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承當場就呆了。他在娛樂圈見過那麽多美人,還是頭一迴見到這樣風格的,眼尾雖天生帶紅意卻絲毫不顯俗豔,反而更添冷情。“沈師傅您好。”編導先前已經聯係過沈棲,過去和他打招唿:“這位就是我們應承老師,提前來跟您學一下技法,到時候拍攝更順利一點。”沈棲對人不熱情,也不是孤高冷僻,是單純的溫和疏離。拍攝共用了一個星期,應承幾次想找他搭搭話,話到嘴邊怎麽都送不出來,他總有一種不忍褻玩的感覺。“大概是……四年前吧。”應承稍微迴憶,意猶未盡地歎氣:“他呀那會兒好像才十四歲,人又冷,我跟他說話都不敢大聲兒。”陳亦洲奇怪:“沒見你那紀錄片有什麽漂亮小孩兒啊。”應承說:“他不樂意,說不要上鏡,可以拍手和身體但不能拍他臉,估摸著是不喜歡在人前露臉,哎你們說,我要不要送倆男模過去陪陪他?盡盡地主之誼?”陳亦洲斜他一眼:“四年前,到現在也才十八吧?虧你想得出來。”應承撐著下巴感慨:“沒想到啊,這小師傅表麵上端得一派清高孤冷,私下裏玩的還挺野,有勁兒,我喜歡,哎你們說我去追追他,有戲麽?”陳亦洲給他使了個顏色,示意他看梁喑。梁喑一直在看沈棲,從他進門到被一個和他差不多高的男生親昵地勾住肩膀耳語。他很自然地接受對方的摟抱,燈光在他眼底落了一小點星光,襯出盈盈笑意。梁喑的視線從少年漆黑的發頂落到結構嶙峋的鎖骨凹陷,順著細瘦清臒的肩背再移迴明滅青嫩稚澀的側臉與微微張合的嫩紅唇瓣。兩人穿過重重人海,總算到了事先定好的一角座位,在場除了林延之外還有高中一些玩得比較好的朋友。步入大學,裝扮都和高中時期不一樣。女孩子穿著漂亮的短裙畫很漂亮的妝,男生也收拾得英俊。隻有沈棲仍舊穿著白襯衫與洗到發白的牛仔褲,像紙醉金迷中的一抹冷霧山水。“不好意思我遲到了。”沈棲略微歉疚地笑笑。幾個女孩子衝他招手:“沒事沒事,快來,我們也剛到不久,你生日嘛遲到一下也沒關係啦。”沈棲剛坐下來就被林延死死按住肩膀,“什麽沒事,你們別看臉就寵他啊!他都快遲到一個小時了,我買那蛋糕都快化了,林子呢?來,灌他!”沈棲跌坐在沙發裏,見他要來真的連忙提醒:“林延你別鬧,我一會還要迴家。”“迴家怎麽了,成年了還不能喝點酒了,上次老子生日的時候林子他倆灌了我多少你忘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老子今天必須報複迴來!”沈棲即刻否認:“沒有我,是他們灌你。”“你沒說話就等於支持,一視同仁,給我灌!”林延雙手壓著沈棲肩膀,衝他眨眨眼:“小美人兒,放棄吧,今天哥哥們是一定得把你這壽星灌倒的。”沈棲望著端酒靠近的寧林,“我真不能喝,你……唔……林延……”“林延……你別……我唔……”沈棲被按在寬大的椅子裏,微微仰起頭艱難往下咽酒。林延灌得兇,他咽不及隻能被迫用雙手抵著酒杯艱難地吞咽晶瑩酒液。嗓子被陌生的嗆辣灼得發癢,連著被灌了兩杯酒,胃裏燒得直冒火。林延把杯子一丟,幾人鬆開手一哄而散。徐瑤瑤罵幾人發神經,端了一盤水果過來給沈棲吃,“沈棲你記下來,下次他們生日你也這麽灌他。”沈棲接過果盤:“謝謝。”林延:“你們懂什麽,這才叫慶祝成年,從今天開始我們沈小美人就是沈大美人了,來,吃蛋糕,這玩意不知道是不是在裏頭鑲金了,花了我一千多塊。”沈棲懶得和他爭,捧著果盤一門心思往嘴裏送汁水豐沛的西瓜。“沈美人沒生氣吧?”林延湊過來,從他的果盤裏捏了一片西瓜送進嘴裏,以為他沒聽清,又扯大嗓門問:“難受不?”“難受,胃裏不舒服。”沈棲毫不留情地撥開他:“你小點聲,吵死了。”林延:“哎好好好。”沈棲吃了半塊蛋糕胃裏總算舒服了一些,瞥向林延的眼神帶著點兒涼薄勁兒:“你下次再灌我就不來了。”“不了不了,我發誓,這不是慶祝你成年麽。”林延揉了揉鼻子,靠在沙發裏叉著腿問他:“你怎麽那麽晚才到,你家不是住挺近的麽?”沈棲總不能說自己現在住在新婚丈夫的家裏,隻好咽下口中的蛋糕含混解釋:“堵車。”“哦,一會咱們換個地方玩,我們幾個給你準備禮物了,保證你喜歡。”林延衝他眨眨眼,神秘兮兮地靠近了說:“晚上跟你家裏說一下不迴家了唄。”“帥哥,介不介意一起玩?”沈棲抬頭,看到一個肌肉健碩的年輕男人,頭發剃得極短一層,微微彎腰露出脖子與胸口上張牙舞爪的紋身。“一起嗎?”沈棲四處看看,確定他是在跟自己說話,“不了,謝謝。”“我們那邊人也不少,一起玩才好玩。”男人熱情不減,抬手往右邊那群笑意盎然的男男女女們指了指:“交個朋友啊,我們都很想認識你。”沈棲聞到他身上的香水味,尤其他剛剛靠近的一瞬間,自己身上那股莫名其妙的癢意像是鬆動了,如蛛絲一般順著手腕骨迅速裹緊整個肩頸手臂。“不用了,謝謝。”男人看著眼前的幹淨如白瓷的少年,迷亂而綺豔的燈光淋在他身上反而更顯清冷易碎,捏著水果的那隻手玉潤冷白,竹節似的細瘦修長。“幹嘛這麽矜持,大家都是……”“我說不用。”沈棲放下蛋糕,望著對方的眼睛,一字一頓拒絕:“我不打算和您交朋友,也不會一起玩,您聽明白了嗎?”男人但望著他嫩白如蔥的指尖與削薄的伶仃脊骨,仍不死心,“你……”林延當場抬手一攔:“他說了不要,你聽不懂嗎?再糾纏我要叫保安來了!”男人也不想鬧大,聞言聳聳肩,“那好吧,有機會再認識。”“您好,沈先生。”“我真的不想交朋友,您……”沈棲已經被剛才那個人煩夠了,微微蹙起眉,發現不是剛才的男人。眼前男人西裝革履,說起話來畢恭畢敬:“您是沈棲沈小先生嗎?我是本店的經理,敝姓李,有位先生想請您上去坐一坐。”林延經過剛才的搭訕,警惕性直接拉滿:“不去。”“呃,抱歉我忘了告訴您。”男人微微彎腰,恭敬解釋:“那位先生是……”“管他是誰都讓他滾蛋,讓他少動這種歪心思,否則我打得他滿地找牙。”男人望向沈棲,隱晦提醒:“先生姓梁。”林延一聽就冷笑,“姓愛新覺羅也不行,大清亡了,少來套近乎。”經理:“……”沈棲聽見梁這個字的時候,腦子裏瞬間冒出一個名字來。他順著光線往樓上望了一眼,在一株巨大綠植的遮擋下,隻露出男人高大挺拔的側影,又因為光線昏暗,更顯壓迫。他素未謀麵的丈夫迴來了,就在這兒,要見他。這三個念頭交織在沈棲心裏,讓他剛舒服一點兒的胃部驟然緊縮,連帶著指尖神經都不自覺跳了兩下。男人靜靜等待,雖然沒催促但也沒打算給沈棲另一個選項。僵持之下,沈棲放下吃了大半的蛋糕,剛起身就被林延一把拽住他:“你幹嘛去?”沈棲:“沒事,我認識的。”“我怎麽不知道你認識的人裏有姓梁的?”沈棲不好解釋梁喑的身份,隻好含混:“……是我一個親戚。”林延將信將疑:“真的?”“真的。”沈棲跟著經理走向二樓隱蔽的空間,和樓下截然不同,這裏布置清幽幹淨,透明玻璃隔出一個幹淨的空間。男人背對他坐著,姿態閑散單手撐頭,純手工裁剪的黑色西裝隨意丟在一旁,白襯衫挽到小臂露出明晰的肌肉線條。“梁先生,沈小先生來了。”梁喑略微抬手,示意他退下。沈棲心髒裏的那根線順著血管遊弋,從眼睛裏穿出來直直落向近在咫尺的男人背影,人和動物一樣,會有很自然的生理反應。意識不斷報警,無形的紅燈緊急閃爍。“好巧。”短短兩個字,在微啞的沉嗓下透露出強烈的壓迫感。沈棲不太想認同這個巧字,但事實擺在眼前。這個初次見麵的場合完全在沈棲的預料之外,不知道他會不會以為自己在撒謊。雖然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真的隻是出來吃個飯又不是出來出個軌,就算他在這兒偶遇,也代表不了什麽。沈棲酒意有些上頭,微昏著腦袋很緩慢地打了個嗬欠。梁喑轉過身,順手將指尖的煙按滅在水晶碟中。沈棲看到那隻手骨骼明晰的手青筋分明,有一種能輕而易舉掐碎人骨頭的力量感。視線上移,沈棲灼燒的胃當場抽了一下。怎麽是他?!!!梁喑斜靠著椅背坐在那裏,冷峻眼神裏透著久居上位的審視。沈棲莫名打了個寒噤,有一種被天敵注視住的慌張。心髒不受控製地狂跳,一下下頂著心肝脾胃,幾乎要把腹腔內所有的器官都一並撞碎,最後在從嗓子眼兒裏蹦出來。梁喑看他的眼神太過鋒利,又像是似笑非笑,很像意外在陷阱中發現了一隻獵物。那種居高臨下,掌控生死的眼神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壓迫感。沈棲沒敢抬頭,餘光難以抑製地飄在他肌理溝壑分明的小臂線條、包裹在白襯衫裏飽滿充實的胸肌與緊窄精瘦的悍腰上。“沈棲。”“啊、啊?!”梁喑抬手倒了半杯酒:“過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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