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隔了兩府的山城縣,被當地的土匪霸占。土匪眼見各處都造反做賊,他們本就是賊,便毫無障礙地占了山下的小縣城,自立為王。


    那山城偏遠,消息一時半刻傳不出去。府城的知府倒是知曉,但無力征討。為了不擔責任,便隱瞞不報,隻當不知。


    那些土匪做慣了殺人越貨的買賣,早失了良善,在自己的地盤依舊奸淫擄掠無惡不作,小小的縣城一時淪為人間煉獄。有年輕人冒死逃出來,帶著知縣的血書向花聞遠求助。


    雖然打下那縣城目前毫無用處,但花聞遠無法放著那些百姓不管,便決定出兵征討。反正他現在明麵上還是朝廷的將軍,征討反賊名正言順,一路上的州府還得給他行方便。


    花聞遠正在檢查自己箭筒裏的紅尾羽箭,瞧見陸魚走過來,便跟他打招唿:“二叔,有事?”


    “征戰在即,過來看看你,”陸魚笑嘻嘻湊過去,摟住自家崽的肩膀,怎麽看怎麽可愛,忍不住搓搓他係了紅發帶的腦袋,“哎呀,我可真喜歡你這紅豔豔的顏色。”


    花聞遠不明所以:“二叔這是遇見好事了?”


    “嘿嘿,”陸魚賊兮兮地笑,“這不是,春天來了嗎。哦對了,還真有個正事,這幾天不要讓姓陸的靠近我。”


    花聞遠將箭筒合上,奇道:“為什麽?”


    陸魚看了一眼掀簾進來的明硯:“你二嬸夜觀星象,算出來我最近見到姓陸的會倒黴。”


    花聞遠認真想了想:“二叔放心,我身邊沒有姓陸的。”


    陸魚嘟噥道:“那肯定,小說裏是絕對不會出現跟作者同姓的人物的。”這點陸魚是很放心的。他隻是想炫耀一下,沒想到這瓜娃子這麽認真。


    花聞遠歪頭看他:“什麽小說?”


    明硯從後麵給了陸魚一肘子,讓他別亂說。


    “哎呦,”陸魚誇張地叫了一聲,拉著花聞遠走出營帳,“我小聲跟你說,不然你二嬸又打我,嘿嘿嘿,隻要我這幾天不遇見姓陸的,就能得到獎勵。”


    礙於這是直播,沒法說明白,陸魚抬手撥了兩下七弦琴,指著樹杈子上蹲著的兩隻小鳥:“就那種。”


    樹上兩隻鳥,腦袋湊得極盡,尖尖的喙碰在一起。


    花聞遠看了一眼:“那是一公一母。”


    陸魚給了他後背一錘頭:“哎呀,你這死心眼孩子,就是這麽個意思。”


    花聞遠被捶得吭嘰一聲,單拳抵唇悶笑:“侄兒明白,難怪您說春天來了,二叔真是老當益壯!”


    陸魚:“……”


    按照小說裏的設定,那早逝的花二叔,如今應該已經36歲了。36歲了還這麽不正經,在花聞遠看來,隻能委婉表達為窮且益堅、老當益壯了。


    第65章 隨誰


    彈幕凝滯了一下, 而後瞬間被哈哈哈充滿了,差點卡頓。


    【老當益壯哈哈哈哈哈!】


    【陸魚才不到三十吧,被自己兒子誇老當益壯哈哈哈哈……】


    【老驥伏櫪誌在千裏, 老當益壯旱地拔魚!】


    【旱地太監, 你兒子都這麽說了, 快迴來日更三萬!】


    陸魚大受打擊,轉頭去找明硯告狀:“你管管老三, 他說我老當益壯。”


    明硯正坐在趴在石桌上畫畫,聞言悶笑:“36歲的古人都蓄胡當爺爺了,你還在這樹上鳥兒成雙對, 沒說你為老不尊就不錯了。”轉頭, 給粘到他背上的家夥添了一套胡子。


    原本瞧著玉樹臨風的花二叔, 頓時變成了美髯長須的花二老爺。


    陸魚摸了一把胡子:“這樣好老啊。”


    明硯畫了麵鏡子給他看, 忍笑:“這是仙風道骨。”這家夥一直裝神棍,有了胡子還挺合適的。


    陸魚看看鏡子裏瞬間老了二十歲的自己,再看看模擬世界裏顯得冰肌玉骨的硯哥, 忽然眼中精光爆亮,湊過去用猥瑣的語氣說:“嘿,這是誰家的小美人, 讓老夫嚐嚐鮮。”


    明硯趕緊用手捂住他的嘴:“別瞎說,一會兒直播間被封了。”


    陸魚拿嘴巴上毛茸茸的胡子掃他掌心。


    正鬧著, 明硯瞧見沈應正往這邊走,趕緊拿橡皮擦在陸魚臉上抹一把, 擦掉胡子。花二叔又迴到了玉樹臨風、老當益壯的狀態。


    明硯起身打招唿:“子暇, 來找聞遠啊?他在那邊。”


    穿著青色儒衫的沈應, 衝兩人拱手:“此次出征, 墨台先生可同去?”


    明硯點頭:“自是要去的。”


    他倆得跟著花聞遠, 隨時觀察主角的狀態,好做調整。


    陸魚聽出些不對,趕緊補充了一句:“我去阿硯便是要去的,這夫夫啊,分開不可超過三日,超過了就要生分的。”


    明硯瞪他:“又胡說。”


    沈應彎起一雙桃花眼,笑道:“二位鶼鰈情深,羨煞旁人。原想請墨台先生留下幫小生料理俗務的,如此便不叨擾了。”


    說完,便準備走。


    明硯微微蹙眉,又快速放下眉頭,笑著叫住沈應:“子暇,我叫人……采買了些春衫,送到你住處了。”


    上周觀眾打賞,要求給沈應多做幾套漂亮衣服,美術組有人也像老楊一樣,莫名打雞血,主動加班給趕出來幾套。


    【明總是不是想說,叫美術組畫了些新皮膚給你,哈哈哈哈哈!】


    【以沈應的智商,聽了這話肯定會多想,不像我們小遠那麽好糊弄。】


    【沈應估計會猜這裏其實是陰間,畫紙為衣。】


    【那這把廢了,除非旱地連夜肝一百萬字把這文改成地府鬼仙。】


    好在明硯沒說出來,陸魚在不知情的狀況下逃過一劫。觀眾們很滿意沉魚科技的效率,又開始哐哐打賞,讓明硯給自己也奪來幾套衣服。這倆人也就前兩集玩過換裝遊戲,後麵就偷懶沒咋換過衣服。


    沈應有些意外,頓了片刻才道:“多謝先生,小生確實未帶春衫。”


    他本是進京趕考的,路上遇見災民堵路,他趁機背著書箱跑了,大件的行李都在馬車上。從賊之後便不能與家裏聯係,慣常穿的衣服自是沒有多少。


    沈應拱手又行了一禮,轉身走了。


    陸魚看著他的背影,低聲說:“他在試探我們,他上輩子沒聽說過花聞遠的二叔二嬸,不放心。”


    明硯跟他對視一眼,知道這是周末老楊肝出來的結果,沈應的主動性提高了。不過這話不能在直播間裏說,兩人裝作無事發生,各自去做出征前準備了。


    與此同時,京城,殿試現場。


    皇帝看著大殿內坐著的百名貢士,來迴瞧了半晌,最年輕的也近三十歲的樣子,便問主考:“聽聞楚萍有一神童,十六中舉,這裏麵哪一個是他?若文章能進前三,可點為狀元。”


    江山正值風雨飄搖之際,需要一些好彩頭。十七歲的少年狀元郎,這樣的彩頭就很不錯。


    主考抖了抖長長的白胡子,哭喪著臉跪地:“啟稟陛下,楚萍十六歲舉人沈應,在趕考路上遇見災民亂潮,被哄搶馬車失了蹤跡。如今尚未找迴,想來兇多吉少。”


    皇帝呆滯半晌,歎了口氣:“可惜了。”


    大殿中愁雲慘霧,彈幕裏眉飛色舞。


    【想不到吧,我從賊了!】


    【這亡國狀元誰愛做誰做,反正俺沈子暇不做。】


    【其實還是挺遺憾的,應該考個狀元再來從賊,名頭響亮。】


    【名頭響亮,沈家一百多口人頭落地的聲音也響亮。】


    沈家耕讀世家,乃是當地的名門望族,在朝為官者就有數位。沈應跟了反賊,是萬萬不能走漏風聲的。


    戰場前準備並不複雜,隻是去同省的小縣城打幾個山賊而已。這些將士經過半年早就訓練出來,一切井然有序不需要額外操心。隻是花聞遠身邊的二叔今天活力滿滿,一直熱情地給他講課,什麽思想工作,什麽經濟民生,弄得花將軍一個頭兩個大。


    終於到了開拔時間,花聞遠翻身上馬,大手一揮“出發”,一馬當先衝了出去,遠離二叔小課堂。


    連人帶馬吃了滿鼻子灰的陸魚,呸呸兩聲:“這孩子,真不愛學習,也不知道隨了誰。”


    說罷,看向跟他並排騎馬的明硯。


    明硯小時候學過騎術,騎馬的姿勢特別好看,為了出征還特意換了一套勁裝,寬腰封勾勒出優美的腰線,看得陸魚移不開眼。


    明硯挑眉:“別看我,咱倆一個大學的,誰也別說誰。”


    陸魚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硯哥是在迴答他剛才的話,呲牙笑:“我沒說賴你,你隻負責他的容貌。”


    彈幕無語:


    【你倆清醒一點,那是賽博兒子,不是你倆生的!】


    【哈哈哈哈哈,明總好認真地推卸責任啊。】


    陸魚也被這樣的硯哥可愛到了,驅使著馬匹靠近,小聲說:“嘿嘿,你有沒有發現,你已經默認孩子是咱倆生的了。”


    明硯不理他,抬手轉了一下玉色毛筆,將陸魚騎的高頭大馬改成了矮腳驢子。


    陸魚:“???”


    身姿挺拔的墨台先生,瀟灑地打馬遠去。長耳朵毛驢晃晃悠悠,越走越慢,很快被甩開了一大截,即將被後麵的步兵趕上。


    陸魚揪了揪那對驢耳朵,無法改變外觀,隻能橫琴在驢背上,快速打字:


    【花生彌的坐騎毛驢乃神駒“塞赤兔”,日行千裏不在話下。】


    敲下迴車的瞬間,塞赤兔毛驢像喝了柴油,“啊呃啊呃”追著明硯狂奔而去。


    第66章 主將


    彈幕被這一通騷操作給驚呆了。


    【這是什麽?核動力驢?】


    【什麽赤兔什麽驢?有本事你當著關二爺的麵再說一次!】


    【哈哈哈哈哈, 快追上明總把驢改過來啊,一會兒花聞遠看見了。】


    【花聞遠要是看見,這文就不是改地府鬼仙, 要改走近科學了。】


    【你們有沒有發現, 明總比之前活潑了?】


    陸魚也發現硯哥比之前活潑了。他剛穿過來那會兒, 明硯總是一副不開心的樣子,話很少。現在笑容多了, 話也多了。


    “硯哥,你現在比以前調皮了。”陸魚控製著賽赤兔驢追上明硯,但這驢的速度有點太超越了, 跑兩步得往迴拉拽, 導致騎驢的陸魚像是開車追火車的苦情女主, 說一句晃悠三下。


    明硯瞥了一眼, 抿唇忍笑:“有嗎?”


    “我喜歡你這個樣子,”陸魚笑著看他,是什麽導致了硯哥這樣的轉變, 是下初雪的那個吻,還是他抗住了魔法攻擊沒變成陸大魚?摸摸下巴,“果然人就得過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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