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溫夷說：“我最近感覺不太舒服，所以先放一放，反正之前熊部長他們都做的還不錯。”談笑摸摸他的頭發，一臉緊張的問：“你哪裏不舒服，我請個假，陪你去醫院看看，咱們做個檢查。”溫夷搖搖頭：“身體沒有什麽不舒服，就是精神狀態不太好，可能是因為整宿做噩夢。”他依偎在談笑懷裏，用遙控器調出自己之前選好的視頻，這是一個有關大自然的紀錄片。旁白在用播音腔講述寄生物：“寶寶，你對菟絲子這種生物怎麽看？”鏡頭裏的菟絲子纏繞在參天大樹上，硬生生纏死了一棵枝繁葉茂的百年大樹。談笑不知道溫夷問這個是什麽意思，但是他還是認真思考了一下：“菟絲子對大樹來說就是寄生蟲？一個人不能依附在別人身上，要獨立自主，不能寄生，否則就會把看起來強大的寄體殺掉？雖然它看起來柔弱美麗，但實際上是很可怕的植物殺手呢。”談笑說：“寶寶你放心，你做噩夢是因為這個嗎，我不會寄生在你身上的，要是不行的話，我還是搬出去好了。”他從來沒想過軟飯硬吃。“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要是搬出去的話，我就會整宿整宿的做噩夢！我就是想說，其實吧，可能也有好的寄生物。”溫夷欲哭無淚，他想問的不是這個。如果從談笑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自己的戀人不可能會喜歡菟絲子一樣的。果然，談笑說：“你說的那種事共生吧，和這種不一樣，寄生者就沒有好東西，寄生本來就是強盜行為。”溫夷不想再問下去了，就是因為這樣，他才不敢和談笑說自己的身份的。溫夷並不知道他們這個種族的具體名字，隻知道在曾經被毀滅過的生命當中，有人稱唿它們為湮，湮滅的湮。湮是純粹的元素體，它們在宇宙中是永生不死不滅的存在，缺乏能量的時候，族群會濃縮成一團，然後把自己藏起來，直接陷入沉睡狀態。但是如果有智慧生物將它們喚醒，它們就會是散開來，尋找到能量團最高的存在，一點點的把它們吃掉。湮的繁衍方式，是寄生，在一個智慧生命上汲取到足夠多的能量，它們就能變得比之前更加強大，然後在原來的寄體死亡之後，繼續尋找下一個寄體。湮雖然是元素生物，但是它們是有智慧的元素生物，這個智慧取決於它們寄生的形態。如果湮寄生在一隻羊身上，那它在寄體的身體腦子被完全吃掉之前，就是一隻羊。如果湮寄生在一隻寵物貓身上，它就會乖乖做一隻寵物貓，然後直到短時間內，寵物貓的能量被他消耗殆盡，它會尋找最近的，更加強大宿主。在這個世界，支配一切的是人，剛剛初期的湮寄生在人身上，會安靜的在人體內潛伏，它們會讀取人類的記憶，模仿人類生活，並且學著人類開始掌控權力。湮與湮之間會互相感應，彼此幫助，然後在獲得了充足的能量之後，開始源源不斷的製造新的湮。這個數字一開始會很慢，但是隨著能量的迅速增加，湮的入侵會越來越來快，一變二，二變四，四變成十六，十六變成二百五十六，後麵開始出現指數級膨脹。因為湮在變得強大之後，吃掉獵物的速度會比以前快百倍千倍。寄生膨脹入侵是湮的本能，它們不會去思考竭澤而漁會不會這麽帶來毀滅，因為它們是為毀滅而生的寄生者。在不死不滅的長久生涯之中，湮存在的意義，就是將一切毀滅，它們是宇宙中的清道夫，這永遠不知道停下的饕餮。但是在清理過程中，湮會擁有可怕的智慧，它們會本能的知道，應該怎樣做才能讓自己的族群快速擴張。如果湮控製的存在，是這座城市的上位者，那a市淪陷的速度會變得非常快，或許不到一個月，或許更快，它就會徹底淪陷。被湮寄生的生命體，會很快被吃掉，這種吃依據它們所擁有的能量而定。動物也好，人也好，所有軀體的思維都會被湮控製，在被寄生的那一瞬間，寄生者就已經不算是人，隻是湮的孵化器。但是這種恐怖的擴張會停止，在湮吃掉了自己能夠吃的所有能量之後，它們又會緊密的團結在一起，然後慢慢的縮小，漂浮在宇宙之中，落到下一個擁有生命的星球，直到某一天，再次有生命將他們喚醒。這是溫夷記憶中，關於自己族群的恐怖之處。人類這種生物在湮的壓迫下，根本沒有幸存的可能。是人類自己把沉睡的惡魔從地底喚醒，他們以為那是化石，實際上那是沉睡狀態中的湮。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什麽工作，什麽集團，對溫夷來說，根本不重要。他隻想在這種恐怖的寄生危機中保住自己的戀人。事態發展到大後期，湮的擴張是沒有任何存在可以阻擋的，溫夷也不行。溫夷如果不去吃強大的智慧生物，他就無法支配湮的存在。湮和湮之間是可以互相支配的，強大的湮可以驅趕弱小的湮，優先選擇自己看中的優質獵物。畢竟發展到大後期，獵手會增加，食物會減少，弱小的湮會因為缺乏能量而消亡，不，湮是不死不滅的存在，準確的說，它們會提前陷入沉睡。當所有的湮失去擴張的能量，集體陷入沉睡，它們又會重新匯聚在一起，變成考古專家們挖掘“遠古化石”時看到的樣子。溫夷或許不是純正的湮，當然也不是純粹的人，他對兩個族群來說都是異類。弱小的他，本能畏懼強大的湮，他很害怕在接下來的寄生浪潮中，無法護住自己的戀人。權利、財富，在那種時候根本就沒有用處，畢竟人類的武器並不能殺死湮，殺死的隻是寄體。失去了生命的獵物之後，會因為喪失了能量，迅速的被湮吃掉，後者又會重新尋找新的獵物。攻擊、戰爭、人類的自相殘殺，隻會加速這個群體的毀滅。溫夷憂心忡忡的看著自己的戀人，多次欲言又止。“溫夷，你真的沒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你放心，我的嘴很嚴。”談笑覺得自己應該還算是一個合格的傾聽者。既然寄生物無法抵擋，那自己何必在這個時候說出來，讓談笑徒增煩惱。他依偎進談笑的懷中，隻小幅度的搖頭：“真的沒事的。”在溫夷接受到的記憶裏，湮沒有弱點，唯一讓它們陷入沉睡的方式，就是讓它們失去吸收的能量。可是溫夷能怎麽辦，在看到新聞的時候，他就知道，已經有人被湮寄生了。在初期，被湮寄生的生命根本不會有任何的異常，它們無法被市麵上現有的機器到，逃逸的能力又一流。溫夷是cs集團的繼承人沒錯，可他也不能把所有疑似的參與者抓住關起來。真要那樣做的話，他就會瞬間變成社會眼中的變態殺人犯。更何況了解湮特質的溫夷很清楚，關起來也沒用，最多隻是推遲入侵時間。在開始的時候，溫夷也借助暗網，找了一個頂尖的黑客，把相關的資料發給了政府。被湮寄生，當然是會有跡象的：比如說人的性格大變，然後變得很能吃，食量劇增，卻一點都不長胖。因為湮獲取能量是寄生，它們是寄生物，變強就是從寄主身上汲取能量。但是一點用都沒有，政府果然覺得這是黑客發來的一個惡作劇，他們雖然有監控設備，但是不可能去監控這座龐大的城市裏有哪些人突然飯量巨增。畢竟這個巨增在初期不明顯，可能隻是從一天吃三頓變成吃五頓，六頓，到後麵才會多吃。而且寄生了人，湮在受到威脅的時候，還會下意識的找合適的理由來掩飾自己的存在，比如說失戀了，所以化悲憤為食欲，比如說增加運動，所以吃的多也不胖。就算有科學家，科學家們又能研究出什麽呢。人類現在的力量是無法對抗湮的寄生的，反正隻是早晚的事情，還不如直接躺平，這種事情要是宣揚出去，隻會讓社會造成動蕩。政府把溫夷發的資料當成了一個笑話，溫夷在收到頂尖黑客發來的監控資料時，也是神色平靜：他一開始就沒有指望這些所謂的政客。意誌力足夠強大的人類在初期，能夠抵抗還算弱小的湮的入侵，他們或許能夠壓製住湮的寄生，但是隨著時間流逝，該死的還是得死。喪喪的溫夷想，弱小又膽怯的他什麽都做不了，他隻能顧好自己，反正他對湮而言是同類，同類之間是無法相互寄生的。不，看著自己身邊談笑安靜沉睡的臉龐，溫夷又重新支棱起來，他還得顧好談笑才行。談笑看到的那些對房子外圍的改造，在這些房子裏囤的足夠多的食物，以及將助手之類的解雇，實際上都是溫夷為了保護他不被做出來的努力。想要不被寄生，那麽在初期就應該遠離智慧生命體。溫夷想，頂樓的房子建的再好也沒用，隻要談笑在人流之中，就有可能被其他湮盯上。他的戀人實在是太香了，屬於非常優質的美味。溫夷毫不懷疑談笑本身對其他同類的吸引力。或許他應該讓談笑辭職，然後和自己一起遠離人煙，兩個人住到無人的荒島或者是深山裏去。溫夷於是開始搜索相關的視頻，然後分享給談笑一起看。他試探著說：“你之前不是說工作很辛苦嗎，要不然我們住到這種地方去怎麽樣？島上隻有我們兩個，沒有其他人。”談笑揉了揉溫夷的頭發，隻覺得大少爺實在是異想天開：“島上什麽都沒有，也就風景看著好，這要是遇到點事，比如說被蟲蟻毒蛇咬了，被野獸攻擊了，咱們找醫生都找不到。”在這個時代確實會有一些試圖遠離都市，孤獨生活的人，他們住在自己開鑿的山洞裏，過著像原始野人一般的生活。談笑作為一個現代都市長大的人，根本不能想象自己去過那種沒網沒wifi，沒馬桶，沒冰箱，沒燃氣，什麽都沒有的苦日子，他也不覺得溫夷這個嬌氣大少爺能受得了苦。人不應該，也沒必要去自討苦吃。計劃a失敗，不過溫夷還有計劃b，計劃c……反正現在的事態還沒有糟糕到那種地步，至少在這棟寫字樓裏，溫夷沒有察覺到同類寄生的氣息，目前來說他們是安全的。在那次有些奇怪的談話之後，談笑注意到溫夷工作時間開始溜號。雖然對方和自己一起上下班，但是對方總是不在崗位上，而且給他發信息的頻率也不像之前那麽高，就好像突然一下子對他變冷淡了一樣。可是兩個人在床上的時候，又還是和之前一樣合拍。他要是詢問溫夷，對方就會支支吾吾的糊弄過去。這種情況已經影響到了談笑的工作狀態，他決定一定要找出溫夷不對勁的原因。因為這種情況實在是太像溫夷在外麵有人了，對方不會做時間管理大師，同時談幾個人吧？溫夷的手機會直接願意給他看，坦坦蕩蕩，絲毫不在乎隱私，但是像溫夷這種富家子弟，別說兩個手機，200個手機也買得起。談笑心一沉，總感覺自己的感情仿佛悄悄出現了什麽危機。這一次在溫夷離開工位之後，談笑也請了假，但是在下樓的時候，他突然被一個穿著格子衫的男生攔住了。對方的胸前掛著的是cs集團樂貓娛樂子公司的工牌，看起來是個小主播。王明明鼓足勇氣，終於成功把人攔住：“談笑大佬，能夠給我10分鍾時間嗎？我想和你談一談！”談笑頓時心裏咯噔一聲：難道這就是溫夷的出軌對象？不過他仔細看了一下對方的臉和氣質，談笑又覺得應該不是。這男生長得胖乎乎的，有點油膩，不管是臉蛋和身材和自己都沒辦法比。溫夷眼光不至於這麽差，可萬一他實在餓了呢。男人要出軌，跟自己的對象好不好看沒什麽關係。他是相信溫夷的，可是這幾天對方藏著掖著，態度表現的實在是很奇怪。談笑冷著一張臉：“你想和我說什麽？”王明明看了看四周：“我想和你說的內容，這裏不方便，咱們能找個私密點的地方嗎？”談笑點了點頭，他倒是想知道這個胖男生到底想要和自己說什麽，是來上門挑釁，還是來通風報信？兩個人找了一個還算私密的咖啡廳，要了一個包間，王明明就嘚吧嘚吧的說了一大堆，先是表示他的感謝，又是交代他自己的技能，然後就是請求談笑，能不能收下他做小弟。他擺出如此誠意，隻是想要求談笑一個好友位。王明明還說：“談笑大佬，溫夷大佬也是玩家吧，你們在現實生活中是情侶嗎，真是好厲害啊！”王明明經曆過瘟疫傳染副本，當然知道溫夷，這個副本裏溫夷又成了cs集團的繼承人，他自然認為對方也是玩家。聽得全程一頭霧水的談笑本能選擇了糊弄過去。他成功加上了王明明的好友，當然不是在遊戲裏：“有什麽消息我會告訴你的。”談笑覺得自己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王明明說的話，玩家？大佬？寄生者任務，這些就是溫夷隱瞞自己的秘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