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薛東籬卻沒有那個心情。


    “蒼霖……”薛東籬頓了頓,道,“落神村出事了。”


    衛蒼霖沉默了片刻,他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聽說過。


    “東籬,落神村是?”


    薛東籬抬起頭,望著夜空中懸掛的那一輪明月,道:“落神村,是我八萬八千年前出生的那個村子。”


    衛蒼霖再次沉默了片刻,立刻道:“東籬,你等我,我立刻過來,和你一起迴去。”


    說罷,對方掛斷了電話。


    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五玄的腳步聲。


    “你真的要迴去嗎?”五玄臉色晦暗,在月光下有些陰鬱,道,“也許,有些真相你無法麵對。”


    薛東籬淡淡一笑,笑容之中卻帶著一絲苦澀,道:“我的人生是在那裏開始的。就算結束也要在那裏結束。”


    她轉過身來,月光照耀在她的身上,如同裹上了一層輕薄的白紗,美得如同天女。


    “越想逃避的,越是忘不掉的。”她繼續說,“或許知道了所有的真相。我才能夠真正認識師父這個人。”


    一說起師父,五玄眼中都是恨意,道:“我曾經將師父當成我最敬佩的人。哪怕是我的親生父親也比不上他在我心中的地位。”


    他頓了頓,朝自己的胸口一指,道:“也正是因為他,我才會成今天這個樣子。不仙不凡、不人不鬼。”


    薛東籬沉默地望著他,許久才問:“五師兄。如果再次見到師父,你會殺了他嗎?”


    五玄一時無言。


    他沉默良久,才緩緩地說:“我不知道。隻有再見到他的時候,我才會知道,我究竟有多麽的恨他。”


    薛東籬輕輕地歎了口氣,按住他的肩膀,說:“五師兄,我了解你,你下不去手的。那是你最敬愛的師父,哪怕他背叛了你,你也下不去手的。”


    五玄突然很憤怒,一把抓住她的雙肩,道:“七玄,我和你不同,我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


    他目光如炬,漸漸變得堅硬,道:“如果讓我知道,他獻祭你是因為一己私欲。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我也不會。”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從空中傳來,緊接著,衛蒼霖降落在二人的麵前。


    他沒有看五玄,徑直走到薛東籬的麵前,認真地說:“但是,我相信師父不是那樣的人。”


    五玄冷笑一生,道:“你沒有吃過他的虧,當然認為他是一個慈祥和善的好師父。以前我也和你一樣,但你也看到了,這就是我的下場。”


    衛蒼霖卻道:“我相信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師父不會無緣無故做這些事情。”


    他認真地說:“東籬,我會陪你一起去尋找真相。”


    “既是如此,我也要一起去。”五玄道,薛東籬還想說什麽,被他打斷,“七玄,這件事不必勸我。這已經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了,而是關係著我們整個師門。”


    薛東籬無言。


    的確,師父獻祭弟子、殺弟子滅口,這的確事關整個師門,若是那些師兄弟們都在,他們也會一起去尋找真相。


    薛東籬心中黯然,就算找到了真相又如何呢?師傅若是有苦衷的,我也再也見不到他了。


    她又看了看五玄和衛蒼霖,但是,他們是有飛升成仙的機會的。


    他們還有和師父再見的那一天。


    找到真相,對他們有意義。


    “好!”她擲地有聲,“我們一起去,去尋找當年的真相。”


    這次她沒有帶上姚玉柔和雪皚,兩人也很懂事,都答應在家好好修煉,絕對不出去惹是生非。


    三人踏上了前往落神村的路。


    落神村位於炎夏國南方一個偏僻的地方,這裏的經濟並不太好,比較落後,因此還保留了很多古時候的風俗民情。


    其實,薛東籬出生的時候,這個村子並不叫落神村。


    村子被洪水淹沒之後,薛東籬迴到這裏,在這裏被師父收為徒弟。


    師父用法力逼退了洪水,重新建起了村子,將那些出門在外,躲過一劫的人召喚迴來,從此,這個村莊就改名叫落神村。


    這個名字是師父起的,至於是什麽原因,沒有人知道。


    之後的八萬八千年,這個村子在戰火中被毀滅了很多次,但薛東籬過一段時間都會迴來,重建村莊。


    若是薛東籬在國內,也會保護這座村子。


    每次重建村莊之後,她都會將村子命名為落神村。


    因此,哪怕村子裏的人早就和當年那些人沒有血緣關係了,但這個名字卻一直延續了下來。


    三人並沒有在縣城裏停留,而是馬不停蹄地趕往落神村。


    來到村口的時候,薛東籬忽然停下了腳步,看向不遠處的一座低矮的山峰。


    她縱身而起,如同一片落葉在風中飛舞,然後穩穩地落在了山峰之上。


    衛蒼霖和五玄自然也跟了上來。


    薛東籬站在峰頂的懸崖邊,從這裏能夠看清楚整座村子。


    村子之中小平房林立,偶爾有縷縷炊煙,看起來平靜安寧,仿若世外桃源。


    “東籬。”衛蒼霖走上前去,薛東籬指了指腳下,臉上的神情有些看不真切:“當年我聽說家鄉被洪水淹沒,急匆匆趕了迴來。路上沒有盤纏,隻能一路乞討。討不到食物的時候,隻能吃野草樹皮。”


    那已經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如今迴憶起來,就像是上一世的事情。


    “為了遮掩我的容貌,我把臉和身上都裹滿了泥,哪怕是這樣,也有人想要欺負我。”


    衛蒼霖和五玄都皺了皺眉頭,眼底彌漫起一股森然的殺意。


    “我為了保護自己,就在路邊找了一中有毒的草,將它們的汁水絞出來,抹在臉上。臉上便會長出一些紅疹。”


    “那個時候,紅腐病是一種很可怕的瘟疫,得了病之後,渾身都會長紅疹,誰都不敢靠近。”


    “我就靠著這個迴到了村子,但我也再迴不了村子了。”說著,她輕輕地歎息道,“當時我就站在這裏,眼前都是一片汪洋,我的所有親人朋友,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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