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淼驚起,問:「誰?」


    門外沒有人迴答,過了幾秒,又是敲門聲,輕輕的,有氣無力的模樣。


    時淼皺眉,從幹坤袋中摸出一把短劍這才下床向門口走去。


    昨天的前車之鑑讓她現在不敢輕視這個世界的任何人,唯一的安慰便是如今還在鎮中,身上還有玄隱書院送的金鍾符,應該是沒有生命危險的。


    她握緊手中的短劍,放輕腳步,一步一步走向房門。透過房門上糊的那層薄紙卻看不見門外任何人影。


    沒人?


    她小心翼翼拉開房門,卻見門口趴著一個麵黃肌瘦的小男孩!


    又是小孩!


    時淼頓時頭皮發麻,當即揮劍直指他的脖子,然後厲聲喝道:「你是誰?在這裏幹嘛?!」


    門口的男孩起初也被嚇了一跳,但馬上就鎮靜下來,他無視脖子上架著的短劍,不急不緩地道:「我叫餘昧,住在鎮北,聽聞昨日從妖邪窩裏迴來的仙師住在此處便想來打聽些事,還望仙師恕我冒昧!」


    時淼上下打量他幾眼,這小孩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冷靜,「什麽問題?」


    餘昧道:「仙師可曾在那妖窩裏見過別的女子?」


    時淼:「別的女子?」


    餘昧道:「家姐前些日子陪鎮長家的姐姐去燒香,結果路上被妖怪抓走了,鎮長同我說我姐姐已經死了,可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我不信……仙師既然是從妖窩迴來的,可曾見過別的活人?」


    時淼盯著小男孩瞧了又瞧,生怕他突然動作,同時腦海中也迴憶了一下。在蛇妖的山洞中她不曾見過活人,若是這男孩的姐姐真是被蛇妖抓去了,隻怕是兇多吉少。


    時淼道:「你姐姐長什麽樣,有什麽特指征?」


    男孩道:「我姐姐很漂亮,左眼眼角有顆小痣。」


    時淼露出驚訝的神情,腦海中猛地劃過一張臉,是那隻人首蛇身的翠蛇妖!它當時掛的那張臉湊到時淼麵前,眼角一顆小小的淚痣妖嬈又清純。


    男孩看見她這般反應便知有異,也不管脖子上的短劍,跨上一步追問道:「仙師見過我姐姐對嗎?!」


    他突然的靠近使時淼手上的力道沒來得及卸下,鋒利的短劍劍鋒立刻劃破了他的脖子,殷紅的鮮血順著他的脖子淌下。


    時淼心中一驚,急忙收迴短劍,一隻手將他推開,「你別過來了,我確實見過一個眼角有淚痣的人,但是……」


    要怎麽告訴你,那張臉長在一個人首蛇身的妖怪身上呢?


    男孩卻是窮追不捨地問:「但是什麽?你見到她?也就是說她還活著?為什麽我在家等了一晚上也沒有等到她?是那幾位仙師沒有救她嗎?為何?」


    一連串的問題如同連珠炮一樣從男孩口中冒出來,時淼不知該迴答那一個。


    這時,隔壁房間的房門突然被人拉開。「咯吱」的一聲,吸引了時淼和男孩的注意力,兩人扭頭看過去。


    韶白身著玄色長袍,腰係淺色玉帶,背脊挺直地站在門口,他臉上無喜無悲,淡淡地道:「你姐姐已命喪妖口,且因為皮相不錯,被妖怪扒了臉皮,她看到的隻是披著你姐姐的皮的妖物而已。」


    男孩和時淼齊齊愣在了原地。


    臥槽,大哥,你說話就不能委婉一點嗎?!


    第6章


    6.第一名弟子


    時淼下意識看向餘昧。


    清瘦年幼的男孩紅著眼眶咬著牙,倔強又隱忍的模樣。


    韶白靠了過來,時淼想了想,悄聲問道:「道友,這小孩不是妖怪變的吧?」


    韶白斜睨她一眼,正色道:「不是,凡人而已。」


    時淼長舒了一口氣,她折身迴房取來處理傷口的藥品和紗布,雖然是昨日用剩下的。


    她蹲在餘昧麵前,動作輕柔地為他處理脖子上的傷口,「如這位仙師所言,我在妖窩裏沒有看見別的活人,你姐姐……應該是沒了。」


    豆大的淚珠無聲地從餘昧的臉上滑落,時淼看他臉都憋紅了,道:「哎,想哭就哭出來吧,沒人笑話你……家裏有別的大人嗎?一會我送你迴去吧。」


    然而她並沒有等來小孩的嚎啕大哭。


    餘昧反手一抹眼淚,他輕輕地拉開時淼的手,上前一步同韶白作揖,然後啞著嗓子道:「我聽聞仙師帶了那些妖物的屍首迴來,可否能將那殺害我姐姐的妖物屍體交給我?」


    時淼:「嗯?」


    就,你們修真界的朋友內心都這麽強大的嗎?


    韶白看看餘昧又看看時淼,最終嘆息一聲搖了搖頭,道:「此處的妖物有蹊蹺,屍體給你看看可以,但是卻不能交給你,我們要帶迴宗門復命。」


    餘昧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磕下一記響頭,道:「那請仙師收下我,帶我迴宗門吧。我是雙靈根,不求成為正式弟子,便是做個雜仆弟子也可以。」


    此話一出,時淼不由多看了餘昧幾眼,她倒是沒想到這個看上去營養不良的小不點居然是雙靈根!


    凡人修仙條件苛刻,有靈根者已是稀有,靈根越少資質越高,雙靈根這樣已經屬於資質尚佳。若是單論靈根,不說外門弟子,當個內門弟子也是綽綽有餘的。


    韶白卻好似早就知曉一樣,搖頭道:「你雖是雙靈根,卻是水火雙靈根,屬性衝突註定修行艱難,且靈脈凝結,無法吸納靈氣融合靈根,兩相消抵,與常人無異。我玄隱書院便是雜仆小弟子也要求靈脈至少開二十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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