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這種身份,在沒有得到領班的許可下,私自上三樓,輕則扣工資,重則辭退。


    但蕭疏狂知道三樓都是幹的什麽勾當,管不了那麽多,氣喘籲籲的衝了上去。


    “三號,三號。”蕭疏狂一路走一路念,生怕去晚了一步,林小雅就遭遇了不測。


    三樓的包廂格局比下麵兩層又要高檔不少,來這裏任職的女孩子很多,一些在讀的大學生也會來這裏,如果被某個土豪看中包養,那可是求之不得的事。


    就算沒有,一晚上賺一兩千,也比自己發傳單做家教好得多。


    蕭疏狂終於找到了三號包廂,林小雅正站在門口說些什麽。


    蕭疏狂走近一聽,就聽見一個男人在說:“姑娘,想開一點,來這裏的不都是賣的?”


    林小雅冷冷道:“先生,請你放尊重一點,我是給你們送酒的!”


    “嗬嗬……我再加一萬怎麽樣?陪好曾老板。”說話這人財大氣粗,但和那些隻知道拿錢砸人的暴發富又有些不同。


    “先生,這酒你還要嗎?”林小雅一陣厭惡,她實在想象不出來,有些人為了錢會做出這樣的事。


    “別他媽不識抬舉!你知道海天一色的小姐多少錢一個嗎?檔次高的也才兩千!兩萬塊,老子可以找十個了!”另外一個男人開口罵道


    他說的海天一色是新北區最大的夜總會,但是那裏和這裏又有不同,人總是愛追求刺激,好像這裏是偷偷摸摸,他們去哪裏嫖就不是偷偷摸摸了。


    蕭疏狂拍拍林小雅的肩膀,示意她別怕,自己接過她手上的酒,上前說道:“幾位要的酒!”


    這時他才看清三人的模樣,先前說話的是一個矮胖之人,年齡在四十歲上下,中間坐著的是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人,頗有幾分領導風範。


    而後麵說話這人長得像隻兔子,門牙外露,耳大鼻小,下巴上還有幾根唏噓的胡須。


    蕭疏狂的陡然出現,讓三人有些詫異,胖廝沉聲問道:“你又是誰?”


    蕭疏狂想了想,笑著說:“我是她男朋友!”


    林小雅一愣,心想這家夥是不是吃錯藥了,但卻沒有出言阻止。


    “哦?男朋友!”兔子出言挑釁道:“你這男朋友不行啊!不如跟了我吧!每月給你兩萬,怎麽樣?”。


    對於這種屢次出言不遜的人,林小雅實在是忍不下去了,怒道:“你有病吧!我都說了我不是公主,你要找,迴家找你媽去!”


    “你他媽別給臉不要臉,來這裏還他媽裝什麽清高!”兔子氣極,正準備一巴掌扇下來。


    旁邊的胖子立馬攔住:“汪老板,算了算了,犯不著動氣!”。


    “魏律師,你別攔著我!我今天要不教訓教訓這出言不遜的婊子,我還怎麽在社會上混!”汪老板不依不饒,看這架勢,是非得要林小雅難看。


    蕭疏狂聽見他罵的難聽,一股怒氣往上直衝,冷冷道:“幾位先生,這酒您還要嗎?”。


    汪老板掙脫魏律師的手,冷笑著說:“要!怎麽不要!不過像你這種窮小子,肯定沒喝過這麽貴的酒。”


    頓了頓,胖子繼續說:“老子可憐你,這瓶酒你給老子喝完,喝完了這一萬都給你!”。


    他和馬明軒不同,這是真正的大老板,一兩萬塊錢對他來說不過是毛毛雨。


    蕭疏狂咬咬牙,心裏盡管很憤怒,但理智還有,一字一頓的說:“我還有個條件,我喝完,幾位不要再為難我們。”


    一直沒說話的那個中年人,淡淡說:“行!”


    魏律師笑道:“老曾,你善心大發啊!”


    這老曾是某法院的法官,律師和法官本來就是狼與狽的關係,當事人想要贏官司,得先把法官伺候舒服。


    曾法官不怒不喜的說:“我信佛!”


    林小雅知道這酒喝下去會怎樣,口感是沒得說,度數也比一般的白酒要低,但是一瓶有五百毫升左右,喝完肯定是會醉的。


    見蕭疏狂為自己出頭,林小雅又怎會無動於衷,還沒等蕭疏狂反應過來,便一把拎起酒瓶,扒開酒塞,“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蕭疏狂大驚:“你幹什麽!”


    林小雅沒空迴話,價格不菲的人頭馬從她的嘴角蔓延而出,林小雅硬是一鼓作氣的將一瓶酒都給喝完了。


    喝完過後,冷冷的說:“怎麽樣,可以了嗎?”


    曾法官從沙發上站起來,拍了拍手,笑著說:“女中豪傑,不愧是林江的女兒。”


    林小雅驚道:“你認識我爸?”


    曾法官說:“我還認識你後媽,我們走!”


    汪老板趕緊賠笑道:“您別生氣,我們重新找個地方玩兒。”


    臨走之時,汪老板將手裏的一萬塊錢紛紛揚揚的灑落滿地都是,好像天女散花。


    魏律師笑吟吟的跟在身後,頗有深意的看了蕭疏狂兩人一眼。


    三人走後,蕭疏狂將散落在地上的一萬塊錢一張張撿了起來,林小雅臉色紅暈,但意識清醒。


    估計是覺得蕭疏狂沒有骨氣,有些不高興的說:“你撿他們的臭錢幹嘛!”。


    “為什麽不要?”蕭疏狂反問,他依然蹲在地上撿,佝僂著身軀。


    “這……”林小雅一愣,卻想不出反駁的理由,是啊,為什麽不要?


    自己沒偷沒搶,這錢是應得的,為什麽不要?


    廉者不受嗟來之食,馬明軒上次是拿錢羞辱他,所以就算再窮,蕭疏狂也不會要,但這次不同,有言在先,並非自己乞討而來。


    林小雅出身上流社會,哪知這百姓疾苦。


    蕭疏狂本以為馮明一定會找自己的麻煩,因為把客人都得罪跑了,但下樓之後卻是平安無事。


    馮明也沒說什麽,隻是林小雅確實是醉了,自己幾乎是半背半扶將她帶下了樓。


    蕭疏狂將林小雅送進員工休息室,自己則依然去上班,一直到下班時間蕭疏狂都是提心吊膽的。


    這實在太反常了,手下的人一旦做錯事,那麽他上麵的人肯定會跟著受牽連,馮明居然沒有質問自己。


    不過她既然不找自己的麻煩,那蕭疏狂是求之不得,下班之後趕緊迴家。


    林小雅期間嘔吐了幾次,嘴裏還說著夢話,蕭疏狂背著她走在冷清的街道上。


    他現在真怕遇見個什麽孤魂野鬼,因為按照夏明亮所說,自己是可以穿梭在陰間和陽間。


    想起小周被撞的那晚,仍然讓他心有餘悸。


    再次路過那個路口的時候,他甚至覺得小周在捧著自己破碎的頭顱悲聲唿喊:“我死的好慘!”。


    蕭疏狂打了個激靈,心裏給自己壯膽:“老子現在是地府公務員,看誰敢嚇我!”


    由於他一個人要走兩個人的路,所以走得很慢,而這個點兒根本就沒有出租車,上次運氣好,遇見輛陰間的車。


    正感歎人生艱難,命運悲慘的時候,卻見前麵疾馳而來一輛公交車,公交車的大燈晃的人睜不開眼。


    玻璃的正中寫著一個紅色的9,線路是山海苑至童家壩,童家壩是新北區的郊區地帶,和一片莽莽大山接軌。


    “都這個點兒了,怎麽還會有公交車。”蕭疏狂嘀咕了一句,但公交車偏偏就在蕭疏狂的跟前停下了。


    車內沒有開燈,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蕭疏狂心想著自己是地府的人,即便這車有詭異,應該也不打緊,再看林小雅喝醉了酒,要是走迴去,估計得明天早上。


    想到這裏,蕭疏狂便不再猶豫,上了車。


    這車很老了,裏麵的電視隻有十寸左右,發動機還是那種老式的490機器,一發動便會震破十裏長街。


    蕭疏狂扶著林小雅選了個靠窗的座位,車上的人都低垂著頭,也沒有自動投幣箱,而是一個女人收錢。


    蕭疏狂問多少錢,女人比了四個指頭,蕭疏狂遞給她四塊。


    女人愣了片刻,還是將那四塊錢收下了,全車靜悄悄的,安靜的可怕,車上的電視也沒看,蕭疏狂感覺自己像一直在黑暗中穿行一樣。


    但發動機的轟鳴聲震耳欲聾,車速極快,老掉牙的公交車好像要散架了一樣。


    此時此刻的情景確實很詭異,就連蕭疏狂這個自詡為地府公務員的人也開始害怕起來,再看旁邊的林小雅,卻還是睡得很沉。


    這樣坐著大概有十來分鍾,蕭疏狂感覺旁邊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蕭疏狂下意識的迴頭看去,那人依然隱身在黑暗中,隻有一個大概的輪廓。


    “別出聲!”那人小聲說,蕭疏狂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但是根本想不起來是誰。


    “下一站,下車!”那人又說,根本不給蕭疏狂說話的機會。


    “不想你旁邊這丫頭死,就聽我的。”那人幾乎是用命令的口氣在和蕭疏狂說,蕭疏狂額頭冒出一層細微的冷汗。


    他選擇相信這個人,至少他還是說的人話。


    下一站是民華路,距離蕭疏狂住的地方不是很遠,蕭疏狂覺得十分詫異,這輛公交車從他上車開始就沒停過,為什麽卻偏偏在民華路停了。


    但此時此刻蕭疏狂無法想那麽多,他隻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快從喉嚨裏蹦了出來,全身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一種無力的恐懼彌漫在自己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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