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晚的場景,他便覺得身體有些熱,將脖子上的領帶扯開,下車來透口氣。


    剛剛下車,就看見幾個年輕男人停下了步子,直勾勾地看向商場方向。


    衛蒼霖順著他們的目光看過去,心髒忽然漏跳了一拍。


    那是一個很美的女人。


    非常的美。


    她身材高挑,穿著一條黑色連衣裙,款式很普通,但將她的身材勾勒得很完美。


    一條兩三百塊的裙子,愣是穿出了兩三萬的高級感。


    她那一頭長發在腦後綰起,別著一隻水晶發夾,而額前那一排老氣猥瑣的齊劉海,也被梳到兩邊,燙成了兩縷波浪卷,將她的肌膚襯托得更加瑩白如雪。


    “那是誰?長得好漂亮啊,是明星嗎?”有路人低聲說。


    “她要是當明星,肯定比現在那些流量明星、當家花旦更紅。最近紅得發紫的那個葉曉曉,哪裏比得上她?”有人拿出手機,開始偷偷拍照。


    等到她走近了,衛蒼霖才迴過神來,他有些臉紅,說:“薛小姐,怎麽突然想起來購物?”


    “我的衣服都被衛家的傭人們給剪碎了。”薛東籬平靜地說,眉眼間不見一絲怒色。


    衛蒼霖卻皺起了眉頭,眼底閃過一抹冷色。


    但他很快就露出了笑臉,紳士地替她打開車門。


    車子來到城郊,衛蒼霖道:“這位老先生地位非凡,隻是近段時間身體不適,到桐光市的別墅裏來度假,才能見到,平時是見不到的。”


    薛東籬活了這麽久,見過的大人物不知有多少,連登基大典都參加過很多次,自然不會因為一位地位非凡的老先生就激動緊張。


    這座別墅很低調,但是一靠近,薛東籬就察覺到了好幾道視線。


    這別墅四周竟然布了這麽多暗哨,個個都是好手,看來這位老先生不僅地位尊貴,還處於危險之中。


    衛蒼霖拿起麵具,一戴上麵具,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身上的氣勢由溫和謙遜,霎時變得冰冷狠厲。


    換上一件深色風衣,他帶著薛東籬下了車,四周的那些暗哨似乎被他身上的氣勢震撼,都緊張了起來。


    “破軍先生,歡迎。”一位麵色慈善的中年男人迎了上來。


    “鍾管家,好久不見。”衛蒼霖打招唿。


    “我家老爺等候多時了,這邊請。”


    二人進了屋,裏麵的裝潢古色古香,博古架上擺滿了各種古董,牆上掛著幾幅古人的山水畫,很是古雅。


    一位穿著中山裝的老者正在練習書法,衛蒼霖低聲道:“黃老先生寫字時不喜歡人打擾。”


    薛東籬仔細看了看,嘴角輕輕勾起,似乎有些不以為意。


    老者寫完最後一筆,抬起頭,眼神犀利:“這位女士似乎對我的字有些意見?”


    語氣有些不悅。


    衛蒼霖立刻道:“老先生……”


    老者抬起手製止他,說:“我不想聽你說,讓她說。”


    衛蒼霖擔憂地看了薛東籬一眼,黃老先生脾氣本就不好,這些年病痛折磨,性格更加暴躁,而薛東籬根本就不懂書法,如果惹怒了他,隻怕……


    薛東籬緩緩走上前去,看了看那幅字,上麵寫著:中正祥和四個字。


    黃老先生冷眼看著她,這女孩長得倒是出塵脫俗,但這樣的女人他見得多了,空有一副美貌,肚中空空,還瞧不上琴棋書畫這些傳統文化,認為是過時的玩意兒。


    他向來看不起這樣的人。


    薛東籬隻是粗粗一看,便搖頭道:“可惜了,這四個字,失了意境。”


    一直站在眾人身後的鍾管家嚇了一跳,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薛東籬。


    這女孩腦子有病吧,就算你要嘩眾取寵,也不是這麽幹的啊。


    她知道他家主人到底是什麽身份嗎?竟然敢這麽跟他說話?


    黃老先生氣笑了,心中對她的觀感更加不好。


    不懂就算了,還裝!


    破軍那小子怎麽帶這麽沒教養的女人來?


    他嗤笑一聲,道:“那你說說,怎麽失了意境?”


    “見字如見人。”薛東籬道,“這雖然寫的是‘中正祥和’,但寫字之人憂心過度、性格焦躁,做不到意到筆隨,失了字的本意。”


    黃老先生微微皺眉,心中有些驚訝,原本以為她是個草包美人,沒想到肚子裏還有些東西。


    但他立刻想到,這個女人來見他,肯定是下了工夫的,恐怕隻是打聽了他的情況,又背了一些書法知識而已。


    於是,他將筆一放,道:“既然你對書法這麽有研究,不如你來寫一幅?”


    薛東籬也來了興致,來到書桌前,拿起了筆。


    黃老先生嗤之以鼻,這執筆的姿勢都錯了,居然還敢在這裏大放厥詞。


    薛東籬拿起筆,忽然想起千年之前,在琅琊王氏的宅邸之中,那位書聖還是一位翩翩少年,他驚訝地望著她,說:“師父,您執筆的方式好奇怪。”


    當時她說:“這是我特有的執筆方法,一旦我拿起筆,筆就是心,心就是筆,筆與心合二為一。”


    一晃已經一千七百年了。


    蘸墨、落筆,心隨意動、一氣嗬成。


    黃老先生本來不以為然,但看到紙上那四個字,頓時睜大了眼睛。


    “中正平和”。


    雖然也是這四個字,但與他寫的完全不同。


    他的字看似中正,卻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而她的字,卻含蓄內斂、空靈平順。


    他的字就像一個心情焦躁不安的人,想要追求寧靜而不可得;而薛東籬的字,卻像是一泓清澈的泉水,心無雜念、身無外物。


    境界不知道高了多少個檔次。


    黃老先生徹底驚了。


    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居然能寫出這樣的字!


    這是大師級的作品啊!


    “小姑娘,不知道你師承何人?”黃老先生不敢輕視,問道。


    薛東籬淡淡道:“自己胡亂寫的而已。”


    自從炎夏寫字的工具從刀改成了筆,她就一直用毛筆寫字,數千年的時光,再怎麽愚笨也練成書法大師了。


    但黃老爺子不信。


    “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他的態度溫和了許多,“破軍說你有一塊上好的翡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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