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顯然是接到通知,笑著點頭:“在的,我帶您上樓。”邊跡來得太急,連製服都沒換就打車過來,還拖著行李箱。前台以為他是來找嚴律師的大客戶,對他很是客氣,帶他進入會客間,說:“嚴par就在那間會議室,麻煩您在這裏稍等,他大概還有十五分鍾。”邊跡點頭道謝,百無聊賴地坐在會客廳,開始品嚐律所提供的咖啡跟水果。恆天以做婚姻、遺產和金融著名,在客戶選擇上花了不少心思,連辦公室的裝修也都簡約大氣的黑灰為主,人坐在裏麵,莫名覺得冷颼颼。邊跡身穿深藍色的製服,明黃色條紋袖口在這樣的裝修風格裏分外醒目。透過玻璃門,幾個實習生偷偷往裏看,小聲議論:“會客室的那位是你們組的委托人嗎?”“不知道啊,可能是新客戶?”“看著不太像。”“管他是誰,我靠,這也太帥了吧!”“好像是來找嚴律的。”“啊?”說話間,會議室的門打開了。一群人四散開,繼續整理案頭工作。嚴岸闊拖著病體走出來,戴著口罩咳嗽,眼下略顯疲態,但仍舊西裝筆挺,脊背筆直。邊跡遠遠看見,替他拉開玻璃門,關心道:“好點沒?”“怎麽穿著製服就來了,”嚴岸闊沒迴答,給他遞過口罩,自覺離得比較遠,“這麽著急?”邊跡說:“你都病這麽嚴重了,能不急嗎?現在怎麽樣,還高燒不退?”“應該退了,剛開會的時候出了一身汗。”嚴岸闊指著櫃子上的醫藥箱,“體溫槍在那。”“我去拿!”邊跡起身拿來,對準嚴岸闊的皮膚說,“抬頭。”滴的一聲後,邊跡盯著顯示屏,鬆了口氣,“還好,在降,三十七度五了。”“沒事,現在好多了。”嚴岸闊說著又咳嗽兩聲。邊跡皺眉,“午飯呢?”嚴岸闊搖頭。邊跡忿忿:“就知道!”說著像變戲法一樣,拿出一袋外賣,“來喝粥,路上點的。”嚴岸闊可能是燒糊塗了,居然趴在桌子上,小聲抗議:“沒胃口。”律師的西裝剪裁合體,襯衫領口微開,額前劉海被汗濕。邊跡看著心疼,柔聲道:“發燒沒胃口正常,但你得吃點東西,不然怎麽補充能量?”剛在視頻會議中毫無異樣的嚴大律師突然變得柔弱不能自理,半靠在牆壁上,虛弱地搖搖頭,“真沒力氣。”邊跡大大咧咧地開玩笑:“沒力氣也沒辦法啊,總不能我喂你吧?”本以為隻是個玩笑,沒想到嚴岸闊立刻應下,“麻煩了。”“?”邊跡差點咬到舌頭,“……不、不麻煩。”【作者有話說】你倆還怪客氣嘞第0020章 “下次”門口的玻璃門自帶百葉簾,嚴岸闊摁了下按鈕,遮住門外的視線。邊跡正低頭開塑料盒,沒注意這個動作,舀出一勺後吹了吹,送到嚴岸闊嘴邊,看他吃下一口後才問:“你覺著燙不燙?”“還好。”“那喝吧。”嚴岸闊看著他,說:“近點。”邊跡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嚴岸闊說:“我不太起得來。”“噢。”邊跡便將凳子往嚴岸闊那邊拖幾厘米,傾身喂著粥。製服褲的麵料與西褲類似,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在安靜的會客室裏分外明顯。明明什麽都沒做,邊跡卻莫名覺得臉熱,不可避免地,看向帶著水汽的眼睛,微敞的襯衫,滾動的喉結,起伏的胸口……打住。可是,好像連皮鞋碗口連接腳踝的曲線都很性感。打住。邊跡強行掐斷自己的念頭,清了清嗓子,說:“你嚐嚐看蛋花?補充點蛋白質。”會客室外。由於客人過於養眼,同事們在寶貴工作時間內爭分奪秒地八卦:“剛剛是嚴律關的百葉簾嗎?”“好像是。”“什麽情況?”“那個人……跟嚴律好像關係不一般啊。”“也,不是,沒有,可能?”七嘴八舌中,邊跡推開門,拉著腳步飄忽的嚴岸闊,出現在一眾好奇的視線裏。嚴岸闊上前一步,把邊跡擋在身後,跟黃蕭筱說:“幫我跟周主任說一聲,今天有點事,先迴了。”黃蕭筱點頭:“好,嚴par注意休息。”下樓有早早叫好的專車,邊跡讓嚴岸闊先上,自己關好門,問嚴岸闊:“你跟司機說下地址。”嚴岸闊小聲報完地址,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一副很累的樣子。邊跡歎氣,“睡會吧,馬上就到家了。”嚴岸闊“嗯”了聲,便不再說話。汽車穿梭在城市的街道裏,梧桐樹在乘客的臉上留下影子。邊跡望著窗外走神,忽然覺得肩上一沉是嚴岸闊睡得脫力,躺在自己的肩膀上。邊跡猶豫不定,最後存了私心,還是沒將他扶正。司機默不作聲地開車,快到濱江時,導航大聲報道:“前方一百米,到達目的地附近。”可能是被吵醒,嚴岸闊動了動腦袋。邊跡見他沒有要起來的意思,正在想要不要喊人,忽聽肩上有人低低地抱怨:“邊跡,你的製服好硬。”邊跡趕緊側身:“肩章硌到你了?”“沒。”嚴岸闊揉揉太陽穴,直起身,伸了個懶腰,“你穿製服很好看。”邊跡不好意思地笑:“畢竟修身嘛,公司老讓我們弄這些,覺得大家愛看。”“嗯。”嚴岸闊自覺對號入座,“愛看。”邊跡一時不知道怎麽接,正好司機說“到了,請慢走”,他便下車扶嚴岸闊。“我就不方便上去了,你自己可以嗎?”邊跡撐著他來到電梯口。嚴岸闊奇怪:“為什麽不方便?”邊跡從小寄宿在各個親戚家裏,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個人空間,因此長大後對界限意識比一般人更重。沒人進過他的小公寓,他也極少踏足別人家裏。嚴岸闊倒無所謂,他在濱江這座房子一百多平,媽媽、妹妹都常來玩,同事有時也會過來開會,沒覺得哪裏不方便。邊跡站在電梯口,說:“畢竟是你家,我不好隨便進。”嚴岸闊不置可否,刷指紋,推門,邀請道:“有主人的邀請也不行?”邊跡還是尷尬,搖搖頭,婉拒了。“病人拜托你幫忙也不行?”嚴岸闊靠在牆上,問。眼神過於可憐,邊跡無奈應下:“那我幫你準備好吃的、拿的,很快就走。”嚴岸闊點點頭,緩慢地換下睡衣睡褲,動作輕得確實像個病人。他上床後見邊跡站得很遠,問道:“你真不進來?”邊跡搖頭,“你睡你的。”嚴岸闊不再堅持,躺下閉眼。今天一天都昏昏沉沉,晚上隱隱有燒起來的態勢,嚴岸闊不敢再作了,乖乖休息。邊跡不可能進別人臥室,從高處廚房櫥櫃中拿好碗筷,又買了肉蛋,在電飯鍋裏定時煲好湯。因為第二天晚上要飛,所以他走得很早,輕手輕腳地留下字條:粥在微波爐,熱水在暖瓶裏,你一摁就能出來。嚴岸闊獨自在家,中間又燒起來一次,直到第二天晚上才真正退下去。他感覺身體好些了,量了個體溫,將“37.1”的指示燈拍給邊跡看,說“謝謝”。邊跡下飛機後才看到消息,問:[感覺怎麽樣?]嚴岸闊說:[好多了,在喝你煲的湯。很好喝。]發燒的人哪能喝得出味道,邊跡知道他這是在客氣,沒拆穿:“喜歡就好。我給你煲了兩天的份,你記得喝。”嚴岸闊說:[好,看到了,非常感謝。]邊跡:[那麽客氣幹什麽。]嚴岸闊:[你什麽時候迴上海?等你迴來了,一定要請你吃飯。]邊跡:[還不一定呢,這幾天天氣不好,航班總是延誤。]嚴岸闊:[那等你迴來告訴我。]邊跡迴完“好”才收手機,通知乘務組就位檢查。通常機組都會提早到場準備,因此中間有很長的空檔時間。這次搭班的機長跟邊跡很熟,見他狀態不對勁,敏銳地察覺並詢問:“今天有什麽開心事嗎?”邊跡攤開手,“明明每天都有。”機長笑而不語,點點自己的腦子,“我看你是有情況。”邊跡跟他打太極:“八字沒一撇呢。”機長揚眉,“哎喲喂,那就是有想法畫八字?好久沒見你這麽開心過了,剛手機上跟誰聊呢?”邊跡笑道:“就……一個朋友。”機長不信:“朋友?”“啊,”邊跡承認,“想追。”機長簡直大吃一驚:“不會吧,你還要追人?什麽樣的談不到啊?”邊跡無奈:“嗯,他還挺難追的。”還有十幾分鍾的空閑時間,機長來了興趣,幹脆坐他身邊:“說說?怎麽個難追法?”邊跡一邊說,一邊給嚴岸闊打字:“我倆都客氣,怎麽聊感覺都不太熟。當然,主要是我不敢太越界,怕把人家嚇著。”機長明白了:“你不會還不知道人家喜歡男的還是女的吧?”邊跡苦笑,“是啊。”機長點點頭,“那是得緩著點來。”“嗯,畢竟認識時間也不長,直接問人家性向也不合適。”邊跡想了想,“但我感覺……他好像不排斥我。”機長性格爽朗,是個北方人,一說笑就會冒出家鄉話:“真有意思,就你這長相,誰能排斥你?”邊跡跟著笑:“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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