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禾禾。」宋禾禾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田嘉瑞打斷了,「這種時候,就不要努力思考怎麽救我出去了吧。」


    「至少……」


    「就讓我陪你待在這兒吧。」田嘉瑞說道,「如果警方來得及,我們就都能獲救。」


    宋禾禾說道:「可如果你按我說的做,你獲救的可能大得多……」


    「我就在這兒陪你。如果幸運,我們會一起活下來。」


    宋禾禾沉默,許久,輕輕嘆了氣。


    「抱歉,也許,我在處理烽火文化的事時,不應該這樣趕盡殺絕。」


    「不用和我道歉。」田嘉瑞說道,「得知父親當年去世的真相,沒有人能夠不憤怒吧?」


    宋禾禾沒有說話。


    田嘉瑞也沒有繼續說話,他耗費了太多力氣,太累了。


    宋禾禾安靜靠著門板,她知道,此刻他就在門的另一側。


    仿佛,她與他相貼而坐。


    她不再試圖勸他或者向他道歉。


    一切變得很安靜。仿佛能聽見死神漸漸走近。


    宋禾禾突然想起那個冬天她被推下懸崖,他也是這樣,奮不顧身地想要救她,陪她一起墜入深崖。


    而後,她被他舉起,攀上崖壁。風吹起她的頭髮,有一片楓葉掉落在她發頂。


    就在那一刻,她意識到了許久以來對他的悸動。


    也許用悸動太淺了,所以,大概已經能用愛意形容。


    他在她身邊陪伴了太久了,幾乎與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等長。


    她想不起對他最初動心的時刻,但能想起最初產生明顯的情緒上預兆的時刻。那應該是他站在夜晚的水池裏,髮絲墜落晶瑩的水珠,他抬起手,將她掉落水池裏的耳墜撿起遞給她。


    她也能想起初見時,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他拽住她的頭髮,很是好奇:「我們學校不準染髮燙髮吧?你這頭髮是染的還是天生這顏色?」


    所以其實,她對他的初印象算不上太正麵吧?


    一個長得不錯但不務正業且個性不怎麽樣的二世祖。


    但後來發現,他其實是個很不錯的人,很燦爛,但又不是純粹單調的燦爛。


    這近五年的時光,有他陪伴在身邊,想起來還真是充實啊。


    如果這一次很不幸,無法存活下來,她又要迎來再一次的死亡……與上一次不同,那時她最遺憾的事,是沒找到想要為之努力的事業,沒有做出什麽滿意的成績,而這一次,她最遺憾的事,大概是還沒能親口告訴田嘉瑞她的感情。


    但是還不遲,她還能了結這個遺憾。


    無論田嘉瑞對她有什麽看法和感情,至少要表達出她對他的感情。


    宋禾禾想到此,心情有些緊張。


    沒關係,無論他怎麽想,在這種時候,都沒什麽好害怕了。


    在這種場景下,她能說出口……


    「我……」


    「我喜歡你。」


    「……啊?」


    宋禾禾愣住了,她的話還沒說出口,門那邊田嘉瑞的聲音卻傳了過來,說出了她本來想要說的話。


    田嘉瑞似乎是在苦笑,但卻帶著一絲如釋重負般的輕鬆,他又重複了一遍


    「宋禾禾,我喜歡你,很喜歡你。」


    「……」


    「我很早就喜歡你,喜歡你好多年了。我知道,你是個很遲鈍的人,明明這麽聰明,聰明到不像個正常人,但在感情方麵卻像是從小到大沒怎麽接觸過異性一樣不開竅。」


    「……」


    「我知道你對我沒有抱有同樣的感情。」


    「……」


    「我一直不敢告訴你,擔心一旦告訴你,就連以朋友的身份陪在你身邊都不能夠了。」


    「……」


    「不過這種時候,就能說出來了。畢竟如果這個時候再不說,萬一這一次我們都會葬身此處,我大概會死不瞑目的。」


    「……」


    「我喜歡你。」田嘉瑞又重複了一次,「喜歡到哪怕一想到你會疏遠我都覺得受不了。如果不是這樣的處境,我想我一定是不敢告訴你的。」


    「……」


    宋禾禾從漫長的震驚中迴過神,她沒想到,田嘉瑞居然一直對她抱有這麽深的感情:「……我……」」


    田嘉瑞似乎是在慌張,完全沒給宋禾禾說話的機會或者說不敢給宋禾禾說話的機會。


    「如果你要說什麽拒絕的話,就不必了,畢竟是這種時候……」


    宋禾禾受不了了,提高了音量:「你倒是讓我說一句啊!」


    「……」


    「……那你說吧。」


    宋禾禾知道自己的臉大概很紅,不過反正隔著門,他也看不到。


    「我喜歡你。」


    ……


    漫長的沉默。


    門後田嘉瑞輕的有點恍惚的聲音傳過來:「……你剛才說什麽?」


    宋禾禾頭靠著門板,又重複了一遍:「我說我喜歡你。」


    「……」


    「如果能獲救,如果能出去,我們……」宋禾禾一向說話平穩,但現在卻覺得很害羞,最終沒能把整句話說完。


    但這應該……足夠明白了吧。


    門那邊一直沒有迴答。


    宋禾禾開始緊張了,終於忍不住問道:「你聽見我的話了嗎?為什麽……一直不說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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