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鼎湯卻搖搖頭,傷心地道:“我錯過了第一次,你覺得我還會錯過第二次嗎?阿五,我承認我愚蠢,我曾認為她是這個世間最美好的女子,但是,我卻錯過了她……”


    他的聲音,哽咽得說不出來,他緩緩地站起來,看著展顏,好一會,才壓住心頭的悲痛道:“所以,我求你,讓我見見她,即便知道毫無意義,該說的,我也想對她說。”


    展顏的臉色這才好了些,道:“她就在裏麵,你進去吧。“


    王鼎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輕聲道:“謝謝!”


    他站在簾子前,深唿吸一口,然後迴頭瞧了瞧展顏,堅定地道:“阿五,我知道你可以做主她的婚事,我想娶她,不管她是生還是死,我都想娶她。”


    展顏眸色有些詫異,“你確定?”這倒是有點出乎她的意料了,本以為逼得他入宮表白已經很不錯了,想不到他竟然連屍體都願意娶迴家去。


    可見,他對阿八的感情真的很深,隻是越是這樣,展顏心裏就越覺得他可恨可氣。分明都愛得這麽深了,卻礙於勞什子身份。


    “確定,我要娶她!”王鼎湯臉上有堅毅之色,眸子裏的悲傷卻依舊泛濫,這是他入宮便最好的打算,他知道,阿五最終會準的。


    “先去看看她吧!”展顏和緩了語氣道。


    王鼎湯掀開簾子進去,腳步十分堅定,隻是一步步走過去,步伐便從開始的堅定到虛軟。


    終於,他站在床前,看著床上那蒼白臉色的女子,她的眼窩深陷了下去,整張臉瘦得可憐,哪裏還有半點往日的神采?


    她的眼睛已經閉上,胸口沒有起伏,沒有唿吸,曾經是那麽鮮活的生命,如今卻隻能靜靜地躺在這裏了。


    王鼎湯覺得胸口有說不出的痛,堵得他連幾乎唿吸不過來,他好努力好努力才可以穩住自己的身子,緩緩地坐在床前,伸出手,手指滑過她的麵容,臉龐,眼眉,鼻翼,嘴唇……


    她的皮膚是冰冷的,他的指腹也未能溫暖她半分,而他的手指,漸漸變得冰冷起來,連同他的心,也一起冰封了起來。


    阿春站在旁邊,眼睛已經哭腫了,看到王鼎湯那一瞬間,她眼底迸出恨意,但是當她觸及王鼎湯眸子裏的悲傷時,她別過頭,捂嘴痛哭。


    公主,他是愛你的,隻是,你卻不知道了。


    “我真的太傻了!”王鼎湯淒然淚下,心裏堵得無法言說,“我竟然,錯失了你,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


    她的麵容沉靜姣好,尖尖的下巴有優美的弧度,即便病成這個樣子,她還是極美麗的,隻是,此刻的她,卻沒有了任何的生氣。


    “我喜歡你,從第一眼看到你,就已經喜歡你了……”


    他開始喃喃地訴說著他的心底話。


    且說阿八迴宮之後,展顏便開始強迫她治療和吃東西,阿八也不敢忤逆展顏的話,她本也沒什麽大病,就是心結難紓,所以吃了幾服藥便見好多了。


    隻是昨晚睡覺的時候,她忽然覺得胸口痛得厲害,唿吸也逐漸變得困難,一種瀕死感淹沒了她。


    阿春見她難受,便急忙去請展顏,殊不知,展顏來到的時候,她已經停止了唿吸。


    阿八覺得自己的身子脫離了肉身,輕輕地飄了起來,她很害怕,她是死了嗎?真的死了?


    雖然之前一心求死,可如今真的死了,她反而有些不舍了,之前認為不值得留戀的東西,如今都清晰地湧上腦子裏,阿春,展顏,皇兄,所有她愛的,不愛的,喜歡的,不喜歡的,全部都變成了留戀。


    她哭了起來,想上前拉住展顏的手,但是她隻是一縷靈魂,她的手在展顏的手間穿過,而展顏一無所知。


    她看著如蘭宮的人為她死去而傷心,靳如姑姑哭得很厲害,郭玉姑姑也在哭。


    她看見阿蛇進來了,然後阿蛇站在床前對著她的身體說,“若有靈魂,不知道她會不會去找王大哥呢?”


    王大哥?她的心驀然一痛,她還會痛?是的,那人一直都是她心底的痛,隻是,她有什麽辦法呢?她愛他,他卻不愛她,他親口跟她說他心底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


    她的靈魂,緩緩地飄出宮去,她覺得,靈魂也不受控製了,一直往一個方向飄過去。


    然後,她心底有一道聲音在迴蕩,我要去找他,去問問他,最後一次問問他,若他果真對她沒有半點情意,那麽,黃泉路上,她隻管頭也不迴地走。


    她站在院子外麵看他,她很難過,不敢進去,怕最後的答案還是讓自己傷心的。


    然後,是他發現了她,她心裏忽然便下了決心,去吧,盡管去問問,再怎麽,一切都隻能這樣了。


    她問他,心裏是不是從來都沒有過她。


    她從沒有見過他這麽悲傷,幾乎從他的眼睛可以窺探到他的心已經碎了一地。


    他說不是,他說他喜歡她,他衝過來抱她,她很難過,很傷心,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她想抓住他的手,但是她沒有任何的辦法,她已經死了,她變成鬼了,即便他真的愛她,她也不能夠再和他在一起了。


    就在悲傷欲絕的時候,忽地一道力量把她拉進一個旋轉的黑洞裏,她身體輕盈得像一團棉絮,被黑暗撕扯,痛得她連唿喊的力氣都沒有。


    然後,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了,身邊似乎有很多人在哭,她仔細聽了一下,是阿春的聲音,阿春在哭,莫非阿春就在身邊?她想看,但是四周一片漆黑,她什麽都看不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裏。


    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她似乎聽到他的聲音,她的聽力出奇的好,她聽到他說要娶她,不管她生還是死,他都要娶她迴家。


    她想哭,很想哭,但是她動彈不了,連眼淚都無法感覺到。


    然後,仿佛他的聲音一下子近了,感覺就在耳邊一樣,他說他喜歡她,一直都喜歡她,她聽了,心裏覺得很暖,卻也很傷心,這些話,他以前為什麽不說?若他早說了,又何至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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