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巾青年和薄巾掩麵女子已經先後來到了木桌旁,在略顯詫異的同時,也彼此道了聲聲好意。


    “青郞、不,你剛才去了哪裏?害得人家好生擔心……”薄巾掩麵女子的聲音幽幽怨怨,似有無盡的委屈,不盡隻言片語的言談。


    “我?哦,害玲兒擔心了,”冠巾青年微微一笑,取下了後背的那張布袋古琴,輕輕地放在木桌上,“今日一早,我爹的金甲護衛來了,他們要護送我迴去,隻是我……”


    這時,木桌上的茶具異樣引起了他的注意,輕觸了下茶壺,知道已略為減少了壺中茶水。


    記得今晨離開之時,本是滿壺待茶、備客等友的剛備茶具,此時卻是因人之故而異樣了之前,知道剛才有人來過了……


    “金甲護衛?是什麽人嗎?”薄巾掩麵女子美眸一轉,弱弱地問道,“……你是朝廷中人?”


    “不是、也是,隻是……”冠巾青年吞吞吐吐地似乎欲言又止,但他連忙又轉了話題,“隻是我不想讓他們在此等候,驚擾到了我們、還有那位小兄弟的相會,所以就好說歹說地將他們支開了。”


    “……那你現在就準備走了嗎?”薄巾掩麵女子也不深究,隻是輕聲地幽幽道。


    知道他要走了,隻是當知道了他真要走了時,卻還是難掩情傷而幽聲輕歎:“剛才、那位公子也來過了,還有……隻是,現在也不知他去了哪裏。”


    “是啊,本來就此別過了,但我還是無論如何都要迴來一趟……”冠巾青年說到這裏時,也是睹物思情地輕歎了口氣,“隻為了玲兒,還有那位小兄弟的終君一別。”


    “你……”薄巾掩麵女子的眼眶已經泛動著閃光的淚珠了。


    “……玲兒,你可曾記得之前你最喜歡我們一起吟作過的疊詩嗎?”冠巾青年的心中同樣哀怨悲慟地牽腸掛肚著她。


    隻是、隻是終生難忘的魂牽夢縈,卻是再也不忍觸景生情地徒傷彼此了,哪怕是不經意間的一顰一笑,一眸一語。


    也雖然還想跟她從此天涯海角地海闊天空,但昨夜的徹夜難眠,終是傷痛難隱地不再心影相印的往昔如夢了。


    隻希望可隨歲月的點滴恍逝而如風遠去,不再追憶隻成夢。


    她已經嫁人了,已是人婦,每每思念至此,他的疲憊之心都在隱隱作痛,不要再去增添她的煩憂了,隻希望此生的她可以白頭偕老,哪怕是勉為其難的牽強附會。


    而來生,如果可以的話,我依然默默為你守候,隻為了前世未了的半生緣。


    “我們一起……疊詩?”薄巾掩麵女子還在閃光的淚眸中,隱隱約約著欲將潸然而落的晶瑩剔透,卻因此而極力地強忍著不再梨花帶雨。


    “是的,我們一起的……”冠巾青年早已耳目一新了她的一舉一動,隻是更是不忍傷心彼此而故作灑脫地苦笑了一聲,“當時的你,可是、可是……”


    他的聲音,不知怎的竟然在言語之中,變成了哽咽之音,已經無法再說著什麽了。


    “自然記得,隻是……”她也隻能裝作沒有看見其實早已牽掛萬千的他,相擁而泣的互訴心衷,早已在她新為人婦後,便煙消雲散成憾事奢望了。


    “……昨日我們已撫琴靜曲訴心衷,今日就疊詩相送、彼此互別吧……”冠巾青年的神色也已黯然神傷,不再瀟灑。


    “好、好吧。”隻能弱弱地低應了一聲後,便不再言語了雙方。


    晶瑩剔透的目光中,他和她都隻是側身麵向著總壇的峰緣而立,彼此都在隱忍著不忍的傷心。


    他和她都知道,自此之後,便將各自毫無關聯的千絲萬縷,縱然天涯海角,也隻是近在咫尺的彼此心念,此生的無緣,也隻得好好珍惜不易的今朝今時。


    於是,他和她在略作沉吟了一會之後,便異口同聲地迴憶著曾經當初,那時的情景可是終生難忘的美好漣漪啊——


    聽


    疾風


    誠猛烈


    四處肆虐


    席卷塵世間


    掃刮萬物不順


    順昌逆亡管你心


    春夏秋冬日任逍遙


    管叫世上萬物領我威


    不信還有何物能與爭鋒


    ……


    看


    勁草


    多剛毅


    依然挺拔


    渺存海角土


    就算玉碎折腰


    來春複萌不瓦全


    東西南北風奈我何


    任我默默無聞寸草心


    隻盼燎火星源廣播塵世


    ……


    聞


    凜風


    夾冰雪


    銀妝素裹


    世間萬物顔


    風雪交加肆虐


    正是時節最寒日


    白茫銀色盡顯我威


    冷冰凍雪為我助紂虐


    環視蔑笑俗間怎可清傲


    ……


    望


    挺鬆


    傲懸崖


    依然笑迎


    男女老少客


    懸岩伸枝恣意


    冰天雪地暖客心


    風霜雨雪任憑磨煉


    不為一枝獨秀領群芳


    隻為信守山盟海誓之傲


    ……


    “玲兒、我們……”當齊聲合吟凝久不絕於耳之際,冠巾青年還沉浸在往昔今日的心旌蕩漾之中,意猶未盡的遐思臆想,讓他囁囁嚅嚅地欲言又止著輕聲心歎,“唉……”


    “青郎,你、我們就此別過吧,但願我們……”薄巾掩麵女子似乎想故作矜持大方的微笑以告心慰,但還是無能為力了。


    就連簡簡單單的輕而易舉,也顯得如此幾經周折地千辛萬苦,宛若咫尺天涯的天水一方,隻道是不曾宿友傾心的萍水相逢。


    曾經以往的倚背相靠、牽手互握,更有憧憬遐思的卿卿我我,無奈已是心境不再地事過境遷了。


    說好的不傷心的呢,怎麽就這麽不爭氣了?


    在掩麵梨花帶雨,低聲飲泣而趔趔趄趄地跑開,欲沿著山道下山時,她已是腦海一片模糊地不知身處何方,隻希望不曾現實的夢境之中。


    冠巾青年也不再阻攔,心由她蹤,隻是默默地注視著她的遠身跌撞而去,同樣目泛隱光。


    心如刀割的傷心隱痛,已是不堪重負著他那極力隱忍的天生我輩百花折的困苦之心。


    由她了,也隻能由她了,也隻希望自此之後的天涯海角不再相逢偶遇,縱然海闊天空,也不要再萍水相逢了,已經經不起如此費心勞神而嘔心瀝血的折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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