲感慨,眼神惆悵複雜。


    「隊長若是還活著,也快要宗師了吧?1班裏,他的天資,僅次於陸哥,比我們強多了,該死的古神教會!”


    豹女歎道。


    一年前,王洪道在執行掌燈衛任務時,遭遇古神教會伏擊,不幸殉職。那時,他已經是大師末境,在蘇城天驕榜上,名列前三十,亦是地榜五百強。


    「來,沉舟,多吃點。”


    滿鬢白發的李香華一個勁的給兒子夾著菜,陸國平隻是微笑的看著。


    一直忙於修行和進步的陸沉舟忽然發現,身邊的大家,好像都變老了。


    爸媽花甲之年,雖然有延壽寶物加持,活兩甲子綽綽有餘,但老態難改。


    兩位師姐,也不再年輕。


    他扒拉著飯,心情曦噓複雜。


    想了想,陸沉舟道:


    「爸、媽,姬師父——--我如今拜了一位已故的強者為師,找到一處洞天福地,你們若是想進去的話,我可以帶你們進去,裏麵靈氣濃鬱,可延年益壽,也能促進修行。但你們不是內門弟子,隻是作為我親屬的身份,故而為了避免打擾洞天內清淨,進去以後,就很難出來了,除非有一天,戰爭結束了。”


    飯桌上,眾人停下了碗筷。


    老姬思索後,搖搖頭笑道:


    「我就不去了,我受不了孤獨,我得在人間才能修行———再說了,戰爭還沒有結束,現在躲進洞天裏,我豈不是當逃兵嗎?讓我的酒友笑話我。」


    李香華和陸國平其實也不太想去,對他們來說,見陸沉舟有如今成就,五湖四海,有這麽多親友,已然無憾。


    但他們老兩口是普通人,還老了,留在人間隻會給兒子添麻煩,所以還是答應了,就是往後可能會有些孤獨。


    「我們也不去了,以我們的修為用不到那麽好的地方,人間足矣——-而且議會用元石在各大基地市搭建了【元氣練功房】,可以用戰功去租借修行。」


    姬飛燕和師如玉也不去。


    王昌明:「我過段時間自己去闖闖,應該能成內門弟子,就不用了。」


    擎天蒼:「哈哈,洞天雖好,但隻適合在太平盛世避世隱居,如今人間本就戰力稀缺,我還想多殺一些妖族。」


    陸沉舟尊重大家的選擇。


    他也理解龜先生的難處,若讓一幫人進進出出,洞天容易暴露給邪神。


    「不過我如今被邪神重點關注,我擔心邪神牽連各位,大家平日小心。”


    李鬼道:「你不要有太多心理壓力,人生在世誰無死?沒有壓力,也就沒有修行動力,你就別操心我們了。」


    洪福道:「有道理,沉舟你隻管往前衝就行了,我們這些普通人,各司其職,真要是哪天走了,也沒有遺憾。」


    陸沉舟微微一笑。


    老姬舉起酒杯,微酣道:「新的一年,祝大家諸事順遂,武道高升!」


    「好了,師弟,快許個願吧。」林霞執行掌燈人任務歸來,還提著一個蛋糕,她一直在調查古神教會的線索。


    不談妖皇宮和羅刹鬼國這些刺頭,人間還有一些毒瘤,一直未能拔除。


    逍遙遊,血隱樓,古神教會,以及不知從哪裏冒出來,試圖向普通人傳播「邪法」的神秘組織,麻煩事太多。


    「好,許願!」


    陸沉舟閉眼,迴首往昔少年氣,


    再許願,已是不惑身。


    城內,萬家燈火,安靜祥和。


    城外,蒼山如海,殘陽如血。


    ps:新年快樂,求月票。


    新年新氣象。接下來這個月內容,感覺有句歌詞很應景,就當卷名吧。


    「三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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