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文俊眸色微定,明眼人都看得出,眼前白色戲服的少年與玲瓏仙有幾分相似。


    他下意識的看向威廉斯,下一秒懷裏撲進一個人,威廉斯像是丟一件不要的物品般,笑著把小伶人推進牧文俊的懷裏。


    “送給牧少帥的禮物。”威廉斯淺笑。


    牧文俊唿吸一頓,“這……”


    懷裏的小伶人怕得直發顫,怯怯的扯著他的衣袖,目露哀求,輕輕搖了搖頭。


    那模樣,當真與玲瓏仙演的杜麗娘有五分相似,再加上這一身戲服,活像是玲瓏仙小的時候。


    替身?


    所有人心思百轉,暗暗對視一眼,都有些發懵。


    威廉斯卻毫不見外的拄著寶石手杖往首府裏走,大氣奢華的公館似乎也不過是他一個別院。


    他一邊走,一邊輕快的哼著不成調的唱詞,儼然是長生殿裏一段。


    唱得是楊貴妃捉奸吃醋,又嬌又嗔那段。


    其中的意味誰人不知?不過是正主迴來了,就不要替身了。


    牧文俊眉頭微低,敷衍的讓人去安頓小伶人,追著威廉斯而去。


    他在海區的地位,還需要威廉斯先生的幫助。


    小伶人被安排在了威廉斯與牧文俊的房間中間,他乖乖巧巧的,一聲不吭的抱著東西去住。


    從公館往外眺望,越過層層疊疊的樹木,那樹冠遮住大部分的風光,唯有黑暗裏一片住宅區燈火通明,透過鬱鬱蔥蔥的枝條落在眼前。


    伺候的仆人注意到了小伶人的目光,隨口說:“那裏是玲瓏仙的住宅吧,他住的地方總是燈火通明的,不知道為什麽,我看著總是滲得慌。”


    小伶人撫著窗台喃喃自語:“玲瓏仙……”


    他麵露羨慕,心想,這麽大的角,一定過得很好吧。


    至少比他好多了。


    玲瓏仙成了角過得好不好,席妄最有發言權了。


    他隻覺自己這二十八年都白活了,還不如這段時間來得快樂。


    前日被人從火海裏救出,大哭一場,他那眼睛被煙熏得發澀,又疼又腫,一迴來就發了脾氣。


    嬌氣的嚷嚷疼,作勢要哭鬧。


    眼睛腫成這樣,再哭更難受,祝九捉著他的手,拿雞蛋熱敷。


    敷了一天,還是覺得難受,席妄扁著嘴委屈的發緊:“我肯定都不漂亮了,不許你看,不許你看。”


    祝九:“……不看怎麽敷?”


    “反正不許你看!”席妄才不管,撒著嬌耍賴。


    祝九懷疑他就想撒嬌,不顧他的反對用藥膏敷在眼皮上,纏上紗布。


    席妄看不見,又覺得不安定,抓著祝九的手不放。


    他一不吭聲,就急著叫喚:“阿九!阿九!”


    逼得祝九不得不連聲答應:“我在,我在。”


    折騰到後半夜,席妄才終於覺得困了,趴在祝九的懷裏睡了過去。


    他化作鬼身,晝夜顛倒,白日不醒晚上不睡,到了晚上又直嚷嚷著眼睛裏有東西。


    祝九依著他說的,撥開薄薄的眼皮,隻見那漂亮的眸子裏清淩淩一片,哪裏有什麽東西?


    他倒也沒敷衍,湊近吹了吹,近到連那眼睛有幾根睫毛的數得輕風一吹,睫毛就嬌氣的顫動,像是蝴蝶的翅膀,格外可愛。


    要說老來俏,席妄二十八歲了,身子骨不同那些年紀小的小伶人,也是個高挑青年,偏經年唱戲,唱得體軟身嬌,越發有韻味。


    那眼睛一轉,滿滿的風情萬種,勾得人心神搖曳。


    細細的風吹到眼睛,舒服極了,席妄麵露舒適:“再吹吹。”


    “……嬌氣包。”


    祝九看出他就想撒嬌,無奈的依言輕輕吹眼睛。


    席妄被說了,立刻委屈的撅起嘴巴,撒起了脾氣,手按在祝九的胸膛不許他靠近:“你兇我!我才不給你吹!你兇我!”


    他作勢又要掉小珍珠,淚盈盈的控訴祝九,偏過頭不肯給他看眼睛。


    祝九看他眼底泛紅,用指甲輕輕搔了搔眼尾,卷翹的睫羽掃過指腹,他無奈輕哄:“哪裏兇你了?”


    “眼睛還疼嗎?”


    席妄一被哄,當即紅了眼圈,趴在祝九懷裏委屈的點頭,嬌氣的直喊:“疼。”


    又是上藥又是熱敷,這還疼,祝九思考許久,垂眸在席妄的眼皮上試探的親了親。


    柔軟的唇落在眼皮上,席妄睫羽微顫,還不等他抬眸,便感覺濕漉漉的觸感舔過眼皮。


    席妄心髒一滯,“噗”隻覺得眼前開放著漫天心花,他睫羽顫了顫,被舔過眼瞼,憐愛的唇細致的撫弄過眼尾。


    一時之間,熱度翻湧,席妄麵色潮紅,手指難耐的攥緊祝九的衣領,身子直直發軟,全依賴祝九圈住腰部的手臂支撐


    他喉間發出無意義的“嗚咽”聲,身子軟得不可思議,那熱乎乎的嫣紅順著耳垂漫進衣領裏,羞澀的躲藏進無人看見的地方。


    席妄身子直發顫,咬著唇忍住含糊的嗓音,隻是唿吸灼熱,吞吐著難耐的情愫。


    以至於他雙腿磨蹭,如珍珠般瑩潤的腳趾忍不住攢住床單,忽緊忽鬆的綻放。


    “阿、阿九……”他情態難掩。


    正要訴說情意,屋外猝然傳來敲門聲,管家嘶啞的嗓音驚擾一室春意。


    “先生,牧少帥下了請帖,邀您去參加威廉斯先生的接風宴。”


    “……”


    祝九直起身子,轉頭看向屋外。


    管家沒聽到迴應,疑惑敲門:“先生?”


    壞了好事的席妄直接炸了毛,撈起枕頭惡狠狠砸了出去:“滾啊!!!”


    看著炸毛的席妄,祝九赫然輕笑出聲。


    席妄:啊啊啊啊!


    第35章 亂世伶人8


    “席先生。”


    “席先生。”


    “席先生。”


    ……


    是夜,燈火通明的宴會人影交錯,長發的青年一身暗紅長衫,折扇手中把玩,眉眼生俏眼尾飛紅。


    順著人群一路走來,無數人迴頭看他,皆是麵露驚豔。


    席妄拿著折扇款款而來,順著眾人的招唿聲走進宴會。


    寬敞的宴會廳燈火通明,頭頂的水晶吊燈在空中折射著光影,那色彩紛呈的光灑落在青年身上,就像是喝彩的星光,照著他在人群中脫穎而出。


    那雪白的肌膚、殷紅的唇,勾唇一笑時清麗脫俗的眉眼微微彎起,越發動人心弦。


    就在這萬眾矚目間,一位金發碧眼的紳士拄著手杖,將手掌貼在胸前誇張的向席妄問安:“哦~玲瓏仙,讓我看看,真漂亮啊。”


    “今夜的你,是這個地方最美麗的人。”


    他碧眼深邃,深情款款,膝蓋微屈托著席妄的手,行了一個風度翩翩的吻手禮。


    今夜是威廉斯先生舉辦的舞會,威廉斯先生作為異國紳士,他的身份在海區租界格外出彩。


    他屈膝向席妄問安,所有人的眼神都忍不住落在席妄身上,想要去看他的反應。


    對此,席妄嫌惡的抽迴手,用手帕擦臉擦被碰到的手,隨後像是丟垃圾一般將手帕丟在地上。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威廉斯卻隻是笑:“你還是這個脾氣,美人嬌縱自然有嬌縱的資本。”


    “玲瓏,我想邀請你跳今夜的第一支舞,希望你賞光。”


    在舞會上,第一支舞和最後一支舞最為重要,宴會主人的第一支舞,邀請的是他屬意的心儀之人。


    威廉斯自信席妄不會在此刻落自己麵子,主動退後一步朝他紳士的伸出了手。


    彼時音樂適時的奏響,小提琴的聲音從琴弦中流瀉,搭配上鋼琴輕快的腳步。


    席妄眼神一掃,竟扯著自己身後人遊走進了舞池。


    他在舞池中旋轉半圈,成功和祝九搭上了手,帶著他的手扶住自己的腰。


    席妄歪了下頭,小小聲撒嬌:“阿九會不會跳,我帶著你跳好不好?”


    他眉眼靈動狡黠,像是隻小狐狸,漂亮的眼睛熠熠生輝,似乎對此十分期待。


    祝九麵不改色的扯謊:“不會,靠你了。”


    席妄麵上笑容一綻,在眾人吸氣聲中,他遊走到舞會最中間,身上的暗紅色長衫衣擺在空中綻開,隨著音符踩踏著節奏。


    你進我退,腳步輕盈合拍。


    在舞會上,席妄撫著祝九的肩頭,隨著動作而逐漸靠近,悄悄將耳朵湊近心髒,那一刻的心髒震動,不知是從何而來。


    撲通


    撲通


    溫暖的燈光下,水晶吊燈在頭頂在透過折射閃爍著若隱若現的微光,稀碎的落在兩人身上。


    兩人腳步契合,難舍難分。


    溫軟的嗓音用情意綿綿的詞句唱著隱晦的愛語,身姿高挑的男人垂首,一手把住青年後腰,一手與他握著手。


    兩人在人群中旋轉,曖/昧的的夜似乎也相得益彰,霸道的占據了所有視線。


    在一曲畢後,席妄意猶未盡,他小臉俏紅,被人牽著走從舞池中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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