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有一座十裏亭,十裏亭在巍峨山之下,巍峨山的半山腰上,有一座觀音廟,香火鼎盛。


    觀音廟,是王婉君與齊筍相遇之地。


    王婉君讓侍女春意約了齊筍出來。


    她特意來早了一個時辰,坐在與齊筍相遇的地方,腦子裏抹不去的,都是相識那一幕。


    他一身白衣,踏陽進入她的眼簾,風輕柔地拂過她的發鬢,帶著桂花的清香。


    她站在桂花樹下,抬頭看著一樹金黃細碎的桂花。


    他就站在她麵前,含笑道:“小姐,這株是金桂,花落的時候,仿若黃金急雨。”


    她看著他俊美的麵容與和暖的眸子,隻覺得心裏有一處地方,像被春風吹過一般,癢癢的。


    他知識淵博,學富五車,風趣幽默,愛笑,他在她麵前,從不掩飾自己的家世。


    他就像一個巨大的漩渦,把她深深地吸進去了。


    她曾想過,如果餘生能和他在一起,伴他身旁,紅袖添香,把酒談天,甚至生兒育女操持家務伺候家姑,將是她莫大的幸福。


    “小姐,你真要跟齊公子說明白?”春意瞧著一臉難過的王婉君,問道。


    王婉君抬頭看她,烏黑的眸子裏泛著一層悲哀,“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爹娘養育之恩重於泰山,我怎能叫他們如此傷心?爹的身體又這樣差。”


    春意難過地看著她,她是見證了這一段感情的誕生到發芽,隻是,最終結不了果。


    中午時分,王婉君下山,坐在十裏亭裏等齊筍。


    他依舊穿著一身白衣前來,衣裳有些陳舊,但是卻十分幹淨整潔。


    “君妹!”他沒有策馬來,徒步至此,額頭已經有細碎的汗珠。


    王婉君抬頭看著他俊秀的臉龐,心中抽痛,不知不覺,這段感情已經刻入骨髓,要割舍,就如同削骨一樣,痛徹心扉。


    “你來了!”王婉君一改以往的溫婉,變得冷漠不已。


    “等久了吧?”齊筍坐在她對麵,眸子溫暖地看著她,臉上盈著微微笑意。


    王婉君抬頭看著他,收斂眼底的痛楚,冷漠無比地道:“今天約你出來,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的。”


    齊筍也發現了她的異樣,心中一沉,問道:“什麽事?”


    王婉君淡漠一笑,“哥哥已經為我定了親事,是秦家的二公子秦裕。”


    齊筍的笑容頓時凝固!


    “就不能再等我些時日?”他沉默了許久,才從唇邊顫抖地說出這句話來。


    王婉君的心,頃刻痛得幾乎無法唿吸。


    驕傲如他,是說不出這懇求挽留的話,但是,他說了,還用那樣哀哀的眸色看她。


    她很想告訴他,她願意跟他過一輩子,就算他最終無法考取功名,貧窮一輩子,她也願意。


    但是,她出口的話語,隻變成了傷人的利劍,“秦裕與我已經見過,彼此都合意,撇開家世不說,他品德與修養都很好,與我十分匹配!”


    “你說過,你心裏隻有我!”齊筍靜靜地道。


    王婉君露齒一笑,笑意中透著幾分譏諷,“當時的話,隻能代表當時的心情,但是,齊公子,人是會變的。”


    “齊公子?”他傷心一笑,“連稱唿都變了,可見,你的心確實也已經變了!”


    她不說話,在齊筍看來,是默認。


    她能清晰看到他眸子的裏的光芒一寸寸地黯淡下去,她能想象,他的心也在一寸寸地沉下去,因為,她的心也在沉,沉到不知名地方,一片黑暗,再沒有她的愛情。


    “祝你幸福!”在凝視她良久之後,他緩緩說出這句話,聲音微哽。


    “謝謝!”這也是她唯一能維持這樣強硬的聲音說的最後一句話,再多一個字,她的眼淚就要流下來了。


    他走了,仿佛帶走了所有的陽光,隻留給她一個傷心的背影與無盡無邊的黑暗。


    “春意,我覺得,我活不下去了!”她的淚水,如傾瀉的山洪爆發,眼裏寫滿了絕望。


    “小姐,一切都會好的,如果你不能與齊公子在一起,與秦公子也是很好的!”春意含淚安慰。


    看到齊公子與小姐的傷心,春意知道,這段感情,再不能挽迴了。


    她長久地坐在亭子裏,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有淚水,瘋狂地在臉上攀爬。


    展顏開始雕刻龍魄。


    她很安慰自己的雕工沒有變差,但是全然手工雕琢,還是很辛苦的。


    雕了一個下午,她手心已經起了泡,手指也多根損傷了。


    上好的翡翠,展顏真舍不得送人,這可是王鼎湯送給她的寶貝,好歹是她來古代之後第一份有心思的禮物,而且那樣的名貴,想到要送給人,心裏就覺得好痛。


    但是沒有辦法,自己弄壞了人家的東西,總是要賠償的。隻是顯然她不願意提醒自己原先那一塊龍魄,也是她自己的。


    “要不要幫忙?”阿蛇問道。


    “不用了,你滿身妖氣,你碰過就不純潔了。”展顏毫不留情地傷害阿蛇。


    阿蛇哼了一聲,“現在這個階段有什麽打緊的?等你弄好施法,我不碰就是了。”


    “你雕得沒我好!”


    “借口,你不想我碰,我雕工不知道多好。”


    好吧,就當是這樣吧,這好歹也是她送給慕容擎天的第一份禮物,慕容擎天是誰啊?她名譽上的小叔好不好?說穿了,就是一家人,送給家人的禮物,怎能假手於人?


    她不是那樣敷衍塞責的人!


    “有沒有覺得,那方繼子不會這麽輕易放棄收複你?”阿蛇坐在她對麵,雙手托腮問道。


    “他還能弄出什麽動靜來?”展顏不以為意。


    “就怕他瞎折騰,要不,殺了他吧!”阿蛇一如既往的嗜血。


    展顏想了一下,“殺了他也可以,但是他現在也沒做什麽,沒犯在我手上,等我抓到他的痛處,慢慢收拾不遲。”


    “你以為他以前殺的妖都是大奸大惡的?搞不好多少冤枉的生靈死在他手中。”阿蛇對所有口稱降魔伏妖的人都沒有好感,恨不得見一個弄死一個。


    展顏閑閑地道:“原則上,咱們不知道的事情,就犯不著去調查,眼見為實!”


    “你就是懶,你都忘記自己的職責了。”


    展顏聳聳肩,表示承認,懶惰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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