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對嫂子的尊重,”小武同學小聲說,在陸魚逐漸友善起來的笑容裏,又加了一句,“你媳婦真好看,我要不是個直男,我就問問讓你放手的價錢了。”


    陸魚無語了:“這世上有什麽你不買的嗎?你要是有錢沒處花,可以都打賞給我,我不介意。”


    等大哥吃完早餐,陸魚就抓著他去了直播間,避免他對公司其他物品產生不必要的購買欲。進來操作間,陸魚對好奇打量遊戲倉的家夥反複交代:“你隻能演個小兵,不能有太多台詞,盡量不要跟花聞遠說話,以免影響到他的改造進程。”


    “放心吧,”洪少爺從善如流,乖乖坐進遊戲倉裏,任楊沉給他扣上安全帶,“快快,快點開始,我的紫霞仙子嗷嗷,我一定要親眼見到仙子出場!”


    什麽紫霞仙子?


    陸魚嘴角抽了抽,扣上頭盔,直播開始。


    在準備大廳裏,觀眾們發現陸魚和明硯身邊多了個人。


    陸魚看向主視角方向,向大家介紹:“這位是榜一大哥,一曲紅綃不知數,今天來沉魚科技指導工作,飾演人物小兵甲。”


    洪少爺穿著一身破爛短打,開心地衝看不見的觀眾揮手。


    彈幕:


    【臥槽,榜一竟然還有這待遇!】


    【啊啊啊,羨慕的淚水從嘴裏流了出來!】


    【我也想玩嗚嗚嗚,可惜我沒錢,萬惡的有錢人!】


    在大家的哀嚎中,劇情開始。


    花聞遠打下了賀大錘的城池,正在清掃戰場。


    明硯快速給榜一大哥畫了個小兵衣服,讓他混進身後的人群中。


    賀大錘的手下都是烏合之眾,不堪一擊,根本不會守城,打了幾下就四散奔逃。束手就擒的賀大錘,連同他那柄三尺長的流星錘,一起被捆到了軍帳中。


    這是一名雙臂全是腱子肉的大漢,手下幾員大將也都是鐵匠,有把子力氣,但沒啥腦子。


    花聞遠下令,濫殺無辜者殺,奸淫擄掠者殺,強搶百姓財物者殺,其餘眾人可自行歸鄉不再追究。當然,不想迴家的反賊雜兵們也可以並入軍中,成為花聞遠的兵。幾位賊首,願降者留下打鐵,不降者殺。


    賀大錘跪在帳中,看著花聞遠處事,漸漸聽出些不對來:“將軍,您這路數,不像官軍啊。”


    若是官軍,他們這些賊首肯定拉去砍頭,還要株連九族。朝廷的將軍,哪會留下賊首給自己打鐵造兵器,這不是,這不是謀反嗎?


    別的賀大錘不清楚,但作為一個匠籍鐵匠,打鐵造兵器的規矩還是很清楚的。


    花聞遠意味深長地笑問:“那像什麽?”


    賀大錘不敢說“反賊”二字,吭哧了半晌。


    “這瞅著,跟俺是一個路數的。不過將軍比俺厲害多了,”能成為賊首的鐵匠,還是有點腦子的,趕緊又補充一句,“俺是真的活不下去了,朝廷要打韃子,催著俺們黑天白日地打兵器,病到吐血也不讓停,每天都會累死幾個人。”


    他身後的另一名鐵匠聞言,悲從中來,嗚嗚哭泣:“俺爹,俺兒,都累死了,嗚嗚嗚。俺還有個小兒子,他們也讓入匠籍。他才十三啊,俺不能再死個兒了!”


    小兵甲保持著拿長矛指著鐵匠後背的姿勢,在自己肩膀上抹了把淚。


    花聞遠拍拍賀大錘的肩膀:“你跟你的鐵匠朋友們,以後跟著我吧,給你招足夠的人手,定不讓你們累死了去。以後你們也不是匠籍了,打出好兵器,給你升官。”


    賀大錘立時激動地磕頭:“願誓死效忠將軍!”


    這小城裏的知縣,被反賊們給殺了,縣衙也被這群莽夫一把火燒了個幹淨。花聞遠占了這座城,原本是想在縣衙裏辦公的,如今看著這滿地狼藉,隻能又迴到軍帳中,繼續留在城外大營。


    先前招募的幾個讀書人跟著兵將去統計了概況。這城中的富戶給鐵匠上供了錢糧,傷亡不多。但反賊占城月餘,衙門裏的差役都被宰了,城外無人照拂,有兩家鄉下的大戶被下山的土匪給洗劫一空。


    那土匪下手頗為狠辣,搶走錢糧不說,還將一家老小屠戮殆盡,慘不忍睹。


    謝重雲主動請纓,要去清掃附近山上的土匪,得到了花聞遠的允許,興奮之餘又不免忐忑:“哥,咱現在是不是變成反賊了?”


    花聞遠瞥他一眼:“對啊,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我後什麽悔,這正是我夢寐以求的大業!”謝重雲朝天揮拳。


    花聞遠歎氣:“你給自己取個別名吧,別連累了家裏。”


    皇帝暫時不會拿花家怎麽樣,但謝家都是柔弱的讀書人,若是傳出謝家嫡孫從賊造反的消息,就危險了。


    謝重雲想了想:“那我就叫趙子雲吧!”他的偶像趙雲,表字子龍,揉吧揉吧就是他的諢號了。


    花聞遠無語半晌:“……行吧,隨你。”


    謝重雲興致勃勃地去點兵,見那持矛的小兵甲氣度不凡,便指著他:“你,跟我走。”


    “我不去。”小兵甲洪武陽斷然拒絕。


    謝重雲瞪大了眼睛。


    陸魚趕緊上來解圍:“這小兵是給你二嬸打雜的,我剛交代了他去城裏買筆墨,走不開。”


    “真沒出息。”謝重雲撇嘴,看了一眼那仙人之姿的男二嬸,又說不出苛責的話,隻得悻悻離去。


    “陸狗,夠意思。”小兵甲扛了陸魚一肘子,他絕對不能離開這裏,他期待的場景馬上就要來了。


    城外大戶的田地很多,如今都成了無主之地,可以分給手下了。城中的庶務也需要處理,然而衙門裏的文官都被殺絕了,那幾個臨時招募的讀書人隻懂讀書看賬不會當官,一時間竟無人可用。


    他那狠心的二叔,又不肯讓二嬸幫他。


    花聞遠看著麵前堆積如山的公務,一個頭兩個大。


    這時候,屬下將士來報:“啟稟將軍,有一讀書人前來投奔。”


    “嗯?”花聞遠驚訝地抬頭,他這還沒明確宣稱造反,怎麽就有人來投奔了?


    小兵甲站在陸魚身後,激動地扯著明硯的廣袖,被陸魚拍開,又去扯陸魚的袖子:“來了,來了,要來了!”


    陸魚捂住他的嘴,拖到角落裏:“你小聲點。”


    花聞遠請那讀書人進來。


    大帳的簾布驟然掀開,就見一名十六七歲的清秀少年,背著個竹製的書箱子,眼帶笑意地走進來。等他站定細看,才發現他其實並沒有笑,隻是生了雙桃花眼,天生眉眼帶笑,瞧著八麵玲瓏十分討喜。


    那少年拱手,朗聲道:“小生沈應,乃是進京趕考的舉人。”


    沈應……


    花聞遠聽到這名,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這名字,他還真聽說過,因為這位姓沈名應、表字子暇的小舉人,將是來年春闈的狀元!


    十七歲的天才狀元郎。


    在花聞遠死的那年,這位已經以極快的速度高升,成為一方大員。


    花聞遠上前,單手扶起那小書生:“沈舉人何故來此,可是進京有困難,需要花某派人護送?”


    沈應抬頭,笑眯眯地看著花聞遠:“小生不才,特來從賊。”


    作者有話說:


    為啥有人猜榜一大哥是張臣扉,張大雕他不看男頻文的呀~而且他也沒有那麽多零花錢可以亂揮霍


    第51章 沈應


    沈應一出場, 彈幕就開始哭墳。


    【阿應,我的阿應,嗚嗚嗚……】


    【我的男頻意難平啊, 把阿應還給我!】


    【旱地拔魚你這個無情的秋刀魚, 竟然還把阿應畫這麽好看, 我看你是想我死。】


    【雖然但是,把阿應畫好看的是明硯。】


    【明總是大美人, 大美人怎麽會有錯,都是秋刀魚的錯!】


    【沒看過原著,你們在哭啥?這沈應以後會死嗎?】


    然而書粉都異常有素質, 沒有一個人劇透, 隻是專注哭墳, 還不停地打賞, 讓製作方多給沈應畫幾套漂亮衣服。


    大家反應這麽激烈,是因為,沈應作為《射天狼》這本書的重要配角, 聰明絕頂,最強輔助,卻在花聞遠霸業將成的時候死去, 倒在了黎明前。


    沈應在連載期人氣就非常高,最後死了更是把這一切推向了最高點。


    當年網站投票意難平配角, 沈應超越一眾白月光,以甩出第二名十倍的票數, 成為年度冠軍。


    榜一大哥洪武陽, 在現場近距離看到會說會動的沈應, 眼眶都紅了。


    那邊花聞遠明銳地轉頭看過來, 陸魚及時擋了一下, 並衝花聞遠擺手示意無事。


    花聞遠發現是二叔在作妖,便習以為常地不再多管,又把目光投向麵前的小書生。


    見花聞遠半晌無言,沈應狡黠一笑:“說錯了,非是從賊,是棄暗投明。”


    花聞遠嘴角一抽:“沈舉人有大才,該當去參加春闈才是,怎可從賊?”雖然是在勸對方,但已經不避諱“從賊”二字,便是承認了自己在造反。


    沈應搖頭,放下背上沉重的書箱:“考了狀元又如何,這江山是撐不到我登閣拜相那一天的,又何必費那力氣。”


    大帳裏頓時傳出許多抽氣聲。


    這些稀裏糊塗跟著花聞遠造反的將士,從沒仔細想過花聞遠為什麽要造反,隻是覺得跟著他比跟著皇帝有前程。如今有他們以前隻能仰望的舉人老爺都跑來投靠,甚至明確說了大周將亡,這叫人如何不震驚。這可是讀書人,怎麽會有如此大膽的書生?


    同時,這些人,包括那鐵匠都安了心。舉人老爺都來了,說明跟著花將軍造反是對的。


    花聞遠也在審視這位未來狀元,讀書人最講氣節,大周的讀書人尤甚,儒學在這個時代已經登峰造極,文人是信奉“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的。沈應作為讀書人中的佼佼者,怎麽可能說從賊就從賊。


    而且,沈應怎麽知道他反了?


    看出花聞遠的疑惑,沈應不答反問:“花將軍此刻本應帶兵去往寒城,為何會在此地,打一群小小鐵匠,占這方寸之城?”


    花聞遠眉梢一跳,目光瞬間變得銳利。


    “明人不說暗話,將軍,您先看看這個,這是小生在路上寫的文章,”沈應從書箱裏掏出薄薄一張宣紙,上麵寫著密密麻麻的小字,“若將軍看了這個,還覺得小生無用。那小生這就啟程,去考個狀元再來。”


    花聞遠接過那張紙,仔細看去,瞳孔驟然緊縮。這紙上寫的,並非什麽錦繡文章,而是一份名錄,是江州附近可用之人的姓名、出身、才能。有些人是遠近聞名的大儒,有些人現在看起來還平平無奇,甚至有些他都沒聽說過。


    花聞遠抬頭再次看向沈應,對方露出個人畜無害的笑。


    花聞遠明白,這人也重生了!


    沈應過目不忘,如果重生,定然什麽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於是,便從花聞遠行軍軌跡與前世完全不同這一點上,判斷出花聞遠有異,再遠遠觀察一番便可明白,花聞遠重生了,還反了。


    花聞遠將那名錄折疊,珍而重之地揣進懷裏。


    這對他來說太有用了!他作為一名武將,對文官集團兩眼一抹黑,上輩子又早早地去了邊關,對朝中的消息知道得不多,不清楚誰好誰歹、誰有大才誰又在濫竽充數。而沈應,如果是重生的,年輕的狀元郎,拜過鴻儒大師,做過天子近臣,巡過府道州縣,他比誰都了解。


    這就是二叔說的,外掛嗎?


    花聞遠後退一步,向沈應深深一拜:“先生願助花某,實乃花某之幸,請受聞遠一拜。”


    站在兩邊的親衛們都看蒙了,不明白自家將軍怎麽突然變臉,還對這小書生彎腰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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