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臘月十日聽聞護國侯杜寶寶遭歹人暗害之事起,天德皇帝冷天玄就立即下令朝廷各部抓緊與護國侯一行人馬的聯係。但所有各部稟報的消息都令人震驚萬分。確切的說,自從護國侯一行到了杮州之日起,就徹底斷絕了與京州各部的聯係。現在無論是國事處、禁軍、還是暗部都收不到來自護國侯一行人馬的任何消息。冷天玄急了眼,嚴令王浩宇立即派人赴杮州查清護國侯的下落。

    一連五日,不僅是瑞王冷天聿陰沉著臉,見誰都沒有個好語氣。就連高踞金鑾殿龍椅上的天德皇帝冷天玄都是一臉的寒霜,朝堂之上,大臣們稍有不適之語,動輒遭致皇上的重責。慌得滿朝文武俱不知該如何是好。有朝臣買通宮中太監,打探到皇上暴怒的原因,方才恍然大悟,“原來是護國侯丟了……”

    臘月十五日。

    早朝過後,天德皇帝冷天玄一臉的寒霜,在禦書房召見瑞王冷天聿、禁軍統領王浩宇、主持國事處日常工作的國家銀行行長鄭浩文和楚州知州杜寶茗。冷天玄再次詢問各部找尋護國侯的下落有無眉目?眾人皆搖頭無語。冷天玄隱隱壓抑著的怒火,沉聲問道,“王浩宇,派出去的人員現在何處?有無情況迴稟?”

    眾人皆滿懷期望的望向禁軍統領王浩宇。卻見王浩宇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低聲迴道,“迴皇上,臣尚無收到任何消息。”

    一個時辰之後,瑞王冷天聿、鄭浩文和杜寶茗三人臉色都有些凝重的從殿內走出。瑞王冷天聿陰沉著臉,眼神複雜。行至宮門處,瑞王突然轉身擋在杜寶茗的身前,死死的瞪著他,問道,“杜寶茗,你給本王老實說,寶寶近日到底有無與你聯係?”冷天聿此時心中如煎似灼,明知杜寶茗根本不敢隱瞞寶寶的下落,但又懷有一絲希望。

    鄭浩文擔憂地看一眼杜寶茗,杜寶茗朝他微微搖了搖手,示意讓他放心。鄭浩文有心想上前與瑞王解釋,可卻無法忤逆杜寶茗,掙紮了好一會,隻能略微寒暄了幾句,告退離開。

    杜寶茗歎了一口氣,眉間微微一動,對瑞王迴道,“王爺,近日下官確實未曾收到寶寶的來信。不過,寶寶上一封信曾提及,待杮州事了就返迴京州。下官計算著,會不會是寶寶正在返迴京州的途中,所以才無信送迴京州。……”

    冷天聿聞言一喜,接道,“若是寶寶在返迴京州的途中,那麽他就有可能不再往京州捎信。”

    杜寶茗心裏暗暗思忖,“寶寶你現在到底在哪裏?你可知道我們都擔心你。你若是再無消

    息,隻怕是大家都要急瘋了……”他看著冷天聿期盼的眼神,隻能繼續安慰他道,“下官琢磨著,這一、二天內就應該有消息傳來了。寶寶臨走時曾對家祖保證過,臘月十六前必定趕迴京州。因為臘月十六是家祖的壽辰。……隻是這話,下官不敢當著皇上的麵說,……畢竟是寶寶與家人間的私語……”杜寶茗低聲的解釋道。

    “真是這樣就好了。這個小家夥,真是讓人擔心。以後再也不準他離開京州一步。”冷天聿的臉上終於綻開了一絲笑意,紫眸中有了安定的沉著。他注意到杜寶茗擔心的神色,遂說道,“你放心,本王理解你的意思。不會在皇上麵前亂說話的。”

    杜寶茗見冷天聿目光癡癡地望著遠處,嘴裏喃喃自語,“寶寶……”一臉苦笑的輕搖了搖頭,“這個瑞王,真是把寶寶當成心尖一般疼愛……。可他並不知道寶寶其實是個女兒身呀。若是被人知道了寶寶的這個天大秘密,整個天慶朝堂怕是都要炸開了鍋吧!試問,寶寶涉足朝廷這幾年的成就,別說是尋常女子,就是世上的男子,又有幾個人能夠與之比肩共立?這世上又有哪家的女子能有她的這一番能耐?這樣一個聰明伶俐、才智過人、頭腦冷靜的絕色女子,怎麽可能會不令人怦然心動?”

    “王爺,下官有一句話,不知道當問不當問?”杜寶茗突然有了一個念頭,想知道瑞王心裏到底是怎麽個想法?

    冷天聿此時心中已全無剛才的怒氣,沉聲問道,“你想問什麽?盡管說出來聽聽。”

    杜寶茗看著冷天聿,半晌沒有做聲,不知道這話怎麽問出口才好。冷天聿見狀有些疑惑不解,問道,“你想說什麽話?怎麽又不說了?”

    杜寶茗喟歎一聲,低聲說道,“王爺請恕下官冒犯之罪。……下官想問王爺,日後怎麽看待寶寶?”

    冷天聿一聽這話,驚訝道,“本王如何看待寶寶?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本王拿他當親兄弟看待!”

    “可寶寶不是王爺的親兄弟。寶寶總有一天要成家生子。那時候,王爺還會如現在這般對待寶寶嗎?”杜寶茗再次發問道。這個世上有多少情非得已?又有多少的無可奈何?假若這樣的感情日後注定要傷及寶寶的,杜寶茗寧願現在就得罪瑞王,冒險斬斷了它。

    “這……”冷天聿有些傻眼了,他從來沒有想到有那麽一天寶寶會娶妻生子,成為別人的丈夫。猛然一想到寶寶與他人擁抱在一起,冷天聿的心中就如同被一把鋒利的刀捅入心髒,一唿一吸之間,俱是難以承受的疼

    痛。可自己又有什麽理由阻止寶寶成家呢?天慶建國這麽多年來,雖不禁止官員蓄養男寵,狎玩男色,但卻從無一個皇親貴族娶男人為妻。

    杜寶茗的唇角浮起一絲冷冷的笑,他冷冷的說了句話,“王爺,您是個有家室之人。可舍弟寶寶還年幼,還有很長的人生路要走。下官不希望日後再聽到什麽有關於寶寶的緋聞出現。請王爺體諒下官愛護弟弟的心情。”

    酉時。

    眼看著兩名禦膳房的太監連滾帶爬地退出承乾宮門,玉盤中的美食又原封不動的拿出來,殿門外站著的小太監們不由的皆拚命的低下了頭,大氣也不敢出,生怕皇上暴怒之下,火氣會蔓延到自己身上。

    轉過廊階,禁軍統領王浩宇遠遠看見瑞王冷天聿從殿內走出來,臉上似籠著層嚴霜。沿著雪色冷清的龍台玉階,急匆匆的走下。瑞王抬眼看見王浩宇,神色微微一變,不等王浩宇行禮,便急急問道,“王統領,可是有護國侯的新消息?”

    “鎮南將軍沈雲飛現正在宮外候旨覲見。”王浩宇一邊低聲向瑞王稟報。一邊示意殿門外守門的小太監進去稟報。

    穿過殿廊進了內殿,內侍通稟後退了下去,王浩宇偷偷抬眼看了看天德皇帝,見皇上斜倚著龍榻,身上披著件棉袍,神色間倦意難掩。王浩宇連忙上前,俯身叩首,頭頂傳來天德皇帝冷天玄冷冷的聲音,“可是有什麽好消@息?”

    王浩宇忙迴稟道,“啟稟皇上,鎮南將軍沈雲飛攜帶護國侯的親筆書信,在宮外候旨求見。”

    冷天玄聞此言大喜,放下手中看著的奏疏,對身旁立著的秦公公吩咐道,“快宣他來見朕!”

    鎮南將軍沈雲飛一路信步走來。他快走至承乾宮時,突然前麵傳來一聲驚唿,“沈將軍!真的是沈將軍呢!”沈雲飛聞聲抬頭一瞧,前方承乾宮外站著的一排戰戰兢兢的小太監裏,其中一個管事太監模樣的公公,大張著嘴巴,驚訝的盯著自己。

    沈雲飛皺了皺眉頭,靜靜的注視著那些小太監,沉聲問道,“小寬子公公?”

    小寬子見到安然無恙的沈雲飛,心中又驚又喜,眼眶逐漸有些紅了,期盼的目光盯視著沈雲飛,似乎想問什麽卻又拚命的壓抑住自己,不敢問出口。隻叫了一聲,“沈將軍。”

    沈雲飛見狀,心下明白。遂朝著小寬子微微一笑,示意無事。小寬子見狀大喜,心裏頓時放下了一塊大石頭。他趁著秦公公進去稟報,悄悄的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約略說了

    一遍,再三提醒沈雲飛見到皇上時,迴話定要小心,以免觸怒皇上。

    鎮南將軍沈雲飛整了整衣袍,在一眾宮人瑟瑟發抖膽怯目光中,從容地走進大殿,朝著負手背立的天的天德皇帝冷天玄跪了下去,“臣沈雲飛……。”

    “寶寶現在如何?”天德皇帝冷天玄打斷了沈雲飛的話,急急問道。瑞王冷天聿也緊張的盯著沈雲飛,生怕他嘴裏吐出什麽不好的消息來。

    “迴皇上,臣等一行人馬返迴京州途中,遭遇歹人襲擊。護國侯原本由於路途勞頓,受了些風寒未好,此番又受到刺激,身子有些不適。大夫給開了方子,再三囑咐,護國侯需要臥床靜養……。不能親自進宮覲見皇上,請皇上恕罪……。”沈雲飛拿出一封書信雙手呈上,“這是護國侯親筆書寫的奏章,個中情形,都一一書寫在案。請皇上禦覽。”沈雲飛聽得皇上語氣中的不安,迴話便分外小心。

    “寶寶現在是否已經返迴京州?他的身子到底有無大礙?”冷天玄追問道。

    “迴皇上,護國侯的車隊比微臣晚半個時辰出發,此時也應該到達京州了。侯爺的身子並無大礙,隻是尚不能下床走動。”沈雲飛認真的迴道。

    聽聞護國侯安然無恙,在場的眾人都鬆了一口氣。天德皇帝冷天玄的心事總算是放下了,“真是太好了!”煩躁不安的情緒總算是安靜下來。冷天玄心中一高興,遂隨口吩咐道,“起來吧。讓人上茶!”他接過秦公公呈上的書信,慢慢的閱看起來。

    瑞王冷天聿趁此機會抓住沈雲飛盤問起來,“寶寶到底有無被人下毒?”

    沈雲飛沉著的一一迴答了瑞王的問話。他說道,“護國侯在杮州時,確實險些中毒身亡……”

    冷天玄放下寶寶寫的書信,起身走至瑞王身邊,正巧聽到沈雲飛的這一句話。冷天玄聞言大驚失色,衝過去指著沈雲飛的鼻子罵道,“沈雲飛,你竟敢欺君!你不是說寶寶身子並無大礙嗎?怎麽又出了下毒一事?究竟是怎麽一迴事情,你給朕說清楚!”

    “皇上!”沈雲飛不慌不忙的迴道,“護國侯目前確實並無大礙,您盡可放心!臣剛才說的是,護國侯險些中毒。萬幸之中,護國侯當時並沒有飲下那杯毒酒。……臣絕無不忠之心。倘若護國侯遭遇不測,臣當自戮就罰。”沈雲飛四處環顧了一周,神情嚴肅的看著皇上說道,“不過,微臣確實有機密事情要稟報皇上。此事事關重大,為免泄露,請皇上屏退宮人……”

    聽完鎮南將軍

    沈雲飛的稟報,閱看了他呈上的一疊子疑犯的供詞、收集的證據材料,天德皇帝冷天玄麵色陰鬱,死死盯著殿內跪在地上的幾個人。屋中靜可聞針,風暴來臨前的低氣壓,沉沉壓的人心悸。冷天玄暴怒的聲音在大殿裏不斷迴響,震撼著宮殿內眾人的耳膜。秦公公默不作聲的站在龍案後側,屏聲靜氣。殿內眾人均噤若寒蟬,生怕一句話說錯,惹禍上身。

    冷天玄腦子裏全是寶寶奏章上書寫的一段話,“……鶯粟(又稱阿芙蓉),鶯粟花,被人們稱之為“魔鬼之花”。為我天慶朝中嚴厲打擊種植之毒品。現朝中奸臣為圖謀不軌,達到自己控製朝中官員之目的,竟與奸商合謀,在酒中私自添加此毒物,擾亂人心。……長期飲用此酒,會令人飲食成癮,終至身體羸弱,意誌消沉,一旦斷之,則鑽心噬骨,生不如死……。請皇上徹查宮中,有無此酒流入……。”

    徹查的結果,居然發現已有不少的女兒紅酒送入宮中——這些酒自然都與陳貴妃、陳美人脫不了幹係。隻是所有的線索都中斷在掌管采購酒水的管事太監身上——那個倒黴的太監被人發現時,已經死翹翹了。據說是知道事情敗露,不得已畏罪自盡的。

    天德皇帝冷天玄出了一頭的冷汗,“幸好自己尚未飲用過此酒,幸好寶寶及時查出了這酒有問題,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冷天玄大怒之下,將陳美人貶為庶人,打入冷宮之中。因著杮州知州陳夢畋父子一案,國公陳夢平被天德皇帝冷天玄狠狠的訓斥了一頓,罰其俸祿半年。陳貴妃也因之牽連,遭致冷天玄責罵。一時間,陳貴妃在後宮之中的氣焰也小了不少。

    臘月十六日,朝堂之上。一眾的文武大臣赫然發現,今日高踞金鑾殿龍椅之上的天德皇帝似乎氣色變得好了許多,神情也和緩起來了。大臣說錯了話,皇上也不再厲言苛責,隻是淡淡的瞪視一眼便作罷。就連一直陰沉著臉的瑞王,今日都有絲絲笑意露出。一走出宮門,眾臣便開始議論紛紛,“皇上今日好說話多了。”“是呀是呀。到底是怎麽迴事情?你們誰知道?”有人四處打聽消息。

    臘月十五日酉時一刻,護國侯杜寶寶率領一行人,悄悄的返迴了京州。鎮南將軍沈雲飛在皇上麵前所說的話,不全是錯的,也不全是對的。——護國侯的身子確實不適,並不是受到什麽風寒、刺激引起的,而是因為寶寶作為女性特征的初潮(又稱為初經,是指第一次月經。代表少女的身體經曆青春期的變化。初潮通常在胸部開始發育後兩年出現。)來了——這是寶寶進

    入青春期的重要裏程碑。

    也許是因為寶寶投生的這個身軀是個未足月的早產兒吧。寶寶快被自己的這次初潮給折騰壞了,臉色變的蒼白不說,肚子疼的簡直是要了寶寶的半條命去——這下子,寶寶即使再怎麽不願意躺在床上靜養,也沒有什麽力氣爬下床去折騰了。寶寶躺在床上一個勁兒的胡思亂想,“這個什麽破身體呀,來個初潮都快要疼的去半條命。若是日後生孩子,那還不得去個一條命?不行,我以後可不能生什麽孩子。……嘿嘿,要不,我幹脆娶個女人當老婆,自己就當一輩子男人也不錯呀。這個古早人時代,當男人總比女人占便宜的多……。”

    皇上對護國侯的恩寵令一幹朝臣為之矚目。護國侯還在家中養病期間,一道恩旨已經發到護國侯府。皇上的旨意中稱護國侯杜寶寶“推行恤商法令,倡導軍隊體製改革,興辦皇家軍事學院、皇家學院,為天慶培養有用人才。……特賞賜其黃金萬兩,宅院一座。”

    臘月十六日巳時三刻,護國侯府邸。

    鎮南將軍沈雲飛急匆匆的走進護國侯府邸的後院,剛一腳踏進門檻,就瞧見護國侯杜寶寶正倚著樹,靜靜地仰望著天空發著呆。沈雲飛正要張嘴喊叫,被一旁的夏菡手勢製止,示意他先別說話,“主子正在考慮問題,先別打擾他。”

    沈雲飛望著怎麽也掩蓋不住出塵氣質的寶寶,心內不由得聯想起伏。看見主子,他常常會有這樣一種感覺,“才華橫溢,精靈可愛,風華絕代的主子,根本不像是這塵世中的一員,倒像是來自天庭的仙子,到這人世間修煉一番,說不定某一天就突然的飛離塵世,重迴仙班。”想當年,若不是主子好心命人將倒在路邊渾身是傷、奄奄一息的自己,救迴杜家,若不是主子不顧安危,冒險收留下自己這個罪臣之子,機智的騙過官府的一次次搜查,自己這個被先皇下令剿殺滿門的沈氏傳人,早就成了刀下惡鬼。若不是主子命人搜集到大量的前禦史大夫崔君然等人的罪行證據,並且不顧個人得失,上書皇上極力堅持為沈氏一門平反昭雪,自己今日又怎麽可能光明正大的站在藍天下,沐浴著這陽光雨露?若不是主子傳授自己兵法、學識,自己今天又如何能夠勝任這鎮南將軍一職?

    寶寶思忖良久,懶洋洋得轉過了身子,一看沈雲飛站在門口,忙出聲招唿道,“雲飛來了有些時辰了吧?夏菡你怎麽也不知道招唿我一聲。我們去書房詳談……”寶寶邊說邊帶頭走入書房。夏菡沏了茶送上,輕輕的退出了屋子,在屋外守著門,防止有不速之客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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